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凌晨四點。
天邊晨光未現,窗外勁風狂襲。
但作為橫津都銷金窟的歌舞伎町卻照常彩燈盈盈,喧囂不止。
這裡號稱「不夜城」。
寬闊的馬路上,永遠停滿了各種各樣的豪車。
豪車的主人基本上不是一方社長,就是聯邦高官,都是些有貴族身份的大人物。
他們之中有的客人已經快活了整夜。
激情褪去過後。
精神終究也是有些倦怠,正醉意熏熏地呼喝著司機驅車離去。
而更多的客人正在從這個大城市的不同道路駛來,準備在這裡醉生夢死一場。
例如一夜酒水的消費額達到了一定程度。
這種作息時間對身體的負擔會很大,常人通常難以承受半月以上。
她跟隨著眾人一同穿過狹窄的後台走廊,往舞台方向行去。
「誰要是敢在台上打一個哈欠或者做錯什麼動作,惡了客人,敗了流螢的名聲……」
既然能拿出如此龐大數目的金錢用於消遣,肯定是個大貴族。
不過這一幕落在幾個舞廳老人的眼裡,卻紛紛猶如被毒刺蟄了一般,不敢再看。
不過這種歌舞伎廳其實都一個樣。
饒是他這種久經舞場的老手。
不過這種痛苦已經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了。
畢竟有些達官貴人,就喜歡像千夏小姐這般冷艷的高嶺之花。
發現上面一層擺放的除開各式高級化妝品之外。
「嘖嘖嘖,剛剛的舞步像是有種魔性,跳得老子眼睛都直了,」
此刻位於歌舞廳的二樓,一個狹窄而擁擠的化妝間裡。
媽媽桑手裡抓著一把雞毛扇嘆了口氣。
「我記得你叫留美子是吧,行了,你不用繼續上台演出了!」
她聽說這位舞姬的經歷頗為傳奇。
吉野領班沉默了片刻。
「聽說他們都是老闆的手下,留美子不上台演出了,她會被夜叉組帶到哪裡去?」
化妝間裡的一群少女聽到這句惡意十足的話紛紛面露恐懼,連忙應了一聲。
然而她的身體卻猶如機械木偶一般。
這個所謂的「大金主」。
就在少女們忙著打扮之際。
甚至對方接踵而至的報復,還能摧毀流螢歌舞廳這個讓她倍感噁心的地方。
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妙齡少女,衣衫單薄。
小鬍子領班移開餓狼一樣的目光,主動轉開話題,詢問一旁的小弟今日的酒水收益如何。
嬌小女孩好奇地走到獨屬於有馬千夏的化妝檯看了兩眼。
「不過她的化妝檯上為什麼不像其他人那樣,反而擺著這麼多書,她會有時間看嗎?」
她就是流螢歌舞廳的一塊活招牌。
中年女人方才緩緩點了點頭,仿若夜梟尖嘯一般「嚯嚯嚯」笑了起來。
「比起跳舞時身體上所受的折磨,留美子拍幾場重口片下來,下場只會更慘,基本上都會直接廢掉,成為價格更低廉的娼妓。」
嬌小女孩經驗不足,直視了那燈光幾秒後,就被照得暈暈乎乎,不知身在何處。
最後卻被大老闆攔了下來。
幕後的老闆資金豐厚,將門廳裝修得金碧輝煌,頗為上等。
連媽媽桑都被這大手筆打動了。
抿了一下唇角後忽的說話了,卻是在回應之前那個嬌小女孩。
雖然這個結果對於她個人而言。
「如果一天下來都是這個情況,說不得到了晚上就能突破五千萬呢!」
一個小弟面上現出諂媚之色。
那小弟一連通過耳機跟對面確認了好幾遍過後,方才顫顫巍巍地對吉野領班說道:
嬌小女孩只嘗試看了兩眼,就兩眼發暈了。
恰逢此刻領班舞姬的催促聲響起,輪到她們上台了。
她先是用目光在狹小到一覽無餘的化妝間裡掃視了一圈。
他忽然抬手一巴掌,狠狠抽在眼前的小弟臉上,怒吼道:
「還敢問我怎麼辦?」
這些書的內容從政治哲學、到經濟金融、古典歷史等不一而足,看上去十分深奧。
她嘭地一聲直接打開了房門,挪動著已經走樣的肥碩身材,慢慢走了進來。
她看著鏡子裡眉眼冷艷的自己。
就能獲得千夏小姐的親筆簽名、帶吻痕的絲巾、或者是邀約一起共進晚餐之類的。
她的聲音在此刻竟然變得頗為婉轉溫柔,跟其獰惡的長相絲毫不相符。
「留美子冒犯了媽媽桑,應該會被夜叉組直接送到黑幫劇場裡拍片。」
明明是出身自杉浦那個臭水溝一樣的貧民窟,卻出落得格外美艷動人。
為此,他們必不會吝惜錢財。
頓時發現窗戶口上有一張獰惡的,塗滿胭脂的中年女人的臉猛地出現。
嬌小女孩只見到舞台中央。
唯獨一個原先縮在角落裡的黑髮女孩一咬牙直接站了起來。
「你想殺死些什麼……或者說,拼盡一切也想毀滅些什麼……」
他們抓著留美子的髮髻,不顧留美子的尖叫掙扎,粗暴地將其從地上拖走。
媽媽桑搖了搖雞毛扇,說完這句話就轉身往外走去了,引得留美子驚喜不已。
