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新垣結衣的角色

  「三三,小仙女的作業,真的太多了。」電話那邊,平香流櫻弱弱說道。

  現在的她,早就拋棄新垣結衣,跟小仙女一個陣營了。

  前幾天她去過帝都,幫栗可欣寫作業寫得可賣力了。

  王子安頭疼:「我們桂省也是自治區,這裡的人中文都沒你們太陽自治區那麼慘啊。成語不是這麼用的,這麼誇張。算了,我先收拾小仙女去。」

  平香流櫻驚喜,不收拾我?

  也對,三三現在鞭長莫及,收拾不了我。

  至於以後。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掛斷電話,王子安抬頭。

  栗可欣正找洗澡換洗的衣服,沒敢看王子安。

  「你不看我就沒事了嗎?」王子安問道。

  這小妮子,明知道他能檢查得出來,就是屢教不改。

  挺像當年的自己。

  「我……我去洗澡。」小姑娘抱著衣服,背靠牆壁,往浴室那邊挪。

  「先過來!」王子安板著臉,不能縱容這小妮子。

  小姑娘急了:「子安,不能再打了,都腫了,不信你看。」

  說著就撈起百褶裙,露出小褲褲,白花花一片,想讓王子安看。

  「你……怎麼沒穿底褲?」王子安慌忙三步並作兩步上去,迅速拉下小妮子的百褶裙,然後照著她屁股就是一頓揍,邊揍邊喝道:「小仙女有你這麼不淑女嗎,在外人面前隨隨便便就撈裙子。」

  「疼,結衣姐,救我!」小妮子哇哇大哭。

  新垣結衣連忙上去拉王子安:「三三,我們不是外人,小仙女……」

  「啪!」

  新垣結衣捂著屁股跑開,眼裡噙著淚水。

  就知道不能勸,一勸就引火燒身。

  「你怎麼帶她的?我是男的,很多東西不好跟她說,你就不會多教教她嗎?鄉下的青春期性教育很落後,沒有這類課堂。我免費給你們歌,給你們鋪路,不要你們的錢,只是想讓你們幫我好好教她,教好她……」王子安出乎意料地大發雷霆,紅著眼睛朝新垣結衣咆哮。

  一旁的劉仙女戰戰兢兢,她還從沒見過表哥發這麼大的脾氣。

  以前他也發過脾氣,但就是小脾氣,說說就過去了,沒認真。

  這次,他很認真。

  新垣結衣本來只是噙著淚,王子安這麼一吼,她眼淚立刻像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掉個不停。

