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不愛美人愛江山(上)

  第269章 不愛美人愛江山(上)

  「罪將辛思忠、范鼎革、齊之震、馬安邦參見大衛乾元皇帝陛下」,四賊頭跪伏於蘇勒坦馬前,形勢逼人,由不得他們不跪。

  「諸位將軍快快請起,朕心慕諸位已久,只是來得何其遲也!西寧城內,酒香菜美,快隨朕入城痛飲」,蘇勒坦翻身下馬,一一扶起諸人,百般撫慰。

  他授予辛思忠蘭州總兵、范鼎革延安總兵、齊之震西安總兵、馬安邦寧夏總兵之職。這一手十分厲害!原本其他三人皆歸辛思忠節制,如今平起平坐,俱為總兵,不知不覺間辛思忠對部下的掌控力便被削弱;這些地方目前均不在大衛國手中,卻封了官職,向外界表明了乾元皇帝開疆拓土的決心,有力振奮了衛國人心;此外,還隱藏著將這四人拆分四處、分而制之之意。

  幾人歡喜幾人愁,齊之震原本就是總兵,感觸不深;范鼎革、馬安邦一下升了官,心中歡喜;看到昔日的部下與自己平起平坐,辛思忠心中則有些吃味。

  蘇勒坦微微一笑,謂辛思忠曰:「聽說辛卿被人稱為『虎焰班』?」

  辛思忠臉一紅,「這皆是末將昔年混跡江湖時,綠林朋友給末將起的匪號。不想竟傳入陛下耳中,羞煞人也!」

  「哎,辛卿此言差矣,虎焰班,馬中猛虎也,既為此號,焉能沒有俊馬?來人,將朕的那匹御馬取來贈於辛卿」。

  皇帝一聲令下,立即便有人牽來一匹高頭大馬,異常神俊,渾身長有虎紋。原來,「虎焰班」是「虎班」的變音,「虎班」即「虎斑」,指的是生有虎紋的駿馬。當年做賊時,賊眾給辛思忠起這綽號,是因為他作戰勇猛、行軍速度快。不料今日竟真得了匹虎斑馬!

  此馬在內地不多見,但在到處都是廣袤無垠大草原的漠西,算不得什麼稀罕物。關鍵是「御馬」二字,給人以一種皇帝坐騎之感。實際上,蘇勒坦騎的是一匹棗紅馬,並非這虎斑馬,皇家馬場極多,每一匹都能算御馬。辛思忠並不懂這麼多,見皇帝將自己的御馬賞賜給自己,這是何等的榮耀!不由得萬分感激。

  還有更令他感動的,「辛卿,上馬與朕並行,朕要與卿好好聊聊軍旅之事」,皇帝竟然要與他並行!這是何等的恩寵!那三位歸降的總兵可沒這待遇。

  感動歸感動,辛思忠再膽大包天也不敢真和皇帝並行,而是落後於皇帝一個馬首,小心翼翼地侍奉。兩個人邊走邊聊,十分投機,抵達西寧城時已宛如多年好友。

  「恭賀陛下凱旋而歸」,西寧東城城門口,祁廷諫、李洪遠、完巾、胡璉器、祁興周已等候多時。

  「這位想必便是朕的西寧伯吧」,蘇勒坦望著為首一名穿著儒雅的中年人微笑。他取消了祁氏世鎮西寧的衛指揮使之職,改封西寧伯,態度上自然要對其好一點。

  祁廷諫慌忙應是。

  蘇勒坦又微笑著向李洪遠、完巾、胡璉器、祁興周一一致意寒暄。

  「哼」,忽聽身後一聲細微的冷哼,卻是辛思忠所發。再仔細觀察,發現范鼎革、齊之震、馬安邦均對這些土司沒什麼好臉色。心裡明白,這些人都曾是左金王賀錦的部下,而賀錦正是死在這些土司手裡,雙方結著仇呢。如今他們俱是自己的部下,若是不能化解仇恨,將來可能會影響作戰。

  「辛卿,祁卿,如今汝等皆是大衛的臣子,過去有什麼恩恩怨怨,看在朕的面上,一筆勾銷可好?」乾元帝當起了和事佬。

  二人連稱不敢,皇帝卻從他們的眼神中仍能看到仇恨。要想化解,殊不易也。

  酒宴在原西寧衛指揮使司衙門舉辦,東道主祁廷諫著實用了心,手抓羊肉、油腸、磚包城、胡辣羊蹄、酥油糌粑等名菜一道接一道上;又有油茶、甜醅、耗牛酸奶等各類飲品;還有當地的一種酩餾美酒,度數不高,卻十分香甜。為了讓客人們賓至如歸,還特意安排了土族的安昭舞(土族語稱為「千佼日」)兩名長者領唱領舞,眾人在後隨舞,擺動著手腳和身體,並以襯詞伴唱和聲。據說此舞起源於其祖先「吐谷渾」時期,節奏明快、舞姿質樸,讓客人們大飽眼福。

  菜香酒美歌舞好看,喝得自然就多,不知不覺間,蘇勒坦有了尿意,起身告辭更衣。

  「陛下,待臣為您引路」,祁廷諫子祁興周為他引路。

  「有勞祁卿」,蘇勒坦微笑著同意。

  祁廷諫目視兒子,祁興周則微微頷首,一切盡在不言中。

  皇帝如廁,自然不能去普通的茅廁、茅房,而是去「聽雨軒」。這個年代的人很浪漫,大明雅士把上廁所叫「更衣」,西方人則說成「摘花」,日本人叫「打獵」。當然,這都是文人們的說法,普通百姓依然是「如廁」、「出恭」的叫著。

  祁氏的「聽雨軒」並不像尋常人家設在側屋,而是設在後花園。於山花爛漫處五穀輪迴,雅不可言!

  「舒坦!」

  乾元帝解決完生理問題,叫了聲「舒坦」,忽然有了逛花園的興致,命祁興周引路。

  忽見一叢叢的灌木上生長著一種圓錐直立小花,花冠紫而花葯黃,花筒細長如釘且香,沒有牡丹、芍藥的貴氣,卻自帶一種素樸典雅,與大西北的質樸風情融為一體。

  「咦?祁卿,此乃何花?為何貴府花園遍種此花?」他好奇地問。

  「陛下,此乃丁香。莫看它花朵小,卻芬香撲鼻,且能溫中降逆、溫腎助陽,還治胃寒呃逆、脘腹冷痛、食少吐瀉。家父喜其淡雅清新、且有利於百姓,所以命花奴在園中遍植此花」,祁興周恭謹地回答。

  「原來如此,令尊處處想著百姓,難怪能得西寧百姓擁戴,齊心協力、抗拒大順軍」,蘇勒坦贊了一句,繞過一條彎曲的走廊,忽與溫香軟玉撞了個滿懷。

  「呀!」

  那柔軟的存在嬌啼一聲,聲音柔軟,帶著股雅嫩之氣。卻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身穿繡有丁香的藏青色無領滾邊右衽開襟衣,一雙帶著稚氣的眼睛被長長的睫毛裝飾著,活潑而靈動,就像兩顆水晶葡萄。

  「小女祁婉兒見過陛下」,小姑娘盈盈道了個萬福,羞得粉臉通紅,真如一朵小小的丁香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