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門下。
滿朝文武一個個疲憊不堪地,盯著眼前空無一人的龍椅。
大明官員俸祿本就微薄,
而金陵的宅邸卻在一夜之間貴了這麼多。
這讓他們怎麼活?
像淮西勛貴這樣有爵位的官員,他們在朝中領取雙份俸祿,逢年過節還能得到朱元璋的賞賜,不至於淪落到街頭。
但那些通過科舉進朝的士大夫們就比較艱難了,
他們雖然家中有些財產。
但都是些祖傳的!
要讓他們為了買房而賣掉祖產。
那簡直比要了他們命還難受!
而起。
自古以來。
他們只聽過當官能發財。
卻從未聽說過當官為了買宅子而變賣祖產的。
「搶錢!」
「張寧這廝就是搶錢!」
「一套宅子要三萬貫,而且地方還那么小!」
「爾等誓死不從!」
百官一邊跪著,一邊忿忿不平的說道。
「兩萬貫就罷了,那可是我們剛剛賣給他的宅子!」
「他這麼一轉手,就淨賺了這麼多銀子?」
「不公平!」
就在他們議論紛紛時。
張寧手裡拿著一個算盤,匆匆向奉天門走來。
而後不耐煩地看著蔣瓛,說道:「蔣都督,你叫我來幹嘛?」
「難道你不知道我現在很忙?」
「而且我品級也不夠上朝!」
「有啥事不能在衙門說?非得到這兒來!」
「......」
眾人看到張寧瞬間。
原本躁動不安的官員們突然陷入了一片沉寂。
恰在此時。
朱元璋也從奉天門出現,緩緩走向龍椅坐下。
官員們見狀,急忙恭敬行禮。
在朱元璋還未開口之前,魏國公徐輝祖便站了出來,聲音洪亮地奏道:「陛下!您可一定要為臣等主持公道啊!」
「家父留下的魏國公府,是您親自賞賜的!」
「可張寧此獠竟將其一分為五,每處宅子還要索價四萬貫!」
「他這一轉手,就淨賺十幾萬貫!」
「你騙得我好苦啊!」
徐輝祖的話語中充滿了憤怒。
張寧聽後當即看著他,反駁道:「不是,魏國公!你怎麼張口就說我騙您?」
「我怎麼騙您了?」
「我是騙您簽字了,還是強迫你賣給我了?」
徐輝祖的嘴角微微抽了抽,低聲道:「沒有!但是.....」
沒等他開口。
張寧又說道:「但是什麼?」
「您可別忘了!」
「您賣宅子給我的時候,我給的銀子可是您原來宅子價值十幾倍的!」
「所以。」
「由始至終,我都沒有虧待過您分毫!」
「可您為什麼要誣告我?」
「您良心何在?」
聽到張寧這樣說著。
徐輝祖的臉色越發的難看。
以三萬貫的價格買下魏國公府,這絕對超出原來的價值的。
畢竟當時拿到這個錢。
他可以重新建一座更大的宅邸的。
只可惜。
他當時沒有這樣做。
而他作為魏國公。
他怎麼會攬下這麼丟人的事情呢?
所以他深呼吸了一下後,便開口質問道:「那你現在又賣多少銀子?」
「你為何對此避而不談?!」
張寧帶著困惑的表情看著徐輝祖,回答道:「魏國公,我現在賣多少與你何干?」
「況且你怕是不知道。」
「我買下您那塊地後,所投入的銀子!」
「可遠不止兩萬貫。」
徐輝祖憤怒地反駁道:「那你還不是能白賺十幾萬貫錢?!」」
張寧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無奈的解釋道:「白白賺了十幾萬貫錢嗎?你可識數?」
「您可知道!」
「多收的十幾萬貫錢包含了什麼?」
「您不會天真以為,在宅子周圍建設社學和惠民藥房不需要錢吧?」
「社學不需要花錢請先生?」
「惠民藥局不需要花錢請大夫?藥材不需要錢?」
「各種設施維護不需要花錢?」
「請一個先生一個大夫要多少錢,難道您不知道?」
徐輝祖臉色黑得能擠出墨水一般。
他緊盯著張寧,怒吼道:「我徐家的子孫不需要你的社學,也不需要你的惠民藥局,我們只想要一塊地!」
「一個能讓我們按時上朝的宅邸!」
對於普通百姓而言。
社學和惠民藥局可能極具吸引力。
但對於勛貴王侯來說。
他們根本看不上這些東西。
畢竟他們的子孫通常都是在家中讀書。
有自家先生一對一的教書。
富有一些的。
還會為其安排一個伴讀書童。
張寧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魏國公,您可以選擇不使用這些東西,但這並不意味著您不需要為它們支付費用。」
徐輝祖指著張寧,憤怒地說道:「搶劫!你這是分明就是搶劫!」
張寧冷冷的看著徐輝祖,問道:「這怎麼算是搶劫了?」
「如果您不願意給這個錢,完全可以選擇不購買我們寶鈔提舉司的宅子。您想買哪裡的就買哪裡的,這是您的自由。」
「但您不能剝奪其他百姓讀書望診的權利!」
徐輝祖氣得臉色通紅,緊盯著張寧,然後咬牙切齒地問:「那如果我看中了你家的院子,可以嗎?」
「當然可以!」
張寧淡然的回道。
「您要多少錢?我要了!」
「九十九萬貫!」
「張寧,你.....」
張寧的話讓徐輝祖感到被欺壓。
如果不是朱元璋在面前前。
徐輝祖可能早已經向前衝過去揍張寧了。
但仔細一想。
張寧的話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我的房產。
我不賣又如何?
難道你還能強迫我買賣不成?
徐輝祖緊盯著張寧,質問道:「你寶鈔提舉司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你張寧為何不先從自己做起?」
「魏國公,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
「寶鈔提舉司首先考慮的,就是我自己。」
徐輝祖指著張寧,對朱元璋怒吼道:「陛下,您看!您快看啊!張寧自己承認了!」
「我們上朝的時候,看到整個金陵大街,就他家的院子完好無損!」
「他騙了我們,也騙了您啊!」
「陛下,此子欺天了啊!」
「快治他一個欺君之罪!」
張寧無奈地看著徐輝祖,辯解道:「魏國公,我只是說寶鈔提舉司首先考慮的是我,您怎麼能誣陷我欺天了呢?」
「那你的宅子為何還安然無恙?」
「因為我沒賣啊。」
張寧輕鬆地聳了聳肩。
看到張寧這副模樣,徐輝祖差點氣得吐血。
「你!你!」
聽到張寧的話。
朱元璋也忍不住開口了。
「張寧你定價這麼高,你讓滿朝文武還怎麼生活?」
「這不是在比他們貪墨嗎?」
聽到這樣的指責,張寧急忙解釋道:「各位大人,我絕無此意。」
「那個價格!」
「其實主要是為了普通百姓而設。」
「您們的宅邸緊鄰紫禁城,配套設施又如此完善!」
「如果定價過低,你們有信心爭得過老百姓或者商賈們?」
聽到張寧這個解釋。
在場的士大夫臉上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徐輝祖清了清嗓子,接著問道:「那你為何不早這麼說?」
「你給我們這些同僚定了什麼價格?」
張寧對徐輝祖微微一笑。
然後從袖中拿出了一張紙,遞給了徐輝祖。
「魏國公!請您過目!」
徐輝祖眉頭緊鎖。
看著張寧遞過來的單子,念出了起來:「等額本息……每月還款四百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