  栗可欣坐地上,不敢哭出聲了,但眼淚也一直在嘩嘩流。

  劉仙女默默看著房間裡的一切,心裡難受。

  常說子不孝父之過。

  小仙女持寵而嬌,表哥現在心裡肯定很難受。

  良久。

  「今晚還跟不跟我睡?」王子安對還坐地上哭的栗可欣問道。

  「不了,我跟結衣睡,我自己睡。」小姑娘連忙抹著眼淚說道。

  「去洗澡!」王子安說道。

  小姑娘連忙爬起來,一瘸一拐進浴室。

  新垣結衣也立刻找衣服,去跟栗可欣一起洗。

  王子安回頭,對劉仙女說道:「你先回去,明天你開工比我早,早點休息,我還得檢查可欣的作業,等她睡了再回去。」

  「表哥,我不困的,回去太早也沒事,睡不著。」劉仙女小聲說道,怕王子安生氣。

  「行吧,你自己回去也不安全,晚點一起回去也行。你自己看電視,我忙了。」王子安把電視遙控器拿過來,扔給劉仙女,然後繼續給栗可欣檢查作業。

  劉仙女拿著電視遙控器,看向玻璃浴室,能隱約看到裡面一大一小身影在洗澡。

  再看看埋頭認真檢查作業的王子安。

  劉仙女更加覺得,表哥是一個謎。

  她想解開這個謎。

  但想解開這個謎,至少得做情侶,做夫妻才有機會吧。

  這麼想來,離解謎的路,還差好遠好遠。

  等栗可欣和新垣結衣洗完澡,王子安還在檢查小姑娘的暑假作業。

  近二十天的作業量,他今晚得檢查完。

  洗澡出來,小姑娘坐床頭那裡,新垣結衣翻出自帶的吹風機,坐她身後,給她吹頭髮。

  吹了一陣子,吹風機換到栗可欣手裡,她也幫新垣結衣。

  頭髮吹乾後,小姑娘躺下,她身體處於發育期,很嗜睡。

  「子安,你說的七夕情人節,已經過去了,都沒陪我們過。」躺下後,小姑娘似乎忘了剛才王子安發脾氣的事,跟往常一樣跟他撒嬌。

  王子安檢查完作業,把椅子拉到小姑娘床邊。

  這個世界沒有七夕情人節。

  因為這裡沒有牛郎織女的故事。

  以前,王子安給栗可欣她們講故事的時候,說過這個故事。

  沒想到這小姑娘記得這麼清楚。

  「跟你講牛郎織女的故事,是想告訴你一個亘古不破的真理。」王子安坐小姑娘床邊說道。

  新垣結衣輕輕從自己床上爬過來,坐栗可欣身邊。

  劉仙女也坐床尾聽著,有點鬧心的是,她沒聽過牛郎織女的故事。

  「你們兩個,根本體會不到我的良苦用心,以為我是吃飽了沒事幹,給你們編這麼一個故事來歌頌愛情。」王子安搖頭說道。

  「啊?三三,牛郎織女的故事背後還有什麼真理嗎?」新垣結衣小聲問道。

  栗可欣也瞪著大眼睛看著王子安。

  劉仙女則一頭霧水,半路加進來的痛苦,一言難盡啊。

  王子安點頭說道:「對的,我是想告訴你們:婚姻大事,門當戶對很重要。」

  新垣結衣心裡咯噔一下。

  劉仙女也臉色微變。

  栗可欣則沒什麼反應,一如既往。

  王子安笑道:「你們看,牛郎,吊絲一個。織女呢?白富美、權貴之後。雖然他們生米煮成了熟飯,織女生了一兒一女,可他們的婚姻最後是什麼下場?」

  新垣結衣若有所思。

  劉仙女很痛苦,我沒聽過這個故事啊。

  王子安繼續說道:「老丈人一生氣,牛郎織女就只能天各一方。在這種情況下,門第低的一方就慘了。牛郎是要既做爹,也要做媽,拉扯兩個孩子。一年到頭只有七夕這一天,可以和織女見一面。比現在的周末夫妻、留守婦女還慘。」

  也是啊,新垣結衣想想自己的家世,再想想三三的家世,心涼了半截。

  平香和伊凡卡也沒戲,家世都太好。

  王子安說道:「可能你們會覺得,這種慘是相互的。一年到頭只見自己的老公、孩子一次,織女的悲傷,我們想像不到。然而並不是,虎毒不食子。哪有不為子女考慮的父母?天帝早就為自己的寶貝女兒考慮好了,他把織女留在天上。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也就是說,織女其實每天都在鵲橋上會牛郎。而牛郎在地上才是真正的一年才見一次織女。」

  新垣結衣和栗可欣震驚。

  原來如此。

  王子安嘆道:「這個規矩,擺明了就是在欺負人,欺負牛郎。雖然在表面上看,夫妻倆所付出的代價是一樣的。可給他們的傷害,又完全不一樣。織女依然每天在天上當仙女,夜幕降臨的時候跑到在河邊會一把情郎和孩子。牛郎的日常呢,除了放牛帶孩子、就是帶孩子放牛,一年到頭只有七夕這天才能與老婆溫存一下。」

  劉仙女張大嘴巴。

  她不用聽故事,光聽這些,就大概知道故事的開始、過程和結局。

  「關鍵是,憑著老婆家的勢力,他連離婚再娶的想法都不敢有,多悲催啊。所以結婚這種事,根本就是兩個家庭的事,門當戶對很重要很重要。」王子安平靜說道。

  聽完,新垣結衣和劉仙女忽然解開了心中的一陣陣疑團。

  原來如此。

  三三是好男人。

  新垣結衣和劉仙女很感動。

  他不想不負責。

  不想耍流氓、玩弄感情。

  他想要的是,一生一世。

  所以,他就算看得出來自己的心意,也一直沒動自己。

  入夜,栗可欣睡著了。

  王子安和劉仙女也走了,回他們住的酒店。

  新垣結衣卻睡不著,她打開床頭燈,翻看王子安給她寫的角色小傳。

  「綠色的江南,綠色的水鄉,是我誕生的地方,也是我摯愛的地方。

  因為生在這一片片無窮無盡綿柔多情的綠色,於是爹給我起名,叫阿碧。

  江湖路遠,血雨腥風。

  那年,我遇見了慕容老爺。

  慕容老爺單名一個『博』字,不肯真正買我做丫環,他待我很好很好,就像是待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

