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新人笑舊人不哭
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布哈拉的王宮換了主人,那又如何?宮裡的樂師、歌姬、舞娘們曲照彈、歌照唱、舞照跳,忙著愉悅新的主子。
庫布孜的弦音響起,一群歌舞姬翩翩起舞。按說布哈拉初定、哈薩克未平,此時的大可汗應該待在軍營里做討伐哈薩克人的準備才是,追求享樂非國家之福。可蘇勒坦卻藉口弦崩緊了易斷、人累狠了易病,厚著臉皮硬要賴在王宮中快活幾天。眾文武拗不過他,只得和他約定以三天為限。三天內,大汗您想怎麼玩耍、怎麼快活都行,三天一到,必須帶著吾等北伐哈薩克人。
唉!只有三天,焉能不縱酒高歌、放浪形骸?
歌舞姬們跳得很賣力,可見多識廣的大可汗卻瞭然無趣,忽發奇想,謂左右,「把阿齊茲汗寵愛的妃嬪們喚來,給朕舞蹈助興」。
殺了人家的丈夫和孩子、還逼人家為自己跳舞,這種缺德事,若是穿越前的純樸青年蘇樂藤絕對干不出來,可穿越成一代天驕蘇勒坦後,便只能算小事一樁。比這更狠毒、更齷齪的事,大可汗幹過無數,這又算得了什麼?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濁。讓善良之人變成魔鬼的,並非其人本身,而是權力的腐蝕。掌控至高無上的絕對權力、不受任何限制,自然可以為所欲為,久而久之,壞事做盡矣!歷代雄主,哪個手上不沾滿人血?
娘娘們被士兵逼著換上歌姬的艷裝,舞動起來。可一則她們沒有受過專業訓練,二則剛死了丈夫、生有王子的連兒子也被殺了,又如何有心情為仇人舞蹈?剛開始,大可汗見她們七扭八歪的舞姿,還有些可樂,可看了一會兒便索然無趣。怒道:「你們一個個搭拉著臉,是想壞朕的興致嗎?滾下去!」
大汗一怒,非同小可,侍衛趕緊押著娘娘們退下。
「噗嗤」,新納的安嬪法蒂瑪嫣然一笑,「妾為大汗舞一曲可好?」
「愛嬪會舞藝?妙極!朕拭目以待」。
庫布孜的弦音再響,法蒂瑪戴著頂小紅帽起舞翩翩,「抖手」、「轉手」、「晃手」、「彈指」無一不美。尤其是那一雙會說話的眸子望穿秋水般望著大可汗,含情脈脈、靈動飄逸。
蒙古人是能歌善舞的民族,蘇勒坦看得興起,情不自禁地引吭高歌:
被騰格里寵愛的法蒂瑪喲,
一出生就被藍天青草包裹。
臉被微風舔了一下,
讓花兒失去所有的顏色,
令大雁不願意繼續奔波。
全蒙古最迷人的法蒂瑪喲,
母腹中就在馬背上顛簸。
身體熱情奔放地舞蹈,
就著歌謠里奔跑的韻律,
每時每刻都勾人魂魄。
人世間最美的風景,
也比不過你的笑容,
每一個笑容都能擠出水來,
每一滴水中都有個我。
愚蠢的男人征服世界,
聰明的女人征服男人,
蘇勒坦不奢望普度眾生,
只期望與你一起蹉跎。
這世上最好聽的莫過於情歌,聽到大可汗的這首情歌,法蒂瑪滿眼儘是小星星,口中呢喃,「賤妾何幸能得大汗寵愛!」
「是朕何幸能得到布哈拉第一美女!」
「大汗,妾可算不得布哈拉第一美女,第一美人兒是來自哈薩克的伊蘭花」。
蘇勒坦不以為然,「伊蘭花只是花草,無非香些,哪能跟愛嬪這樣的大活人相比?」
法蒂瑪一楞,隨即抿嘴嬌笑,「大汗有所不知,這伊蘭花指的可不是花草,而是阿齊茲汗最寵愛的妃子左黑拉,這名字在哈薩克語中是伊蘭花之意。她是作為和親的貴女被楊吉爾汗送過來的,美若天仙,一入王宮,阿齊茲汗便忘記了其他妃嬪」。
「真有這麼美?為何剛才舞蹈時,朕沒有看到天仙般的女子?」
「不知道什麼原因,那左黑拉並未出現在舞蹈的妃嬪中」,法蒂瑪稟告。
蘇勒坦一問才知道,原來這左黑拉藉口身體不舒服,堅決不肯來。嗯,倒是個有骨氣的,不枉那阿齊茲汗疼她一場。越是這樣越能激起大可汗的征服欲。
「來人,通傳下去,朕今夜要留宿阿齊茲汗最寵愛的妃子的寢宮」,大殿內響盪著霸道而邪魅的聲音。
望著他離去的身影,法蒂瑪喃喃自語:「左黑拉姐姐,妹妹能為伱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原來二女私交甚篤,蘇勒坦殺了阿齊茲汗和他的兒子們後,聰明的左黑拉便明白等待自己這些女人的命運絕不會好,稍好些的成為大人物的侍妾,大多數會成為奴隸甚至淪為營妓。她不想落到這樣的下場,便求告法蒂瑪。而初入宮的法蒂瑪深知大衛後宮美女如雲、自己在宮中地位不高,也想多個援手。
肉眼看到的未必便是真相,表面上看這左黑拉是因為對阿齊茲汗有情有義,不願意為仇人舞蹈,實際上卻是在自抬身價,上趕著不是買賣,若是一招即來,便不值錢了也!
伊蘭花的香味瀰漫著寢宮,王妃娘娘正在沐浴,可能是因為叫「左黑拉」的原因,她喜歡在殿內熏依蘭花的香味。二十歲左右的年紀正是女子極美的時節,聽到蓮花大可汗要來,美人兒早早地準備了一番。
雖然當日,她曾向阿齊茲汗許下諾言,若是他戰敗,她便用三尺白綾自縊,絕不讓丈夫蒙羞,可那只是說說而已,皇家無親情,她又怎肯為一個死人殉節。
蓮花大可汗邁著貴足來了,絲毫沒有內疚或不好意思,草原上的規矩,強者征服了弱者,便有權支配屬於弱者的一切、包括女人。所以,他以此間主人自居,自在得很。
「賤妾參見大汗」,左黑拉恭敬地行禮。
「咦?」
蘇勒坦吃了一驚,原本他以為這女人與阿齊茲汗情深,不願意侍奉自己這個仇人。可見面時卻自稱「賤妾」、衣著妝容都是精心打扮過的,還透著股沐浴後的淡淡清香,分明是已經做好了侍寢的準備。
「朕召阿齊茲汗的妃嬪舞蹈助興,獨你不來,莫非是怪朕殺了你的夫君,不願侍奉朕嗎?」他不露聲色地問。
「賤妾不敢,只是賤妾頗精舞技、不願與尋常女子同舞」,左黑拉泰然自如地答,口氣中對自己的舞技充滿信心。
「哦,原來你是想獨舞給朕看,好,甚好!」
「請大汗斥退左右,此舞只能跳給大汗一人看」,左黑拉淺笑吟吟。
見慣了腥風血雨的蘇勒坦,心裏面頓時咯噔一下,莫非這女人是刺客、想刺殺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