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大菩薩發獅子吼
成立錢莊是乾元皇帝為振興大衛經濟下的一步妙棋。與經濟高度發達、已經出現資本主義萌芽的大明朝不同,他的大衛國目前還處於從奴隸制向封建制過渡階段。雖然有大量的自耕農、自由民存在,可同時也有大量的奴隸。大貴族們占有眾多的莊園、牧場和奴隸,猶如一顆顆毒瘤,嚴重阻礙著國家經濟的發展。
蘇勒坦目前還沒法對這些大貴族下手,相當一批從龍功臣出身於大貴族世家,皇帝本人就是大衛國最大的牧場主和莊園主、擁有大量的奴隸。牽一髮而動全身,自己剛建國,根基不穩,改革這事搞不好會出大亂子,不能急,得一步一步來。
他想先將國家的經濟搞活,不僅要發展牧業和農業,還要發展手工業和商業。經濟發展了,徹底廢除奴隸制、由封建制向資本主義制度邁進便有了紮實的基礎。
可開礦、冶煉、紡織、造船、制陶等等,不論哪個行業的發展都離不開金錢的支持。錢莊可以吸收民間的閒錢,貸給需要的各行各業,等於是給經濟輸血,自然是極其必要的。大明朝遍地是錢莊,大衛朝目前一家都無,商人們如有資金上的需要,只能在各大商號間拆借,極其不方便。所以,無論如何,哪怕皇帝親自出馬,都要整出一家遍及全國的錢莊出來。
事實上,這位皇帝格局很大,不僅想鑄錢幣,還想發行寶鈔。寶鈔一物,大明太祖高皇帝曾經發行過,沒啥成本,不過就是張紙。朱某人想發行寶鈔,取代銅錢,洪武二十七年八月乾脆下令禁用銅錢,強制民間銅錢在半個月內上繳官府換取小鈔,想要讓通貨完全紙幣化。這種脫離經濟發展水平的嘗試註定失敗,民間仍然偷偷使用金銀銅錢,寶鈔日益貶值。很快,明朝的貨幣制度又回到了銀銅二元幣制時代,即政府發行銅錢,白銀則任由民間自己流通。
殷鑑不遠,蘇勒坦還沒蠢到脫離現實發行紙幣的地步。雖然大量印製寶鈔並不可行,但建立錢莊,利用錢莊發行銀票卻是可行的。銀票有錢莊的存銀保障,信譽比寶鈔強得多,可以作為將來推行寶鈔的一個有力嘗試。
所以,皇帝親自出馬,組建了大衛朝第一家錢莊:大衛錢莊。這家錢莊以拉薩為總部,迅速在各省首府、重要城市開設分號,因為有官方背景,生意十分興隆,觸角也越伸越廣。
「這就是大衛錢莊發行的銀票?」乾元帝望著面前的一沓票子,開心地問。
「陛下,這是錢莊準備發行的一兩、五兩、十兩、五十兩、一百兩、五百兩、一千兩七種銀票樣本。為了美觀,臣等將名人佳作印於銀票之上」,新設的戶部錢庄司郎中劉成諂媚地說,他的背後立著錢庄司主事、大衛錢莊大掌柜張寶源。劉成是薛宗周推薦的官員,張寶源則是從各大商號錢莊掌柜中精選出的人才,搖身一變授了正六品官身。
雖然蘇勒坦在大衛推行的官制改革,沿用了大量明朝的官制,可對戶部,卻動了大手術。無他,明朝戶部十三清吏司不是按照具體業務、而是按地域劃分。每個司負責管理一個或者兩個省的事務,同時兼管一項全國性的專門事務。比如,浙江司除了掌管浙江的民政錢糧外,還負責統計全國人口和穀物;貴州司除了掌管貴州的民政錢糧外,兼管全國的海關和關稅
戶部乃是中樞性的行政機構,按地域胡亂劃分怎麼行?難怪大明朝經常鬧財政危機!