  從此,我住在了慕容老爺的家裡,他的家在洞庭葦塘的深處,名叫參合莊。

  我不知道為什麼老爺那樣聰明的人要把宅子建在這樣一個諸多不便的地方。

  但是後來我還是知道了。

  那是慕容氏最大的秘密:原來他們慕容氏是五胡亂華時鮮卑人的後裔,他們一心想的,便是逐鹿中原,打下萬代的基業。

  知道了這個秘密之後,我便算正式是慕容氏的一員了,這讓我的心裡一陣陣地泛著絲絲的甜。

  慕容老爺有個小公子,大我九歲。

  小公子單名一個『復』字。我知道那是老爺想讓他完成復國大業的一番心意。

  每天公子都要去練武。

  不只是練他慕容家家傳的武藝,還要兼修各門各派的功夫。

  因為慕容氏在江湖上有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名頭,公子殺人的時候,總是要用那人的成名絕技。

  老爺和公子每殺一個人都是有目的的。

  他們活得小心翼翼,他們的使命之一便是守護慕容氏的大秘密並且竭盡全力地實現它。

  我不知道這樣去殺人對不對,也不知道這樣小心翼翼是值得還是不值得。但是既然公子是這樣做並且這樣想的,我就堅定地認為,那是對的。

  後來,我也學會了應付那些來生事或是來拜師的無聊客人,我想這樣子也可以幫公子一點忙吧。這樣想著的時候,我的心裡甜甜的,甚是受用。

  後來公子長大了,我也長大了。心裡那種隱隱的情感,也悄悄地長大。

  我總是做一個奇怪的夢,夢見公子和我追逐著奔跑在江南綠色的雨季里。

  醒來才知道那不過是一場空。

  公子是公子,我只是一個丫環,有什麼資格去想那些事情?

  何況公子還有一個漂亮的,喜歡他的表妹。

  公子的表妹很美,我想,世上再不該有那麼美麗的女子了。

  參合莊裡還有一個和我差不多的丫環——不是說性格差不多,只是在慕容家的地位差不多。

  那個丫環叫阿朱。

  我想只有她知道我對公子的愛。

  她是那麼聰明的一個女子。

  而我,不僅不像公子的表妹一樣美,竟也不像阿朱一樣聰明,我有什麼資格去愛呢?

  但是有些感情是沒有辦法說放就放的,我只能偷偷地,毫無指望地愛著公子。

  公子大了以後,經常出門去,每一次都要好幾個月。

  我總覺得他每一次回來都會瘦一點,而且公子總是不開心的,我想,那是他復國之事進行得不順利的緣故。

  那麼,復國這件事就真的那麼重要麼?

  公子,你心裡裝著的是天下,是復國的大業,我心裡,可只有一個你啊!

  我只希望你快快樂樂地活著,復國也好,統一也好,都不是什麼要緊的呀!

  可是這些話我不敢說,也不能說。

  我知道他聽了這些話,是會不高興的。

  如果不是那個呆頭呆腦的段公子闖入參合莊的話,公子應該是會娶他的表妹吧。

  後來,發生了好多好多的事情。有的我知道,有的我不知道。

  但是很久之後,我再見到公子的時候,公子已經瘋了。

  我幾乎不能相信,面前這個蓬頭垢面的瘋子就是參合莊的少主,就是那個風度翩翩,英俊倜儻的慕容復。

  他總是痴痴呆呆地看著我,有時又忽地對我嚴肅說著,愛妃,怎麼不為朕斟酒之類的話。

  他瘋了,他是真的瘋了。

  他瘋在他們慕容氏做了幾百年的皇帝夢裡。

  我和他不敢再住在參合莊,因為這樣的我們再也抵擋不了多年來結下的那些仇家。

  我們隱居世外。

  既然他喜歡,我就總是找一些不更事的小孩,做一些糕餅分給那些孩子然後讓那些孩子跪拜他,對他說,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既然他喜歡,在心底幾乎不敢念及的地方我有一絲絲的慶幸,感謝上天,把他賜給了我。

  雖然,是以這種方式。

  我還是會做那個和公子互相追逐奔跑的夢,不過夢不再是綠色的,而是黃色——如暮色一般蒼茫的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