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烈火燎原,殺聲滔天

  另一側戰場,當建奴潮水般湧來時,秦川皺了皺眉頭,喊道:「看好距離,準備標槍。」

  「是!」

  麾下的刀盾手、槍矛手等,紛紛抽出後背的標槍。

  秦川又舉起望遠鏡,忽然臉色一變。

  只見,建奴的衝鋒陣型中,有一部分人忽然停了下了,然後端起鳥銃,開始瞄準。

  那其中,還有四門正在釘紮腳的虎蹲炮。

  秦川連忙大喊:「黃六喜,帶你的人打掉那些炮手和鳥銃手,火槍手趴下射擊,其他人等一律趴下,注意遮擋,提防弓箭。」

  黃六喜也注意到對方的炮手和鳥銃手了,但他剛打過一槍,正飛快地裝填著。

  幸虧有十幾個早已裝填好的神射手,迅速瞄準後,紛紛勾動了扳機。

  槍聲響起,對方幾個炮手應聲而倒。

  幾乎與此同時,對面也響起了一陣槍炮聲,建奴有兩門虎蹲炮和五六十支鳥銃開火了。

  剎那之後,關帝軍陣中頓時一片慘叫。

  幸好絕大部分關帝軍都趴下了,建奴的鳥銃只造成了不到十個關帝軍的傷亡,加上那些鳥銃威力不大,大部分人只是受了輕傷而已。

  倒是那兩發虎蹲炮的炮彈,砸死砸傷了七八個關帝軍,重者當場死亡,輕者也斷手斷腳的。

  這時,建奴陣中又響起一片弓弦聲。

  「箭雨!」秦川再次大喊。

  關帝軍們紛紛將盾牌舉在頭頂。

  因為很多關帝軍是趴著的,盾牌只能遮擋頭部和背部,遮不住屁股和腿部,所以這一波箭雨的傷亡有些大。

  秦川粗略掃了一眼,發現中箭的人起碼有兩三百人,幸好那些拋射輕箭的威力不大,而且大部分人中箭的部位不是屁股就是腿腳,傷勢並不算嚴重。

  「黃六喜,好了沒有?」

  「好了。」

  「好了就放,先打掉炮手和鳥銃手。」

  「是!」

  華英剛落,黃六喜的線膛槍就噴出一道火舌,一名正在裝填彈藥的建奴炮手應聲而倒。

  其餘的神射手也紛紛勾動扳機,眨眼後,建奴的炮手和鳥銃手就死傷大半。

  關帝軍的五百支燧發槍和八十門虎蹲炮,也齊齊噴出怒火,正殺氣騰騰衝過來的建奴瞬間倒下一大片,其中就包括許多僥倖活下來的鳥銃手。

  完顏葉臣這支建奴沒有大盾,只有普通的木盾,最多包了皮革或者銅皮鐵皮,根本就擋不住虎蹲炮。

  眼見對方的鳥銃手和炮手都死傷殆盡,秦川便高喊著讓趴下的關帝軍站起來,以增加盾牌的防護面積。

  一百二十步的距離不近也不遠,一般情況下,火槍手只能打兩槍,對方就必然衝到前面了。

  但建奴盔甲沉重,步伐緩慢,沖在前頭的人又全都被槍炮幹掉了,所以,關帝軍的火槍手和炮手射了三輪,建奴才衝到三十步內。

  在這三輪火力的打擊下,完顏葉臣的兩千五旗丁,已經死傷過半了。

  一直在側面騎射騷擾的蒙古騎兵,在火器的打擊下也折損了將近三成人馬。

  儘管損傷慘重,完顏葉臣和幾個將領仍不斷地叫喊著鼓舞士氣,催促士兵往前沖。

  只要能短兵相接,他們就還有打贏的機會。

  建奴們都知道,他們後面有一支明軍,已經切斷了他們的後路,若不打贏這一仗,可能所有人都會死。

  所以,在完顏葉臣等人的鼓舞下,倖存的一千多建奴像打了雞血似的,紅著眼,殺氣騰騰地衝來。

  建奴也有標槍,但數量很少,借著沖勢,在四五十丈之外就開始扔了。

  關帝軍們紛紛舉起盾牌,擋住那些標槍,但仍有不少人被扎中。

  等對方進到三十步,秦川大喝一聲:「火器後撤,投槍。」

  前陣的一千多關帝軍齊齊擰身,將手中的標槍奮力擲了出去。

  密密麻麻標槍在空中發出刺耳的呼嘯聲,鋪天蓋地地落入了建奴陣中。

  眨眼間,那一千多建奴又倒下了超過三分之一。

  關帝軍們飛快地取出第二支標槍,再次擲了出去。

  兩輪標槍過後,建奴只剩三百人上下。

  但這時,他們已經衝到了十來步的距離。

  後面壓陣的完顏葉臣臉色慘白,但仍高舉腰刀,大聲喊道:「勇士們!殺光他們!一個不留!殺啊!」

  「殺!」

  那數百建奴扔掉手上扎滿標槍的盾牌,殺聲震天地撲了上來。

  「豎盾,槍矛手準備接戰。」

  「火器打側翼的蒙古兵。」

  「紅衣侍從隨我沖。」

  秦川猛地抽出腰間長刀,然後大步往前沖。

  身後一百紅衣侍從像一道火焰,跟著他朝前陣衝去。

  炮手、火槍手和黃六喜等人迅速後撤,然後把槍炮全部對準了側翼的蒙古兵。

  數百建奴像一道洶湧的浪頭,狠狠撞上了關帝軍的盾牆,那堵牆瞬間便塌了好幾個口子。

  賽木哈一馬當先,領著二十幾個巴牙喇從一個缺口突進去,手中的長刀將一個擋在身前的關帝軍的頭顱劈飛,然後直直往前。

