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步步為營誘獅龍
「傳布哈拉使臣入帳!」
「傳布哈拉使臣入帳!」
「傳布哈拉使臣入帳」
該來的終究會來,聽到衛軍士兵兇惡的傳喚聲,穆拉德強忍著屈辱,整理好衣冠,鎮定自若出帳。但見刀泛寒光槍頭冷,兩邊虎狼氣洶洶,這是蓮花大可汗的安排,存心要給布哈拉使臣一個下馬威。
穆拉德心中冷哼,故意裝出驚慌的表情,膽顫心驚,入帳後已是股慄不能言。
這使臣恁地無用,看來布哈拉國氣數已盡!見他如此,蘇勒坦愈發不屑,端坐於無畏獅子座上,懶洋洋地開口,「爾便是阿齊茲汗的使臣?不要怕,朕又不會吃了爾」。
「哈哈哈」,此言一出,汗帳內的豺狼虎豹們,不,大衛國的將領們樂得捧腹大笑。蒙古人最欣賞英雄好漢,可瞧不上膽小如鼠的懦夫。
「我~我沒有怕,兩國交兵,不~不殺來使,何懼之有?」穆拉德吃力地回答。
「哈哈哈」,聽他這麼說,汗帳內笑聲更濃。既然不怕,為什麼一張口便是「兩國交兵,不殺來使」?分明還是怕也!
看來那阿齊茲汗委實無人可用,竟然派了這麼個活寶來!蘇勒坦忍住笑,輕輕一擺手。說也奇怪,方才還肆意狂笑的豺狼虎豹立即便安靜下來。
「說吧,阿齊茲汗派爾來,是打算向我大衛投降嗎?」大可汗聲音低沉卻不怒而威。
「如~如果您肯撤軍,阿齊茲汗願獻出五十萬枚騰格(銀幣)犒軍,並向大衛上表稱臣、年年進貢」,穆拉德渾身發抖地說。
「兵臨城下,布哈拉已是嘴邊一塊肉,你們的汗居然還想讓朕撤軍,呵呵,請問爾見過已經咬住羊咽喉卻肯鬆開的狼嗎?」蘇勒坦斜瞥了他一眼,充分懷疑阿齊茲汗的智力。
「哈哈哈」,滿帳的豺狼虎豹被大可汗的幽默逗樂,再次捧腹大笑。
「聽~聽說您是白蓮化生、慈悲為懷的佛陀,如果肯大發慈悲、放過布哈拉百姓。我國願意年年上繳『歲貢』十萬枚騰格,請您恩允」,一句「恩允」,諂媚之極、卑微之極,充分折射出弱國對強國的無能為力。
見他提起佛陀,蘇勒坦倒也不好吃相太難看,手掐蓮花法印,寶相莊嚴,以特有的悲天憫人的聲音說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天下戰亂不休的原由就在於國家太多,互相攻伐,百姓深受其害。朕想讓布哈拉成為大衛的一部分,正是為了普渡眾生。試想,如果天下只有一個衛國,豈不就再也沒有了戰爭?百姓們不就可以安居樂業?爾回去告訴阿齊茲汗,只要他肯獻出布哈拉城,朕便封他為國公,世世代代,與國同休」。
「這~祖宗基業,阿齊茲汗實不忍拱手讓人,城內尚有數萬士兵且軍民一心,若~若您執意要吞併我們,難~難免損傷將士生命。還請三思」,穆拉德沒有鬆口,只是因為緊張而造成的口吃,暴露了他惶恐無力的心情。
蘇勒坦暗暗點頭,若是這使臣痛快地答應,極可能有詐。似這般扭扭捏捏、不肯立即就範,反倒可以相信。
「哼!他要戰,朕便戰。爾回去告訴阿齊茲汗,朕給他一天時間考慮,明日戌時初刻(晚上七點)若不肯降,朕便踏平布哈拉城」,蘇勒坦驀地怒吼。
「大汗開恩!」
「給朕將這使臣趕出去」。
穆拉德還欲再央求,卻被如狼似虎的衛軍士兵拖曳著出了汗帳。
「嗚~嗚~嗚~」似乎是預感到亡國近在眼前,這位國相痛哭失聲,肝腸寸斷,我見猶憐,搖搖晃晃地返回城內。
「唉!這人雖然沒用,倒還算是個忠臣」,聽說了衛使的表現,蓮花大可汗十分感慨,差點流出鱷魚的眼淚。
幾盞燭台燃著白蠟燭,將布哈拉的王宮照亮。阿齊茲汗與奧拜都拉王子、巴克特等人安靜地聽著穆拉德的敘述。
「大汗,事成矣。蓮花汗屢戰屢勝、十分輕視我軍,奴才見他時佯作恐懼,以驕其心。他見奴才膽怯,更以為我軍無用、不堪一擊,向您下了最後通牒,限您明日戌時初刻歸降,不然便要踏平布哈拉城。奴才以為,您不妨將計就計,約定在後日凌晨棄械解甲,將其誘入城中殺之」,穆拉德平靜地獻策。
「丞相辛苦了,還須您明日再出城一趟告訴那蘇勒坦,就說後日凌晨,我軍在城南全軍卸甲」。
「是!」
阿齊茲汗長吁一口氣,沉著下令,「後日凌晨,奧拜都拉率軍一萬五千伏於城中;巴克特率軍兩萬伏於南門兩側;此前我已命阿拔都的五千騎兵伏於南城外的小山中,到時候見信號殺出。此仗的關鍵是斬殺蘇勒坦那惡魔,此獠見我四萬百姓偽裝成的軍隊棄械解甲,定然深信不疑入城。待誅殺此獠後,提其首級出城,與騎兵裡應外合,夾擊衛軍」。
「是」,諸將齊聲應諾。
可能是見氣氛過於壓抑,阿齊茲汗打了個哈哈,笑著問穆拉德:「丞相,蘇勒坦勸我投降,許了個什麼爵位呀?」
「大汗,蓮花汗說,您若肯降,可得公爵之封,世世代代,與國同休」。
「公爵之封?」阿齊茲汗哈哈大笑,「蘇勒坦何其量小!他若向我投降,我封他為王」。
「哈哈哈」,聽了這笑話,眾將放聲大笑,緊張的心情緩和下來,殊不知阿齊茲的手心手背全是汗。
次日,天色漸黑,衛軍大營內,蓮花大可汗心神不寧地放下兵書,緩緩問左右,「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大汗,現在是酉時半刻」,左右回答。
「酉時半刻?」
蘇勒坦一楞,「離戌時初刻(晚上七點)只有半個時辰了,仍不見布哈拉人出來請降。難道那阿齊茲汗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阻擋朕的兵鋒?」
「大汗,上次的那位布哈拉使臣又來了」,正想著,中軍萬戶長羅卜藏一臉興奮地闖了進來。
「嗯,宣他入帳」,大可汗舒了一口氣,他並非嗜血莽夫,如果能不流血再好不過!
「奴才叩見大汗」,這次和上次不同,一見蘇勒坦,穆拉德便自稱「奴才」,磕頭施禮,還獻上了布哈拉城的戶籍名冊。
後面的事也水到渠成,雙方約定後日凌晨在城南受降,一切都是那麼自然,宛如清風拂山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