縱使外在門面看上去再是富麗堂皇,寬闊舒心,但留給後台的空間永遠是最簡陋的。
不算太過完美,但她的力量終究太有限了,能做到這些,已經拼盡了全力。
吉野領班等到小弟走遠過後,這才搓了搓臉頰,感慨道:
千夏小姐低著頭,嘆了口氣,看似是在為自己即將失去的清白之身惋惜。
「好厲害……」
黑髮女孩咽了一口唾沫,感覺有些不對。
若是可以殺死這樣一個人,讓他在恐懼中結束性命,想必也能略微償還她這一路走來的辛苦和折磨吧。
嬌小女孩呼了兩下,握緊了拳頭,給自己打氣。
「所以好好跳舞吧。」
「要是讓貴人等急了,你有幾個腰子可以賣到黑市還債?」
銀髮女子說完過後,直接起身向化妝間外的走廊走去。
這是一家名為「流螢」的歌舞廳。
「原本千萬歌姬就是歌舞伎町的頂流了。」
這個老女人的一張臉眉飛色舞的,幾乎已經擠成了一朵皺巴巴的爛菊花。
「你是豬腦子嗎,沒有泳池就去高價請工匠,或者直接將挖機開進來挖啊!」
哪怕還隔著一層厚重的綠絨毛幕布。
出於對媽媽桑的畏懼。
從媽媽桑謙卑而恭敬的姿態中。
刺眼的聚光燈亮度就仿佛是要將人烤得化開一樣。
千夏小姐也瞬間就明白了這個男人就是那個為她豪擲一個億的大金主。
他透過耳機聽到各個區域的情況過後,很快就露出喜色。
她們的平庸,恰恰就像是單調的背景,襯托出了千夏小姐更加獨一無二的舞姿。
她在該停頓的地方停頓,在該走步的時候走步。
不過他知道短時間內,他是不可能嘗到這塊美肉的。
更是有一棟單獨的奢華大樓,矗立在歌舞伎町路口的黃金地帶,每日流水據說都能達到三千萬以上。
之前那幾個眼高於頂的老人都紛紛向她低頭問好。
就連走廊外那個如惡鬼遊蕩的媽媽桑,也對銀髮女子浮誇地噓寒問暖了兩句。
不過那幾個老人面帶不屑,皆是閉口不言,權當做沒有聽到一樣。
並且還向媽媽桑展示了一下已經血跡斑駁的腳跟。
她腳下的每一次蹬踏和旋轉,都是有著十足的精準和貫穿性。
流螢歌舞廳的實力很不錯。
「有人,不對,是有大貴人來了!」
在見到所有少女都一副噤若寒蟬的模樣後。
「新來的姑娘們,都聽好了!」
果不其然,在打扮得極為浮誇的人妖主持人的鼓吹之下。
聽說有人為了得到她,曾開價五百萬買這位頭牌舞姬的初夜。
「吉野領班,今天的生意太好了,剛開場就已經達到了三千五百萬額度,超過了平常一天的流水。」
而且流螢歌舞廳還有特殊的歌姬衍生業務。
「有個大金主剛剛為你花了足足一個億,那可是一個億啊!」
這種人暗地裡不知道做下了多少醜惡之事。
媽媽桑低頭看了一眼。
只見銀色裙擺飛揚之間。
黑髮女孩並非是嬌生慣養吃不得苦。
就在這時,一個擁有單獨化妝檯,扎著高馬尾的銀髮女子塗抹完了金粉唇膏。
「今天的客人格外的多,你們都要打起精神來!!」
卻有兩個如狼似虎的光頭墨鏡壯漢沖了進來。
底下的柜子,以及旁邊的大紙箱中,都是各種各樣的書籍。
「老闆的高招果然見效了,這是用有馬千夏釣到了一條不折不扣的大魚啊!」
這些舞姬中間並不試圖做任何出格、以至於可能出錯的事,形同一具具早已經調試好發條的精美木偶。
「他居然為千夏小姐點了一個億的酒水,還要將酒水全部灌進泳池裡去!」
「有馬千夏還真是一株搖錢樹啊!」
「你這女人果然很有趣,對於凡人而言,你的舞步有些太過驚艷了。」
正當千夏小姐怔怔出神之際,一個挺拔的人影掀開了幕布一角向她投來了目光。
這個銀髮女人作為頭牌舞姬。
並且發泄似地對著門外大喊了兩聲。
她想要離開再正常不過了。
但她此刻腦子很是混亂,不由自主地就將心裡話全部說了出來。
化妝間房門上的活動窗戶卻猛地被拉了下來。
那個精明的商人用千夏小姐製造噱頭,給歌舞廳帶來了更甚十倍、百倍的利益。
「這種事別說我們流螢歌舞廳。」
「剛才的人是夜叉組的人吧。」
循著日夜訓練的慣性,跟著其他舞姬一齊上了舞台。
「媽媽桑,你們招聘的時候不是這樣說的!」
狹小的化妝間裡,一批新來的少女也是悄然豎起了耳朵。
「千夏……原來她就是有馬千夏,流螢歌舞廳的頭牌舞姬!」
「一個億……是需要我陪他上床麼。」
不過片刻功夫過後。
千夏小姐正在做一場開場獨舞的收尾。
可他卻突然見到身邊的小弟臉上現出了震驚之色。
舞台一角站著的小鬍子領班,吸溜了一下口水。
所過之處。
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被吸引到那具美艷而富有活力的軀體之上。
這種異動吸引了原本已經準備離開的媽媽桑的注意。
幾乎要現出醜態。
臨近舞台邊緣的那些客人,也能詫異地感受到由那舞步激盪開來的輕微震顫!
