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帶頭後。
其他言官也立刻激動起來。
而錢寧仗著自己是朱厚燳義子的身份,怒視著那些言官,怒斥道:「陛下正在祭祀大明的列祖列宗,你們是何人?也敢在太廟前喧譁!」
「來人!」
「快將此人逐出去!」
話落。
數個錦衣衛立即包圍了一眾士大夫。
但當他們面對那些言官時,卻沒有人敢正視。
因為他們心中明白。
言官們的話是正確的。
而他們被逼才這樣做的。
言官們看著囂張的錢寧,立刻淚流滿面地跪在太廟外哭訴:「陛下啊!您快出來看看吧,大明的江山社稷危在旦夕!」
「陛下千萬不要再受奸賊蒙蔽了啊!」
隨著哭聲漸漸擴散。
整個太廟瞬間被一種哀傷的氣氛所籠罩。
不久。
連那些站在最後請求覲見的翰林學士們,也按捺不住了。
他們立刻站出來,怒指遠處的錢寧斥責道:「奸賊!」
「你是想把咱大明天下大亂才肯收手?」
群臣的喧譁聲中。
朱元璋臉上的笑容開始變得僵硬。
因為他注意到,朱厚熜依然沒有任何行動!
朱元璋緊盯著朱厚熜,低聲斥責:「這小子到底想幹什麼?」
「難道真要讓那錢寧把那些近臣給砍了,才肯出手?」
說著。
他都有些著急了。
可坐在太廟中的朱厚熜卻異常平靜。
看到朱元璋比他還著急,朱厚熜才緩緩嘆了口氣,說道:「祖爺爺,莫急!」
「如今百官仍忠奸難辨,就讓他們再鬧騰一會吧!」
「到時厚熜自會出手!」
在他看來。
這些大臣都是狡猾的狐狸。
就算他們現在說了什麼好話,也不代表他們就是忠臣。
同樣。
有些人說錯話。
也不代表就一定是奸臣。
這就是朱厚熜一直以來的治國之道。
而且。
不論是奸臣還是忠臣。
對他而言,都不過是他棋盤上的棋子而已。
他有需要就用,不需要就棄。
聽到這話。
朱元璋也不得不靜下了心,重新思考了起來。
太廟外的喧譁仍在繼續。
聽著言官和翰林學士們的怒斥,一向作威作福的錢寧突然回過神來,緊盯著殿外的言官,低聲咆哮:「你們好大的膽子!」
「我受命統領錦衣衛,怎能容忍你們在君前如此妄言!」
「快給我將他們拿下!」
作為錦衣衛指揮使,錢寧在皇帝未出面之前,他的命令就是絕對的軍令!
隨著錢寧的怒吼,
那些原本猶豫不決的錦衣衛,雖然心裡不情願。
但也只得向那些言官衝去。
大明的言官怎能忍受這樣的羞辱。
他們自認站在正義的一方。
怎能錯過這個留名青史的機會。
「今日就算我等與你同歸於盡,也不會讓你這奸賊得逞!!」
話落。
幾個言官便直撲錢寧而去。
此時,錢寧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自己的一位前輩
——馬順!
那位王振的寵侄,
正是在大殿之上被大臣們活活打死的。
要是這些文臣真的敢於拼命。
自己恐怕也會落得像馬順一樣的下場?
「我看誰敢!」
看著如狼似虎般撲來的言官們。
錢寧有些慌了。
直接拔出繡春刀。
一旁的楊延和看到這一幕,似乎明白了「朱厚燳」為何還在太廟中按兵不動了。
「住手!」
楊廷和正要出聲阻止。
卻發現錢寧已經揮舞著繡春刀,向幾名言官衝殺而去了。
隨著一道寒光閃過。
太廟內瞬間瀰漫起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沾染了血腥的錢寧,仿佛失去了理智,揮起刀來就亂砍。
不多久,便有幾名言官倒在了血泊之中。
看著倒地的言官們。
錢寧面容扭曲,呼吸急促,他緊盯著面前的百官,低沉地咆哮:
「我看誰還敢喧譁!」
目睹這一切的楊廷和,整個人愣住了。
但當他細細回顧整件事。
他驀然發現,這件事從一開始,結局似乎都已註定了。
不論錢寧是否動手。
他也會被連綿不絕的奏章和死諫所淹沒。
無論是錢寧還是自己。
就一直被這位回京的天子,玩弄於股掌之間。
而如今。
他們只有一個問題。
那就是「朱厚燳」究竟意欲何為?!
「咚~!「
就在這時。
一聲鐘響般的鳴聲,突然在太廟中迴蕩。
太廟內。
朱厚熜看到自己目的已經達成。
隨意地將手中的木槌,拋入了面前的「銅磬」。
隨後緩緩的站起。
一臉從容的步出了太廟。
他嗅了嗅周遭瀰漫的血腥味,看了眼尚未凝固的血跡,臉色逐漸陰沉了下來。
「陛下!」
錢寧看到朱厚熜走出後,立即將手中繡春刀扔在了地上,然後一臉諂媚的跪下說道:「稟陛下,那幾人在太廟中公然違禁,臣多次好言相勸無效,只得……」
錢寧話音未落,
身後的群臣立刻指著他的鼻子痛斥。
「大膽!你這奸賊,竟敢欺君罔上?!」
「太祖在上,請睜開眼看看,大明危矣!」
在眾臣的注視下,最終的裁決者——「朱厚燳」緩緩垂首,目光落在跪在面前、滿臉諂媚的錢寧身上,冷冷問道:「錢寧!」
「朕何時下令讓你傷害、殺害他們?」
瞬間。
原本滿臉諂媚的錢寧,表情凝固了。
隨後,身後的文武百官,甚至那些被錢寧砍傷的御史,都掙扎著起身。
蒼天有眼!
內閣次輔梁儲緊咬牙關,跪在「朱厚燳」面前,堅定地低聲道:「陛下,錢寧亂政害臣,傷害朝中大臣,請陛下立即下令將其下獄!」
朱厚熜緩緩抬頭,瞥了一眼仍躺在血泊中的三名言官,
隨即對著外面的錦衣衛喊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快點把受傷的人送往太醫院!」
「你們真想在太廟內鬧出人命嗎?!」
朱厚熜並未直接回應梁儲。
而是下令讓人將受傷的言官們,送往太醫院。
聽到他這話。
錢寧那緊繃的神情,這才稍微放鬆了一些。
至此。
傷者被迅速送往醫治後,
朱厚熜也宣布結束了祭祀,然後朝報房走去。
錢寧緊跟在朱厚熜身後,一路上不停地哀求道:「陛下,臣只是希望想讓您能清靜一些!」
「我是一心為您著想啊!」
「你要理解我一片苦心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