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外。
一眾大臣緊隨齊泰、黃子澄之後。
全部跪地高聲進諫。
「臣黃子澄！」
「冒死彈劾張寧二十八項重罪，懇請陛下聖裁！」
「臣等附議！」
「.....」
其他大臣齊聲附和。
聽到一眾大臣喧譁，朱元璋臉色愈發陰鬱。
他緩緩步出大殿，目光銳利地盯著黃子澄，問道：「黃子澄，你們這是想做什麼？」
黃子澄跪在他面前，聲音激昂，道：「陛下，不能再讓張寧此獠繼續亂政了！」
「大亂將至，爾等身為百姓的父母官！」
「焉能袖手旁觀！」
朱元璋咬著牙，指著黃子澄冷聲道：「咱用張寧，自有咱的考量！」
「啥時候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了！」
黃子澄眼中含著淚光，說道：「用人之道，乃是帝王之術，非臣等所能妄議。」
「但陛下可知，我朝發行的大明寶鈔，如今在市場上的價值，已跌至不足三百文！」
「金陵城內更已是滿目瘡痍！」
「爾等怎麼做那些只知書寫天下太平，卻不直視百姓疾苦的人呢？」
「所以！」
「臣願以性命，換張寧項上人頭！」
齊泰也跪倒在地，高聲哀求道：「臣也願與黃大人共進退，以我之人頭換取大明之正義！」
「我也願意！」
「還有我！」
黃子澄和齊泰的聲音中，充滿了激情和正義。
把不少大臣都感動得熱淚盈眶。
心中更是湧現出一股豪情。
「若陛下繼續維護此獠！」
「爾等便長跪於此！」
朱元璋緊咬著牙看著這群臣子，有些不敢相信。
「咱的大明寶鈔真跌到不足三百文啦！？」
黃子澄指著遠處的承天門，語氣急切道：「陛下若不信，可親自前往承天門一看！」
「此時手持寶鈔的百姓已快要擠破承天門！」
「他們無不哀嚎著要您主持公道！」
「無不在找張寧此獠換回他們的銀子！」
朱元璋聞言，當即深吸了一口氣。
一直以來。
他都有打聽寶鈔的情況。
他知道，昨天寶鈔還在六百文錢左右的。
才一天怎麼可能跌那麼多？
這明顯超出了他可控的範圍內了。
想到這裡。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冷聲道：「走，和咱一塊去承天門看看！」
「是！」
百官立即應道。
面前的黃子澄得知天子要去承天門，臉上立刻浮現出一抹喜色。
只要朱元璋到了承天門。
他就有信心讓外面的百姓，和他一起上書處死張寧。
到了那時。
即使朱元璋想保張寧，怕也無能為力。
而隨著他們接近奉天門。
他們便聽到了承天門下震耳欲聾的嘈雜聲。
黃子澄聽此，立即便看著朱元璋說道：「陛下！」
「您看到了吧？」
「臣就說承天門下快被百姓擠破了！」
齊泰也附和道：「張寧真是罪該萬死！」
「讓這麼多百姓無家可歸！」
「又讓他們一夜之間，失去半輩子辛苦積攢的銀子！」
「陛下就該馬上把他砍了！」
朱元璋聽到兩人的話，臉上陰沉無比。
若是張寧改革失敗。
那就證明他這場豪賭也輸了。
隨著他們接近承天門。
黃子澄看著門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那些在行用庫門前爭搶得面紅耳赤的金陵百姓，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張寧被處決哭喊的場景了。
.....
承天門下。
密密麻麻的百姓聚集在寶鈔提舉司行用庫的門口。
有些人甚至因為排隊問題大打出手。
「你怎麼可以插隊？！」
「插隊又怎樣？」
「安靜！」
「都自覺排隊去！」
「不然就一個個把你們關起來！」
要是五城兵馬司的人，沒及時趕來維持秩序。
行用庫外怕早已亂得一團糟了。
黃子澄目睹這一切，幾乎忍不住笑出聲。
「陛下，您看看！」
「百姓都打起來了！」
「要是不儘快處置張寧這廝，金陵怕是會引發民變啊！」
說到這裡。
他看朱元璋還在猶豫，便看向一旁的蔣瓛，厲聲道：「蔣瓛！你還愣著幹嘛！」
「還不快把張寧抓起來！」
黃子澄的話在空曠的承天門外迴響。
就在他話音剛落的那一刻，原本喧囂的承天門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就連那些為了排隊差點打起來的百姓也忘記了爭執。
所有人的視線瞬間聚焦在黃子澄身上。
而黃子澄似乎並未察覺到氣氛的異樣。
他站出來，對著眾人朗聲喊道：「各位父老鄉親！」
「今日陛下在此！」
「爾等有任何冤屈，儘管向陛下傾訴！」
「我與齊大人，以及都察院的諸位大人，今日清晨便入宮，冒死上諫，力勸皇上嚴懲張寧了！」
黃子澄激動地揮舞著手臂，向在場的百姓們呼籲。
「張寧不除，金陵難安！」
他的聲音在空氣中迴蕩。
「張……」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
就發現面前百姓們的眼神似乎有些異常。
而且百姓沒一個回復他的。
過了一會兒。
一位老者手中緊握著銀錢，緩緩從人群中走出。
他注視著黃子澄，聲音顫抖地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你說你想要置張大人於死地嗎？」
黃子澄一時間愣住了，隨即點了點頭：「沒錯，老丈！您無需害怕，有什麼冤屈跟本官說！」
「本官會......」
沒等他說完。
那老丈就舉起顫抖的手，對著他的臉，一巴掌打了下去，然後怒上斥責道：「你在裝什麼好心，裝什麼英雄？」
「張大人才剛為我們改善了生活！」
「你們就急著跳出來破壞是吧？」
「咱要打死你！」
說罷，老丈舉起拐杖又一棍打了過去。
還好現場有護衛在。
急時阻止了他。
不過此時人群中仍有人不滿的，對著黃子澄等人怒吼道：「你們這些士大夫都是一群虛偽的人！」
「當年寶鈔被大家唾棄的時候，你們這些士大夫在哪裡？」
「咱娃子沒錢上學時候，你們又在哪裡？」
「現在張大人好不容易解決了娃子們讀書，和咱們看病問題，你們卻跑出來說要為民請命？」
「那個叫齊泰的，你是應天府的人！」
「你也有祖宗！你就不怕辱沒家門，祖墳被挖嗎？」
話音剛落。
什麼爛菜葉臭雞蛋，小石子便洶湧的想黃子澄等人扔去。
看著這一幕。
黃子澄和齊泰等人，直接看傻了。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麼回事？」
「這發生了什麼事？」
不止是他。
此時就連朱元璋也是懵逼了。
黃子澄不是說寶鈔暴跌，民生怨道了嗎？
怎麼黃子澄為他們請命會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