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時候,命運如同一雙無形的手,選擇了我們;時代如同一股洶湧的洪流,選擇了我們;機遇如同一顆閃耀的流星,選擇了我們。
那種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傲慢,只是在困境中燃燒的鬥志,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其實個人的命運如同滄海一粟,個人的選擇也如同夜空中的繁星,雖然渺小,但並不妨礙我們在困境中作困獸之鬥。
我已經很久都沒有夢到他了,從認識到他到現在,我夢裡的他已經慢慢模糊,直到消失。現在我們各自有了小家庭,都沉浸在幸福新生活中,如同一對探索新大陸的航海家。他的身份已經慢慢轉化淡去,他更像是我的一位老朋友。
直到他那天給我打電話,電話那頭先是沉默,我甚至能想像得到他的神情,高挺的鼻子上是一雙無辜的眼睛,再上面就是豆大的汗珠了,何曾幾時,我踮起腳尖,夠上他,聞著他身上的荷爾蒙,用毛巾輕輕為他擦去那一個個小水滴。他總會一把環住我的腰,我順勢把頭靠在他肩上,細細打量著他。他的側顏真漂亮,黑亮的眸子,長長的睫毛,細密的汗珠襯托出白皙的皮膚,我用手划過他的下頜骨,又停留在他嘴上。他羞澀而又深情地看著我。這場景我能記一輩子。而現在,我沒有資格再觸碰他了,連打個電話都要隱蔽點,怕被雙方家人誤會。
看他吞吞吐吐,我沒了耐性。因為我是一個急性子,催著說:「你怎麼了?快說,我上課去。」他結結巴巴:「我做了個夢,要不你先上課去」,暈死,這種人有智商沒情商的。「你也夠扯的,不好好工作,沒事找點事?」我一臉嫌棄,內心卻波瀾起伏。「我夢到你了,你就在對面的馬路上,我使勁呼喊你,你卻聽不到,正當我著急的時候,蘭馨過來了,依偎著我,那一時半會,我竟然沒辦法選擇,是過馬路找你,還是和她一起離開」。
曾經說話都不敢看人眼睛的他,此時異常流利。現此刻,輪到我沉默了。他似乎已經無所謂我我回應了,鼓起勇氣喃喃自語地說:「對於蘭馨我更多的是親情,但對於你是愛情,嗯,不是,是愛而不得的遺憾。」我還沒想好怎麼回復,他急匆匆掛了電話。
莫名其妙搞這麼一出,我整整一節課沒緩過神來。
我結婚才一年,丈夫是個警察,穿上制服,180的身高,總能引起一眾閨蜜的羨慕。特別是我的父母,總覺得雙方工作相當,學歷相仿,一定能在平凡的生活中過得有滋有味。
而他,比我結婚更早些,從之江大學畢業後一年就找了個女護士,據說溫柔大方,蘭馨,應該是字如其人。今天他的這番話,真是五味雜陳。無論他怎麼說,也總歸是他,先不要的我,潘沐明。
回憶拉到了十年前的二月,之江大學的校園內,六點已經熙熙攘攘,我背著畫板排著隊,因為今天是藝考的日子。
十年磨劍,只為這一朝。我在門口公告欄上尋找著我的名字,考場號和座位號。突然,一個穿著白色襯衣,淺色牛仔褲的瘦長身影急匆匆跑到我面前,把糯米飯和豆漿放在我手上。「好好吃飯,我叫潘沐明。在考場外等你!」
在我的一臉懵逼中,他又消失在了林蔭道上。留下的是周圍我同學的一臉驚訝與鄙夷。不好好讀書,高中就談戀愛。考場上來秀恩愛了,死得快。這女的長得不怎麼樣,花花腸子挺多。不用猜,大家就這想法。
這節美術課,我的思緒在極限拉扯中。「唐老師,唐老師,下課了!」「媽呀,老師中邪了,大家趕緊打妖妖靈」學生們哄鬧起來,我才緩過來,臉一紅,下課吧。
傍晚回到家,老查已經在做飯了。新婚燕爾,他還算比較積極。吃過飯,他提議散散步,我們家住的地方挺偏僻的,但好在綠化多,空氣也新鮮。
他習慣性摟著我在空曠的馬路上慢行,說了工作上的事,越說越激動,還手舞足蹈起來。突然,一輛白色汽車竄了出來,迎面要撞上正在自言自語的老查。老我情急之下,脫口而出:「沐明,小心!」那車估計也是看到了老查,緊急剎車,沒事,沒事。我們都鬆了口氣。
老查嚇得臉色發白,癱坐在路邊的花壇上。那車看沒啥事,一溜煙跑了,老查氣不打一處來,咒罵了幾句,突然把臉轉向我,「你剛才喊什麼?」。啪,一巴掌,狠狠甩在我臉上,臉色鐵青,眼窩深陷。
「你是有多忘不了這個人」。
說完揚長而去。把我留在了馬路上。好一會兒,我恍惚間發現這周圍已經沒有一個人,路燈也黑了。我從小就怕黑,但我不想打電話給父母。
我想老查是愛我的,只是今天他心情不好,我也說錯了話,我可以改,我能改。沐明,我要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