乾元帝不管那麼多,大筆一揮,按職能在戶部設立七個司:戶部司管理全國土地,戶籍,賦稅,軍需,俸餉和財政收支;度支司負責全國賦稅的統計及支出的調度;倉部司負責國庫的收支及管理;海陸關司負責通關事宜和收取海陸關稅;商稅司執掌手工業、商業、礦業、漁業稅收;鹽課提舉司掌管鹽務;錢庄司掌管錢莊事務。本來他還想設寶鈔提舉司負責寶鈔的製造、發行,流通管理,可目前的國情不允許,暫時先放一放。又在各省設清吏分司,分司設員外郎一名、主事若干,主管各省事務。
「哦,讓朕看看卿等印了哪些名人佳作」,乾元帝笑眯眯用手指拈起了面值最大的一千兩銀票,他是大人物,自然先看大票子。
「草原上有一個地方叫寶木巴,四季如春,沒有貧窮也沒有死亡」,銀票上赫然印著衛拉特蒙古史詩巨著《江格爾》的一段話;五百兩銀票印著《格薩爾王傳》;一百兩銀票印著《瑪納斯》;五十兩銀票印著《前赤壁賦》;十兩銀票印著《將進酒》;五兩銀票印著《滕王閣序》。
看到一兩銀票上印著的「名人佳作」時,乾元皇帝勃然變色,蓮花生大士顯世的肉身也做了菩薩怒目。
「魚竿釣猛士,凜凜英雄姿。壯哉大可汗,鬱郁征戰遲。手中七寶刀,百鑄乃得之」,銀票上赫然印著當年蘇勒坦率軍攻打日喀則時作的那首《蘇勒坦汗向日喀則進軍》。
底下人本想拍皇帝陛下的馬屁,不料卻激起了他的沖天怒火,「朕寫的詩難道只值一兩銀子嗎?」風和日麗的天空忽然閃現雷電。
此言一出,陪同的官員無論官職高低皆駭得面如土色。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漂櫓,可不是鬧著玩的!
眾人不敢答話,乾元帝的臉色也越來越陰沉。
「陛下的詩,豪情萬丈,雅量高致,臣等吟之,心胸遊蕩,熱淚盈眶」,忽然傳來一陣馬屁聲,卻是新授的六品錢庄司主事、大衛錢莊大掌柜張寶源。
乾元帝的臉色好看了些,不過並未就此作罷,盯著張寶源,若雄獅盯著綿羊,「那為何朕的詩只能印在一兩銀票上?」
眾人皆為張寶源捏了把冷汗,這句要答不好,小命難保。
「此正是臣等對陛下的耿耿忠心」,張寶源跪地磕頭,「砰砰」有聲。
「平身吧」,乾元帝淡淡地問,「這如何反成了爾等對朕的忠心?」
「敢問陛下,天下間,是窮人多,還是富人多?」張寶源豁了出去,鎮定發問。
「自然是窮人多。窮者如過江之鯽,富者實鳳毛麟角」。
「再敢問陛下,是使用一兩銀票的人多,還是使用一千兩銀票的人多?」
「汝是說~」乾元帝若有所悟。
「陛下胸襟偉岸如山嶽,作的詩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理應讓更多的人欣賞。鑑於使用一兩銀票的人數量最多,所以臣等斗膽,將御詩刻於一兩銀票之上。頓首頓首,死罪死罪!」好個張寶源!說完這句,再次磕起頭來。
他越說死罪,蘇勒坦越捨不得殺他。望他如望珍寶,目光和善若慈父,「哎呀,朕險些誤會了張愛卿的忠心!愛卿想讓更多的人看到朕的詩,實是出於對朕的忠心,何罪之有?平身,快快平身!」
「張卿」變成了「張愛卿」,一字之差,大大不同,標誌著此人從此成了簡在帝心的人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