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樹枝....」

  「好像被人碰過？」

  大家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很快也發現了不妥。

  老周點了點頭說道：「沒錯，這麼大一棵樹，竟然只有這麼積雪，肯定是有人提前碰過的！而且大樹周圍的雪也比這大樹多！」

  聽完老周的話。

  不少人開始警惕起來。

  但很快就有人反駁道：「老周，你這個判斷也未免有些扯淡了吧？萬一這只是建奴走過的地方呢？積雪比其他地方少也正常吧？」

  「你傻啊，沒看到我們追蹤的是山谷中心嗎？既然他們在山谷中心留下了痕跡，為何還要在兩側走動，掩蓋行跡？」

  「對啊！」

  大家頓時恍然大悟，背後不禁冒出了冷汗。

  躲在山谷兩側石頭後的代善和莽古爾泰，看到遊俠隊伍站在山谷的入口處，並沒有進入，而且領頭人還對著兩側指指點點。

  心中登時湧起了一絲不安。

  「我們似乎被發現了！」

  「既然已經暴露，那我們也無需再隱藏了。」

  「沖啊！」

  代善沒想到。

  這些看似散漫的遊俠中，竟有如此敏銳之人。

  不過他也發現。

  這些遊俠們雖然人多，但畢竟不是訓練有素的大明軍隊。

  紀律性更是十分差。

  他們才出現，就讓他們變得混亂了。

  「沖啊！」

  發現這一點後，代善和莽古爾泰抓住了這個機會。

  當即發出了攻擊信號。

  「沖啊！」

  「殺掉漢狗！」

  「消滅他們！」

  山谷兩側突然湧出了近千名女真戰士，個個如同狂魔一般。

  遊俠隊伍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嚇了一跳。

  「放箭！」

  「放箭！」

  代善一邊衝鋒，一邊指揮著八旗子弟放箭。

  他們久經沙場，本就擅長狩獵，弓馬嫻熟，箭法精準。

  不到一會兒。

  就有一百多個遊俠倒在他們箭雨之下。

  剩下的遊俠看到死的人越來越多，他們也就越來越混亂了。

  加上這些人又缺乏統帥指揮。

  又只是一群各懷鬼胎的烏合之眾。

  想要戰勝這些正在瘋狂的女真戰士，是不可能的。

  「殺啊！」

  一番弓箭射擊後，雙方便開始了短兵相接。

  此刻遊俠們想要逃跑，已無濟於事。

  但以這樣的士氣打下去，他們遲早也會全軍覆滅。

  想到這一點的老周，突然怒聲吼道：「大家，別慌！想想你們被建奴獵殺的家人，想想那些曾經被建奴獵殺的漢人同胞們！」

  「他們的冤魂在咆哮！」

  「他們大仇還沒報！」

  「要是我們就這樣讓這些建奴跑了！」

  「我們對得起他們？」

  「要是我們死在這些建奴手上，我們有臉下去見他們？」

  「一個個都給我站起來！」

  「殺！」

  聽到老周這話後。

  一眾遊俠微微愣了一下後，便很快振奮起來。

  「沒錯！」

  「死就死！」

  「能殺一個是一個，能抓一個墊底就抓一個！」

  「殺！」

  雖然遊俠們缺乏組織。

  但他們的俠義精神和熱血勇氣卻異常強烈。

  在老周一番鼓動之下。

  他們不再驚慌，拔出武器，繼續與建奴肉搏起來。

  代善和莽古爾泰憑藉其高大的身材，和豐富的戰鬥經驗，一下子就砍倒了十幾個年輕的遊俠。

  幾個遊俠隊伍的領頭人注意到了這一情況，迅速圍攏過來。

  代善和莽古爾泰也感覺到了形勢的不妙，當即大聲挑釁道：「來啊，漢狗！有種和爺爺我單挑嗎？看爺爺怎麼活撕你們！」

  「好，我接受你的挑戰！」

  一名遊俠熱血沸騰，正欲衝上前去應戰，卻被老周一拳攔住。

  老周厲聲斥責，道：「跟這些建奴講規矩，你是腦子進水了嗎？我們只要他們的腦袋換賞金，管他怎麼殺的！」

