聽到杜書清晰的計劃，所有人的心臟怦怦直跳。
這小子好像真是這麼想的！
陸風蹤坐著沉默不語，實則他被杜書這麼一頓迷魂湯灌下，已經微醺了。
老子踏馬是人人喊打的魔門之主，扭頭要去做人皇了？
乍一聽荒誕滑稽，但杜書的方案無比清晰，可行性極高。
魔門已經占了天時、地利！
杜書在締造一個人和！
「我們原計劃是隔岸觀火，看名門和異族打，坐收好處。
提前讓魔門入局，會造成魔門成員大量傷亡。
因我一己之私，讓兄弟們犧牲，這種事我豈能做？」陸風蹤搖了搖頭。
杜書已經是洞察人心的老江湖，何嘗聽不出這是陸風蹤的託詞？耐心勸道：「大世開啟，萬族紛爭，魔門身為人族，何德何能可以明哲保身？
就算成為異族走狗，也會被驅使去對抗名門！
最後失去了名門這層壁障，我們依舊要面對異族，孤立無援甚至會更加兇險。
與其去賭未來，不如好好把握現在。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在時代的浪潮中，如果兄弟們能締造一段濃墨重彩的歷史，絕對不枉此生！」杜書擲地有聲道。
「大當家，杜掌柜說的可行！反正都要戰，畏手畏腳反而窩囊，不如干一票大的！」夜星野立刻支持。
「杜掌柜的提議，不損害人族的基本盤，讓人族留有底蘊對抗大世。
可謂謀當下，又謀未來！上上策！
大當家不必推脫，救濟天下的重任，舍你其誰？」馬騰雲振聲道。
「杜掌柜此計精妙！」
「為了人族，請大當家莫要推辭！」其他人也紛紛表態。
陸風蹤沉吟良久，終於點頭：「既然事關人族，那本座盡力為之吧，成敗就看天意了！」
「大當家英明！」眾人齊聲高呼。
「八大名門最近傷亡慘重，要收拾不少爛攤子，等他們安定一些，再與他們交涉！」陸風蹤定了計劃。
兩刻鐘後，會議結束。
杜書懷著沉痛的心情，朝城內走去。
道路兩側，海棠花開的正旺。
風一吹，一些花瓣飄落，在風中胡亂飛舞，像極了他的心緒。
他要去找方軒，商議下一步該怎麼走。
議事廳內。
最終只剩陸風蹤、馬騰雲和鄭清石三人。
鄭清石是情報堂的堂主。
此刻他站出來，恭敬道：「兩位當家，杜掌柜最近幾個月，把賺到的錢全部分給了各堂的人，自己分文沒留。
這份檔案里，記錄了杜掌柜錢財的去向。
雖然調查結果並不完整，但屬下懷疑，杜掌柜有結黨營私之嫌。
具體還請兩位當家辨別！」
說罷，他呈上一份檔案。
陸風蹤接過檔案翻閱，看完後丟給馬騰雲。
待馬騰雲看完，陸風蹤問道：「二當家覺得杜掌柜，有沒有問題？」
馬騰雲笑道：「杜掌柜確實是八面玲瓏之人，前段時間，送了我一張坤運床。
掙到的錢，少部分用於享受生活，大部分用於拉攏人心。
確實有拉幫結派的嫌疑！
不過要說杜掌柜有壞心，我覺得未必。
整個魔門內部欣欣向榮，與往日不可同日而語，有一半是杜掌柜的功勞。
而且杜掌柜每個舉措，都一心為了魔門。
當然，如果大當家覺得不放心，搜個神魂便是。」
陸風蹤輕輕搖頭：「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冒然搜魂，平增芥蒂。」
馬騰雲皺眉提醒：「如果杜掌柜要走，估計會有不少人追隨！」
陸風蹤笑道：「如果我把魔門給他呢？」
馬騰雲臉色微變：「您要選他做接班人？」
「有勇有謀，如果他真的心系魔門，交給他有什麼不放心的？」陸風蹤反問。
馬騰雲點點頭：「大當家高瞻遠矚，您的決定我都支持！」
……
仙羽衣坊。
杜書與方軒來到內院一個房間，終於不再強撐，崩潰大哭：「炎哥沒了，老方，炎哥沒了！」
方軒聞言一驚，激動的搖晃著杜書肩膀，咆哮道：「開什麼玩笑？怎麼可能沒了？炎哥那麼欠，老天敢收他？」
「沒了，炎哥沒了！」杜書哭得更響了。
方軒看到杜書的狀態，僅存的幻想也煙消雲散，無力的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無神。
炎哥沒了？
靈荒界待著還有意思嗎？
回方城得了。
許久，方軒終於穩住心神，哀聲道：「具體說說。」
杜書將經過詳細道出，又說出了自己今天在魔門提的方案。
方軒聽完琢磨一番，點點頭，沉靜道：「做的不錯，炎哥如果在天有靈，也會支持你的決定。
最近我會出一些方案，讓魔門儘快與名門合作，蕩平異族。
等完成炎哥的心愿……
我想回方城，如果方城還在的話。」
杜書一愣，看著方軒眼中的寂寥，忽然感覺經商也沒什麼意思，淡淡道：「那我回青城。」
「好！」方軒點頭。
「給我做件素衣。」
「嗯，拿上衣服再回。」方軒叫來一名繡娘，讓她儘快為杜書縫製衣服。
……
三日後。
劍盟。
盧睿清來到「月仙劍崖」，注視著正在參悟劍道的林冬雪，臉上露出糾結之色。
此事想瞞也瞞不住，他一咬牙，叫道：「冬雪。」
林冬雪收了劍，來到盧睿清面前，輕快問道：「師父，叫我何事？」
盧睿清張了張嘴，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師父，有事直說，跟徒弟見什麼外？」林冬雪催促道。
「唐炎他……戰死……」盧睿清艱難說出真相。
林冬雪如遭雷擊，整個人愣在原地。
怔了半晌，看了眼盧睿清的狀態，心知師父沒在說笑，失神問道：「我……我夫勇否？」
盧睿清重重點頭：「一劍破冥域，英勇無敵！」
隨即盧睿清遞過一顆刻境珠，道：「打起精神，向前看，別讓唐炎的在天之靈失望。」
林冬雪素手輕抬，接過刻境珠，查看唐炎臨終前的畫面。
面無表情的看完，林冬雪對盧睿清施了一禮，脆聲道：「弟子累了，先回去休息。」
「嗯，有什麼想不通的找為師談。」盧睿清關切囑咐。
林冬雪嗯了聲，轉身朝自己小院走去。
噠，噠，噠。
剛走三步，只聽「咔」的一聲輕響，凌亂的氣息從林冬雪身上散發。
林冬雪毫無知覺，繼續朝前走。
如瀑的青絲，隨著腳步迅速褪色。
幾息之間，全部變白。
盧睿清看到林冬雪的情況，眼角幾欲眥裂。
林冬雪的有情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