  「頂住!死戰不退!」

  年紀尚輕的李定國領著他的一隊兵,橫在了賽木哈等人面前。

  「找死!」

  賽木哈用滿語大喝一聲,然後高高躍起,朝李定國當頭劈去。

  個子矮小的李定國側著身子,用手臂和肩膀把盾牌頂在身前。

  「砰」的一聲大響,那面木盾裂了一道口子,李定國的身體硬生生被震退了兩步。

  但他很快又大步衝上去,朝來不及收刀的賽木哈就是一刀。

  賽木哈拖著長刀往後一跳,避過他的刀鋒。

  李定國剛要繼續往前的時候,一個建奴將一把鋼叉斜斜探過來,猛地刺向他胸口。

  李定國急忙舉盾,那鋼叉正好卡進盾牌的裂縫,刺進他的手臂。

  賽木哈趁機撲了上來,臉色猙獰地朝他劈去。

  這時,旁邊伸出來一桿長槍,堪堪擋住了賽木哈的長刀。

  李定國忍著手臂的疼痛,頂著那建奴的鋼叉一步也不退,只用餘光看到,救他的是剛投效不久的前寧武關把總趙立山。

  他還看到,那群白甲巴牙喇異常兇狠,只數息之間,自己小隊的兵已經有五個倒在了血泊中,旁邊幾個小隊的兵也已死傷十多人。

  救他一命的趙立山,也被那名建奴將領逼得節節敗退,隨時都有可能命喪刀下。

  李定國心急如焚,可他身前那個該死的建奴,正用鋼叉死死頂著他的肩膀。

  這時,他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一道火紅的影子。

  賽木哈正好將那名礙事的明軍將領砍死刀下的時候,一道火紅的影子忽然出現在他面前,像猛虎一樣撲來,還有一道明晃晃的刀光由上往下,朝他當頭劈來。

  賽木哈大吃一驚,急忙舉起長刀。

  「鐺」的一聲大響,賽木哈手臂一麻,趁勢往後退了兩步,然後定睛一看。

  只見來者身材高大,相貌堂堂,正用滿是殺氣的雙眼冷冷望著他。

  「秦川!」

  賽木哈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報上名來!」

  秦川並沒有趁勢追擊,而是橫出一步,手中的長刀往上一撩,那名正頂著李定國的建奴便少了一條手臂。

  他身後出現了一群火紅色的影子,烈火般撲向那群白甲巴牙喇。

  「大金國鑲紅旗甲喇章京,賽木哈!」

  賽木哈臉色猙獰,一邊自報姓名,一邊朝秦川沖了過來。

  秦川毫不畏懼,先往左一步,又突然往右跨出一大步,避開賽木哈刀勢的同時,長刀由劈變掛,搭在了賽木哈的手臂,然後借著雙方前沖的力量一划。

  賽木哈悶哼一聲,連忙擰身,手中長刀掄了半圈,朝秦川懶腰斬去。

  秦川刀尖朝下,以刀身格擋,並突然往前沖一步,格擋的瞬間,刀尖突然往前挑出些許,又借著自己的沖勢,猛地往上一撩。

  刀鋒從賽木哈的肋部划過,割破布面鐵甲表層的棉布,又從沒有甲片防護的腋下划過,帶出一道腥熱的鮮血。

  「啊……」

  賽木哈慘叫一聲,還沒來得及還擊,秦川就順勢轉到他身後,長刀朝他右邊肩膀狠狠一劈。

  賽木哈再次慘叫一聲,手中的長刀哐當落地。

  秦川不給他任何反抗的機會,長刀翻飛,在他四肢連斬數刀,並趁他跪地的瞬間,用刀背狠狠砸在他後腦勺。

  賽木哈撲通倒在了地上。

  「殺!」

  秦川拖著長刀,和麾下一百紅衣侍從一道,瞬間淹沒了那些白甲巴牙喇。

  沒多久,他又領著紅衣侍從朝另一處缺口殺去。

  戰鬥只持續了半刻鐘,沖陣的建奴已死傷殆盡。

  側面的蒙古騎兵想趁著建奴沖陣的機會,以錐形騎兵陣衝殺的,但還沒衝到面前,就被數百火器打得七零八落。

  關帝軍後陣的數百騎兵開始出動,由兩翼朝那些蒙古騎兵,還有壓陣的完顏葉臣等人包抄而去。

  完顏葉臣臉色蒼白,定定望著這一幕。

  「大人,快走吧。」

  一個親衛在旁邊焦急的催促道。

  「走。」

  完顏葉臣咽了咽乾澀的喉嚨,艱難地吐出一個字,然後調轉馬頭,率領幾十名親衛朝東邊狂奔。

  沒衝出多遠,迎面就看到數千騎兵洶湧而來。

  大營東側的建奴已經被殺光了,羅八已經領著十方營突進完顏葉臣的大營,開始絞殺留守的少量建奴,俘虜營中數千瑟瑟發抖的阿哈奴才。

  羅大牛則率領先登營,朝完顏葉臣迎面撲來。

  完顏葉臣臉色大變,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他左邊是洪濤山,右邊是桑乾河,前有堵截,後有追兵。

  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