「小千夏,你有福氣了。」
吉野領班捋著小鬍子,聽到這個情況滿意地點了點頭,正要說些什麼。
「會是誰,莫非是那幾個內閣大臣的嫡子,還是那幾個大集團的頂尖二代們!」
只聽到舞廳之中傳來了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喝彩聲過後,那層絨毛幕布終於被拉開了。
在看向舞台上的那個銀髮女子的時候,也是感覺下腹升起一團燥熱。
嬌小女孩在心底默默地說了一句,然後小心翼翼地跟隨著其他舞姬扭動身軀。
嬌小女孩努力地忽視腳踝處傳來的近乎要撕裂的疼痛,擠出一抹青澀笑容。
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悚然地望著地板縫隙間,留美子被拖走掙扎時,掉落的一片染血指甲,澀聲道:
身體絕不僅僅只是柔美而已,還兼具充斥了一種獨特的力量感。
只要姿色容顏未曾消減,留在手裡的時間越長,最後的價格反而會越高。
「是心中的仇恨和暴戾在驅動著你起舞麼?」
然而這正是流螢歌舞廳排演時,刻意要達成的效果。
小弟被打得一個踉蹌,卻半句話也不敢多說,連滾帶爬地往外跑去,活像是一條野狗。
哪怕是在音浪滾滾的舞廳之中。
於是也只能按捺下來。
「但你現在已經創造了歷史,即將成為了橫津都獨一無二的億萬歌姬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媽媽桑找到了剛剛走下舞台休憩的有馬千夏。
「我不想上台演出了,我的腳已經磨破了,流了好多血,我要離開這間歌舞廳!」
「能輕輕鬆鬆花一個億的大金主。」
她們正連連打著哈欠,往精緻鎖骨和臉頰上塗抹著各色閃粉,遮掩著臉上的倦容。
「尤其是她那種冷傲的眼神,更是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真想上去扒開她的衣服……」
只見她一雙小巧玲瓏的腳,此刻已經滿是血泡,血液和膿水將皮肉都黏在了舞鞋裡面。
嬌小女孩像是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崇拜之色。
繼續這樣高強度的跳下去,若是不慎感染,說不定兩條腿都保不住。
她們紛紛低下了頭,知道這才是媽媽桑真正生氣時的表現。
縱使是賣成天價的高檔酒水,也被侍者川流不息地一盤盤端了上來。
可舞廳之中傳來的陣陣激烈音樂聲,混雜著口哨聲、尖叫聲,就像是一團燥熱的風颳了過來。
所以歌舞廳永遠都在招年輕貌美的女子。
中年女人說到這裡時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然後繼續說道:「那就別怪媽媽桑翻臉無情了!」
實則遮掩的眸光深處,卻迸射著仇恨和興奮的光芒。
「就算在整個歌舞伎町都沒有發生過,而且關鍵是咱們歌舞廳也沒有泳池啊,怎麼辦!」
嬌小女孩怔怔地看著這一幕,聽到她們稱呼這個面冷心熱的大姐姐為「千夏小姐」。
歌舞少女們混身一顫,轉頭望去。
「小妮子,剛剛在喊什麼呢,你給媽媽桑好好再說一遍,咱們這裡是正規歌舞廳,別怕,有什麼不滿意的都說吧!」
並且連這四個小時都還是分散在不同的時間段的。
「理紗,你可以的,你也要成為像千夏小姐那樣出色的舞姬!」
她多看了兩眼,神思立刻陷入了恍惚。
要知道這些歌舞少女基本上一天下來也睡不到四個小時。
該說不愧是大人物麼。
無形中那鋪天蓋地的氣勢,帶著不可逼視甚至讓人想要臣服的無上威嚴。
這種異常的幻覺幾乎讓千夏小姐窒息。
她恍惚間像是在直面一輪冉冉升起的太陽,下一瞬就要被燃為灰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