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八章 人頭樹開花結果

  第二天早上,秦川只帶了幾名紅衣侍從,前往鎮外專門給客商居住的那幾間院子。

  該去見見那伙來意不明的商人了。

  羅文天說,那伙商人自稱來自定襄,乃是當地一家鍾姓小商號的人,為首的叫鍾德光,是鍾家老爺的次子。

  羅文天打聽過,定襄確實有個鐘家,開有布店、糧店和鐵器行,買賣做得不大,貨物主要賣給定襄城和周圍的百姓和軍戶。

  鍾家老爺的次子也確實叫鍾德光,相貌描述跟帶隊來的那個相似,不太像假冒的。

  這夥人到了婁煩之後,行為舉止和其他客商沒多大區別,就是那些護衛看起來頗有些精悍。

  只不過,羅文天去告訴他們,第二天可以見到秦大人之後,鍾家商隊所住的院子在夜晚就顯得格外安靜。

  看來在,這支鍾家商隊十有八九有問題。

  秦川一身戎裝,戴了鐵盔,身披一件布面鐵甲,裡面還有一件鎖子甲和一件棉甲。

  現在天冷,穿這麼厚實很正常。

  隨行的六名關帝軍也個個身穿三層盔甲,還每人帶著一麵包鐵皮的燕尾牌。

  到了鍾家商隊居住的院子外之後,在大門十步外提前擺好的椅子上坐下。

  他身後是另一間院子的牆院,左右兩側也各有一間院子,羅大牛已經領了八百精銳埋伏在周圍的牆院後面了。

  秦川坐定後,隨行的羅文天便朝院子裡喊道:「鍾公子,我家秦大人到了,因鼠疫橫行,請恕我家大人無法登門,還請公子出門一敘。」

  院子裡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但院門遲遲未開,裡面只傳來一聲叫喊:「待我家公子尚未更衣,請秦大人和羅先生稍待片刻。」

  等了大約半刻鐘,院門終於打開了,裡邊走出來一名身著錦袍,膚色偏黑的年輕人,後面跟著七八個精壯隨從。

  「小生鍾德光,請問將軍可是秦川秦大人?」

  那年輕人離秦川五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後拱手作輯,衝著秦川問道。

  秦川笑了笑:「我就是秦川,鍾公子找我何事?」

  鍾德光沒急著回應,他旁邊一名隨從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個字,接著他又四下打量幾眼,忽然臉色一獰。