  「對，我們直接殺了他們就行，別講什麼單挑，別逞英雄！」

  眾人齊聲附和。

  一擁而上。

  可莽古爾泰和代善的戰鬥力確實強悍。

  面對眾人的圍攻。

  他們不僅能夠抵擋，甚至還有餘力進行反擊。

  砰！

  一名遊俠力量不敵莽古爾泰，武器被擊飛。

  隨即被一腳踹倒在地，動彈不得。

  正當莽古爾泰準備上前結束這名遊俠的生命時。

  老周出手了。

  他一家人以及整個村子的人，都是被建奴所殺。

  幾十年來他一直背負著深仇大恨。

  如今有機會報仇。

  他就算拼到最後一刻，也不會放這些建奴離開！

  「給我死！」

  老周揮舞著黑刀，直劈莽古爾泰的頭頂。

  莽古爾泰大吃一驚。

  急忙閃避。

  但身上的鎧甲仍被劃出了一道裂口。

  「偷襲？」

  「漢狗，我要撕了你！」

  莽古爾泰怒火中燒，咆哮著張開血盆大口。

  老周面無表情，提刀繼續砍擊。

  老周的力量確實不如莽古爾泰，但他的打法卻是不要命的。

  幾乎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與對方拼命。

  相比之下。

  莽古爾泰雖然武力過人，卻因畏懼而束手束腳。

  不敢與老周硬拼。

  因此，老周一人與莽古爾泰打得難解難分。

  而代善那邊，面對七八人的圍攻，手忙腳亂，失去了先前的鎮定。

  雖然這邊的戰況看似有利。

  但其他遊俠與女真戰士的戰鬥卻並不順利。

  女真戰士兇狠、力大、經驗豐富。

  而遊俠們僅憑略勝一籌的武藝，卻缺乏實戰經驗，因此整體戰鬥異常慘烈。

  短短半個時辰。

  戰場上已經躺倒了數百人。

  女真族戰士的傷亡不到一百五十人。

  相比之下。

  遊俠們的損失可謂慘重。

  幸運的是，進山的漢人隊伍眾多，許多人聽到戰鬥聲後都趕來了支援。

  代善趁機帶著怒氣沖沖的莽古爾泰撤退。

  原本浩浩蕩蕩的一千多人的隊伍。

  在戰後清點人數時。

  只剩下了不到四百人。

  而且幾乎人人帶傷。

  「嗚嗚嗚……太慘了，這些建奴簡直像瘋了一樣！」

  「我家老哥哥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老強，你醒醒啊……」

  「該死，老驢，我們不是說好一起攢錢回山東老家買地、娶媳婦的嗎？」

  「你怎麼先倒下了？」

  「.....」

  一時間。

  山谷口的氣氛異常沉重。

  許多進山的人都有親朋好友相伴。

  這次由於輕敵，被代善他們伏擊，傷亡慘重，讓不少人心生退意。

  之前是多人圍攻一人，幾乎毫髮無損就能拿到賞金，大家開始覺得女真戰士也不過如此。

  但代善他們這次組織的反擊，讓那些過於自信的人頓時清醒過來。

  並非女真戰士易於擊敗。

  而是他們此前未遭遇真正的對手。

  這次戰鬥，許多人的鬥志被徹底摧毀，心中充滿了恐懼。

  他們拾起同伴的遺骨，相互扶持著，緩緩離開了長白山。

  只有老周，靜靜地用雪水解渴，吃了半塊乾糧。

  用幾塊布條草草包紮了身上的傷口。

  之後他緩緩地站起身，走到了一副建奴的屍體旁，直接割掉了建奴的頭顱，看著眾人堅定地說道：「老子要繼續追擊那些建奴去了！」

  「願意的跟我來，不願意的可以留下。」

  「把這些建奴的人頭帶回去！」

  「將其掛在菜市場上！」

  「可壯我漢人之膽！」

  說罷。

  他便提著刀。

  毅然的往建奴逃走方向而去。

  建奴未全亡！

  他復仇之心仍在！

  而他的行動。

  也正代表著此時全大明漢人心裡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