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一個東西從老婦人的包袱里掉了出來。
老婦人急吼吼的撿了起來。
她動作雖然快,卻還是讓眼尖的林宵宵瞄到了掉在地上的是一個囍字。
按理說,囍字也正常,畢竟他家要辦喜事嘛。
可,正常人家的囍字應該是紅色的。
可方才從老婦人的包袱里掉出來的囍字卻是白色的。
這讓林宵宵的眼球顫了顫。
老婦人用警惕的眼神看著她。
凶的八字紋都抻開了,眯起堆滿皺紋的眼睛:「你看什麼呢!看到了什麼!」
林宵宵親身演示。
把低頭人精明,抬頭傻呆呆表現得淋漓盡致。
還歪著腦袋,用非常迷茫的眼神看著她:「看什麼?一張紙?是讓你兒子練字的紙嗎?」
她學著傻男子的常規動作拍著手:「哇,你兒子還會寫字呢,好厲害,我……」
林宵宵故意垂下頭,表現出文盲白痴的樣子:「我就不識字。」
老婦人就喜歡女子唯唯諾諾的。
唯有這樣才能拿捏住這個女子。
她哼了聲,拍了拍包袱皮兒:「女子無才便是德!認那麼多字幹什麼,一點用都沒有,認的字多,那都不如生幾個兒子來的實在!」
林宵宵在心裡想:你家的後代都是叉燒包,哪來的自信生生生。
為了不打草驚蛇,林宵宵嗯嗯啊啊的答應著。
老婦人一擺手:「行了,進屋伺候我兒去吧,我得布置布置,你就等著晚上當新娘子吧。」
林宵宵回到房間,趴在門板上,聽著老婦人忙裡忙外,叮叮噹噹的聲音。
恩,暫時不能進來了。
後背被戳了戳,回頭便對上傻子男子那張肥的流油,長滿疙瘩的臉。
林宵宵拍拍寬大的袖口,對黃皮子道:「去,把他熏倒。」
看著就煩。
黃皮子唰的一個神皮擺尾。
傻子男子忽的一個白眼倒在了地上。
林宵宵的腦子裡都是白色的囍字。
她戳著下巴,琢磨著,分析著,自言自語:「白色囍字只有兩種情況下能用到。」
「第一種呢,就是沖喜的,但他家也沒什麼好沖的啊,那傻子離死遠著呢。」
「第二種呢就是給死人用的,搞一個冥婚,那冥婚也是要有一個死人的,我倆現在都沒有死啊。」
「第三種,啊呀,那我就想不出來了。」
「誒,話說我真想認識認識這個村裡的木匠,做的東西挺精緻啊,最主要的是這木匠做那麼多一模一樣的東西還能絲毫不差。」林宵宵感嘆:「真想把這木匠帶走給我幹活啊。」
黃皮子聽著林宵宵的話,它在心裡嘟囔著。
【什麼木匠,小主子腦子不好使,怎的鼻子也不好使了,我聞著這些家具哪有木頭味兒啊,我聞著都是紙味兒。】
林宵宵聽了黃皮子的話,腦子陡然清明了。
她醍醐灌頂的拍了拍自己的腦子,嘟囔著:「啊,我怎麼沒想到呢。」
林宵宵搓搓手,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日頭又落下了。
她發現每每日頭落下,夜色深下來時,村子裡的人們都比往常要活躍一些。
老婦人敲開房門,把兩身衣裳塞了進去。
往常粗聲粗氣的老婦人今兒個說話多了幾分溫柔,幾分耐心:「把新娘子的嫁衣穿好,再幫我兒子穿好衣裳,一刻鐘後我再過來。」
林宵宵嗯嗯啊啊的答應著。
傻男子依舊被黃皮子的大臭屁熏得不知天地為何物。
林宵宵才沒有穿這身丑了吧唧的衣裳呢。
她左顧右盼的,正等黃鼠狼回來呢。
「這貨平時挺快的,怎的今兒個這麼慢。」林宵宵自言自語的。
咻,黃皮子毛乎乎的身影躥了進來。
嘴裡還叼著火摺子,林宵宵高興的拿過來,拍了拍它的腦瓜殼兒:「幹得真不錯!」
她把火摺子促起一朵火花,瞅了眼立在邊上的桌子。
她試探的把火摺子靠近。
也就才靠近桌角,桌角便冒了火星子,那張木頭桌子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軟塌塌的。
軟塌塌過後,那張桌子再也受不住了,慢騰騰的縮了下去。
最後,最後……竟成了一個立體的,紙糊的桌子。
林宵宵高興的摸了摸小臉兒:「果然是這樣,總算找到這個村子的漏洞了。」
她又忽然靈機一動,笑臉吟吟,擼著黃鼠狼的毛兒:「乖乖小黃黃,累了吧,我給你摁摁,你再去跑一趟腿,干點活。」
黃皮子:【小主子這是妥妥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啊,也就是我認準了她,不然憑她一個小毛孩子,哼哼,休想讓我聽她的。】
林宵宵扒了扒它的耳朵:「你去林家試試……」
黃皮子走後,林宵宵踢了踢傻子男子的身體,她把火摺子伸向了他。
火花才起,林宵宵便順著窗子鑽了出去。
「終於明白這些村民們的神色動作,還有他們家裡的家具擺設都差不多了。」
「感情那都是從紙紮店裡出來的。」
林宵宵手裡提著一瓶子火油,她跑得飛快,每路過一戶村民家裡便撒上火油,點上火。
她迅速倒騰著腿,發揮了風火輪的速度,一溜煙把所有的農戶點燃了。
「累死參了。」林宵宵靠在老婦人家的後院凳子上坐著。
歇著的她忽然聽到一陣咆哮聲。
老婦人暴躁如雷的跑了出來,指著林宵宵,火冒三丈的:「你個賤丫頭,你對我兒做了什麼!你對我們村做了什麼!」
林宵宵拍拍手,站起來,故意嘖嘖的諷刺著:「你們這群小紙人的脾氣還挺大的嘛。」
「我做了什麼?」林宵宵笑眯眯的,故意擺出無辜的樣子,怪氣人的:「我只是幫你們恢復如初而已。」
「啊,不用謝啊,我就是舉手之勞。」林宵宵道。
老婦人氣到爆炸,她喘著粗氣,拿起旁邊剁飼料雜草的菜刀,怒瞪著大眼珠子:「小賤丫頭,你害死了我兒子,我要你給我兒償命!」
老婦人瘋瘋癲癲的追了上來。
林宵宵哎呦了一聲,她抓起旁邊的驢子,一個翻身上驢:「驢子驢子,快跑。」
可驢子紋絲不動。
老婦人陰森森的笑:「這驢子是我養的,你覺的它能聽你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