  「殺秦賊!」

  鍾德光揚聲大喝,卻沒有衝過來,而是和幾個隨從同時趴到了地上。

  與此同時,他身後院子的圍牆上,忽然冒出一排人影,大門處也竄出幾道身影,一個個手持弓箭甚至弩箭,齊齊對準了秦川。

  但,秦川身邊的紅衣侍從早已手持燕尾牌,聚在他身前,迅速用燕尾牌結成一排盾陣。

  數十箭支呼嘯而來,齊齊射在了盾陣上,有的力道不足,無法破開盾面的鐵皮,紛紛摔落在地,有的則生生插進盾牌里,將那幾面燕尾牌插得跟刺蝟一樣。

  鍾德光臉色微變,急忙大喊:「弓弩繼續放箭,刀盾手沖陣,別讓秦賊跑了,亂刀砍死!」

  院子裡忽地湧出一群人,在鍾德光的指揮下迅速排成一個簡單的陣型,刀盾手在前,槍矛在後,足足上百人,殺氣騰騰地朝秦川和那幾名關帝軍的盾陣撲來。

  後面的院子裡,又有人源源不斷地湧出來,並迅速沖向兩側,想截住秦川的退路。

  這時,周圍幾座院子的圍牆上,忽然冒出一排腦袋,還有一支支黑黝黝的槍管。

  「殺!」

  羅大牛從秦川身後的圍牆上探出頭,高喊一聲殺,然後翻過圍牆跳了下來。

  兩百支燧發槍同時開火,一片硝煙冒起,槍聲震天,衝出來的那些鍾家商隊像被割草似的,大片大片地倒了下去。

  他們的木盾在十來步的短距離內,根本就擋不住燧發槍的子彈。

  只一波射擊,衝出來的鐘家商隊就倒下了一大半。

  剩餘的人無不臉色煞白,腳下也僵住了。

  「殺!」

  羅大牛又高喝一聲,然後拖著一把長刀大步衝殺。

  數百精銳關帝軍從周圍的牆院翻下來,呼嘯著殺了過去。

  「沖,都給我沖,殺秦賊者賞銀五千兩!」

  鍾德光臉色煞白,嘴裡不停地大喊大叫,自己卻慌亂不已地跑回了院子裡。

  可他的人大多已經死在了剛才那一輪排槍之下,剩下的也已被嚇壞了,關帝軍一個衝鋒就被殺得七零八落,只有少數反應快的逃回了院子裡。

  圍牆上那些弓箭手,也被關帝軍的火槍射翻大半,剩餘的連頭都不敢露。

  很快,外面鍾家商隊幾乎被屠戮殆盡,僅剩十來個被嚇得瑟瑟發抖的俘虜。

  秦川揮手讓身前的紅衣侍從散開,又讓關帝軍把那些俘虜帶過來。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那十幾個俘虜跪在地上一個勁地磕頭。

  秦川揉了揉下巴粗硬的呼吸,道:「說吧,你們是什麼人,誰派你們來的?」

  一名瘦小漢子急忙磕頭道:「大人饒命,小人乃是振武衛兵勇,是……是同知許大人派來的……」

  「振武衛指揮同知許一傑?」

  「對。」

  「許一傑給了你們什麼好處?」

  「白……白銀二十兩,傷殘者加十到五十兩,陣亡者家人撫恤三十兩。」

  秦川眉頭一皺:「你們這些四百號人,只算一人二十兩都要八千兩了,許一傑捨得拿這麼銀子出來?」

  「不僅許大人,還有鎮西衛指揮使薛大人,還有……還有寧化王爺。」

  「呵,難怪。」

  秦川莫名失笑,又問道:「主使是誰?」

  「小人不知,大人饒命,小人若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小人是真的不知……」

  「行了行了。」

  秦川擺擺手,然後站起身,朝黑山堡的方向行去。

  行出幾步,他才淡淡道:「一個不留,把人頭掛在太原城外。」

  「大人……」

  那十幾個俘虜臉色煞白。

  秦川沒回頭,抄著手徑直回到黑山堡。

  其實,根本就不用猜,主謀就是朱由檢,這法子應該是許鼎臣或者他帳下贊畫想出來的。

  想扮成商人搞暗殺,哪那麼容易。

  他秦大人好歹是一方之主,不可能來一個客商就見一個,把他秦大人當啥了?

  ……

  兩日後,一名樵夫外出砍柴,走到太原城西那幾棵著名的人頭樹附近時,下意識地朝那幾棵樹看了一眼。

  只一眼,樵夫手中的柴刀便「哐當」掉落在地。

  那幾棵人頭數上,又掛滿了人頭。

  就像花開結果。

  那樵夫臉色煞白,連滾帶爬地跑回太原城,人頭樹結果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全城。

  杜應堂得到消息後,莫名嘆了一口氣,然後率兵出城,前往封鎖人頭樹。

  他沒忘記派人去知會寧化王府,因為他知道,那數百顆人頭中,有一部分是寧化王府和晉王府的護衛。

  消息很快傳到陽曲,提刑按察使、左右布政使都來了,對這件事,他們三緘其口,心裡都有數。

  沒多久,消息傳到潞安府,正在喝茶的許鼎臣,手中茶杯「啪」地摔在地上。

  他帳下贊畫張宰則臉色發白,手腳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