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挨炮轟三桂屠城

  第433章 挨炮轟三桂屠城

  「駕~駕~駕~吁」,白龍駒,蹄朝西。馬上的平西王爺,耳朵肥大,鼻樑挺拔,沒有鬍鬚,身形比較瘦,白皙的面龐上兩道爽朗的劍眉,英姿颯爽自帶風流,眉宇間的那股端凝沉穩,竟如深潭靜水,灩瀲襲人(「三桂巨耳隆準,無須,瞻視顧盼,尊嚴若神。延陵將軍美丰姿,善騎射,軀幹不甚偉而勇力絕人。沈鷙多謀,頗以風流自賞」)。

  這位雖然長期鎮守北疆,祖籍卻是江蘇高郵,乃是延陵吳氏後裔,因此得了個別號「延陵將軍」。身體裡蘊含瀰漫著水氣的杏花春雨般江南氣息,本人卻迎著遼東凜冽的寒風長大。那一年,父親吳襄帶五百名士兵出錦州巡邏,被皇太極的大軍包圍。舅舅祖大壽以城內兵少不敢出兵相救,十七歲的少年吳三桂帶著二十多名家丁獨闖敵陣,將父親救了出來。

  年少成名的他曾在北京短暫停留,那種集粗豪與文雅於一身的獨特氣質,令大詩人吳梅村十分傾倒,提筆寫下「白晳通侯最少年,揀取花枝屢回顧」的名句。不過世人大多淺薄,忘了「白晳通侯」,只記得「慟哭六軍俱縞素,衝冠一怒為紅顏」。天殺的,為了個叫陳圓圓的美人兒,汝竟引滿人入關,害得大伙兒頭上的四方髻,變成金錢鼠尾帥小辮。

  今日,他來了,依然是白馬、白袍、亮銀槍,恰似當年那個孤軍救父的「延陵將軍」,區別就在於肚子比從前略大了些。

  「孤便是吳三桂,王永鎮,爾喚孤何事?若肯獻城歸順,饒爾不死」,平西王的聲音很溫和,中氣卻足,輕飄飄直達城上。

  「是吳賊嗎?」王永鎮問左右。

  高友才、劉登樓、謝汝德諸將皆不識。孫士寧觀察了會兒,答曰:「此人氣度不凡,應該是吳賊本人。米旨伯可與其答話,再發炮擊之」。

  「給額射」,想起兄長的慘死,王永鎮惡狠狠地下令。臉上卻裝出副笑臉,與平西王你儂我儂,議起投降條件。

  談了一會兒,吳三桂不耐煩了,撥馬欲回。空氣中忽然傳來嘯音,「轟~轟~轟~」幾枚炮彈在他的馬旁爆炸。

  「咴聿聿」,白龍駒受了驚,撒蹄就跑。畢竟是屍山血海里殺出來的將軍,吳三桂反應很快,迅速將身體伏低,撥轉馬頭,逃回本陣。

  那時候,炮不准。中不中,憑運氣。王某人運氣差,沒射中;吳某人運氣好,撿了條命回來。

  「攻城!破城後,不分老幼,俱屠之」,堂堂平西王。險些被炮彈擊死,實乃奇恥大辱!逃回後即發了雷霆怒,誓要用闔城軍民之血,洗刷自己的屈辱。

  「殺~殺~殺~」吳軍嚎叫著發起攻擊。在屠城發大財的刺激下,士氣很高,奮不顧命地往城上登。而榆林軍精銳大半已在美原之役中葬送,漸漸抵擋不住。

  激戰中,榆林軍大將、延長伯高友才中流矢而亡。王永鎮見勢不妙,與劉登樓、謝汝德等少數部下突圍而出。匆忙間來不及帶文官,榆林道孫士寧見自己被清軍包圍,嘆了口氣,「想不到降明也不過多活月余而已」。言罷,掛起白綾,從容就義。

  如狼似虎的清軍沖入城內,不管是義軍還是百姓,遇人就殺,見財物便搶,將百姓家財搶劫一空後,還不忘放把火。一時間濃煙滾滾,屍體填滿街巷,滿城俱帶血腥味。

  「王爺,已經殺了一天一夜,城裡沒剩多少活人。是否令將士們封刀?」見殺戮太慘,部下總兵吳國貴心中不忍求情。

  「汝呀,就是太心善,難成大事。非是孤殘忍,治亂世須用重典,不殺一儆百,何以震攝川陝各地此起彼伏的反賊?」吳三桂獰笑。

  此言一出,即是判了闔城百姓的死刑,一戶戶人家被搜出斬殺。蒲城有南北兩座寶塔,無處藏身的百姓紛紛躲進兩塔中。

  「王爺,有刁民潛入塔中,通道狹窄,不好進攻」,副將王屏藩稟告。

  「蠢才,攻不上去,汝不會用煙燻?」吳三桂勃然大怒。

  挨了訓斥,王屏藩不敢怠慢,命部下在塔下堆滿木柴點燃,滾滾濃煙致塔內百姓窒息而亡。面容儘是猙獰之色,足見死狀之慘。

  終於,火熄煙滅,蒲州城再沒了活人。史載,百姓被戮者高達一萬多人。

  吳三桂並非莽夫。血洗蒲城,於私來講,為平心頭差點命喪蒲城之恨;於公來說,想殺一儆百,震攝川陝各地的義軍。最主要的是,他想向皇父攝政王殿下交一份投名狀。

  果然,多爾袞聽說此事後龍顏大悅,連呼「殺得好」,不僅下旨表彰,還假惺惺將平西王爺罵了一通:「爾是大清的藩王、一軍的統帥,不是無名小卒。朝廷今後倚仗爾處尚多,每戰不必衝鋒陷陣,只需發縱指示即可」。這頓罵有學問,明著罵,暗中卻飽含著濃濃的關心,要他愛惜自己的身體,大清國離不了這樣的忠臣。

  見到多爾袞頒給自己的諭旨,吳三桂當著使者的面痛哭流涕,一個勁兒地說自己這樣的草芥之身,竟引得皇父攝政王殿下擔心,實在是罪該萬死!皇父攝政王之恩,縱然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

  送走使者,吳三桂長吁了一口氣。不容易啊!忍辱負重這麼久,終於讓多爾袞那老狐狸放鬆了對自己的戒備!

  惶惶如喪家之犬,王永鎮、劉登樓、謝汝德領著兩千多殘兵敗將逃回洛川。洛川知縣左射斗大驚,「米脂伯緣何如此?」

  「額們敗了,兄長陣亡,只剩了這點人」,王永鎮垂頭喪氣,再無先前的意氣勃發。

  「那您打算如何做?」

  「兄長死前曾讓額帶著弟兄們返回榆林老家,還說如果守不住榆林,可投奔衛國。只是額們和衛國之間還隔著朱識錛那小子的地盤,想投奔衛國恐怕得繞道漠南。難咧!」

  左射斗思忖了會,笑道:「您若真想投奔衛國,直接去寧夏便好」。

  「去寧夏?那可是朱識錛的地盤。額兄長說,彰武量小,難成大器。去寧夏,恐怕會被他吞併」,王永鎮頭直搖。

  左射斗笑了,「您忘了彰武朝的首輔、西寧伯祁廷諫了?他可是大衛國乾元皇帝陛下親封的首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