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
「奴婢這就下去辦~」
進來的小太監恭恭敬敬地接過朱允熥寫下的名字,應聲道,隨著朱允熥揮了揮手,便退出了乾清宮前殿。
以水力發動的高效率紡紗機。
既然有現成的,當然是選擇省事兒的方法,況且王禎活著的時候距離現在不過幾十年,找起來也簡單。
朱允熥看著小太監離開。
收回自己的目光,暗自思索著道:「接下來就是飛梭織布機……水力紡紗機大大提升紡紗效率,但紡出來這麼多紗就一定需要更高效率的織布機來消耗了,不過飛梭這東西古代似乎沒有類似的發明。」
不過朱允熥也不慌。
飛梭織布機的核心在於「飛梭」,而這東西的原理也並不複雜,實際上是安裝在滑槽裡帶有小輪的梭子,滑槽兩端裝上彈簧,使梭子可以極快地來回穿行。所以飛梭可以使織布速度變快,大大提高織布效率。
相比於現代人,古代人缺少的並不是腦子。
而是目光和見識。
朝廷六部之中的工部正是負責官辦工業的生產和管理,作為一個皇朝的最高工業機構,其中自然不會缺少熟知這些機器運作原理的人,而且是全國最高端的人才。
朱允熥只需要和他們說一下原理。
造出來這個「飛梭」就絕對不是什麼難事。
想到這裡。
朱允熥在【飛梭織布機】後,寫下了【工部】二字。
同理,蒸汽機的原理也並不複雜,只要朱允熥把這種想法和原理跟他們說明白,就不難搗鼓出來。
不過蒸汽機的材料需求更大些。
一個是燃料,以大明皇朝現在的條件,最好搞到的燃料肯定是煤炭了。
想到這裡。
朱允熥在【蒸汽機】後面,寫下了【煤炭】、【山西布政使司】兩項內容。
提起二十一世紀的土豪,少不了山西煤老闆。正是因為中國煤礦資源最豐富的地方就在山西。
當然,後面還是需要派人去詳細勘探。
除了燃料。一些製作材料,諸如鋼鐵等等,又涉及到煉鋼技術的提升,這也得是工部來搞。
說起來。
想要發展工業革命,就離不開工部的技術人才。
即便是《王禎農書》被找到了,最終也還得靠工部按照圖紙去做出來。
想到這裡。
朱允熥在【工業革命】後面又添加上了幾個字【搜羅民間技術人才】。
技術人才在這個時代並不被重視。
相比於六部之中的其他部門,工部的地位相對較低。
那些讀書人甚至會認為所謂的技術人才搗鼓的東西,是「奇技淫巧」、「上不得台面」。
縱然工部匯聚了不少技術人才。
可要照朱允熥這個想法實施下去,人手方面肯定還是不夠的,況且這些東西只是基礎,隨著後麵條件越來越成熟,用得著這些技術人才的地方多了去了。
朱允熥當然要未雨綢繆起來。
「還得先找工部尚書聊聊,看他是否有這個資質和素質,還有工部目前的具體情況,一些事情也可以先安排下去……」朱允熥用毛筆筆端蹭著鼻子,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想好這些。
他還是先將目光放在了【生產力三要素】的第三點上。
「勞動對象。」
「是勞動者將其勞動加在其上的一切物質資料。」
用人聽得懂的話來說。
就是被加工的東西。
諸如用來紡紗的棉花、麻,用來產蠶絲的桑樹,糧食,還有礦產、鋼鐵……等等。
朱允熥在第三處空白將目前初步想得到的東西同樣一一記錄了下來。
目前來說,這些東西都是缺的。
畢竟在這種飯都吃不飽的時候,其他的生產資料肯定是更稀缺的。
好在現在手上有番薯藤,控制好溫度、光照、濕度等等條件,冬天燒柴火煤炭保溫,夏天堆冰塊保溫,一茬茬種下去,很快就能釋放許多土地。
把煤礦開發出來,再考慮提升煉鋼技術……
「呼……」
「路漫漫其修遠兮。」
「任重而道遠啊。」
朱允熥暫且放下手裡的筆,鬆了松肩膀,不由得長嘆了口氣——有些事情想來簡單,做起來卻遠不是那麼簡單的。
尤其是把事情前後一捋。
朱允熥就更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了。
當然。
他從來不是一個碰到點兒困難就蹙眉搖頭的人。
等著兩張紙上的墨跡干透,朱允熥暫且將兩張紙收了起來,小心存放好。
同時目光隨意地瞥了一眼釘在書架上的【大明皇朝】幾個字,釋然一笑:「人生在世。總得有點志向不是?」
「不過……要搞這些東西,還得先搞錢啊……」
朱允熥回到龍書案後坐了下來,打了個呵欠,伸著懶腰漫不經心地喃喃了一句。
看了眼天色。
沉思之間,竟然不知不覺半個下午都過去了。
他想了想,對外面問道:「三寶回來了沒?」
「回陛下,已經回來了有小半個時辰了,公公見陛下在處理公務,便沒有打擾,一直候著呢,奴婢這就去請。」外來的小太監回話道。
不多時,馬三寶就從門外匆匆走了進來。
面上洋溢著掩飾不住的喜色。
進來後,他先是把前殿之內的門窗全部都關上,確定殿內沒有旁人,才一臉激動,喜氣洋洋地看向朱允熥道:「陛下……發財了發財了……」
「陛下燒出來的那些琉璃,奴婢不過隨意帶了幾件出去,應天府里那些商人哪兒見過這麼好的東西,一個個都打破了頭地搶著買!」
「按照陛下的說法,奴婢也沒敢多賣。」
「不過還是得了五十三萬兩千兩的銀票,奴婢從沒見過這麼多錢!」馬三寶興奮得臉都是通紅的。
獻寶似的從懷裡拿出來一沓銀票,放在了朱允熥面前的龍書案上,一副眉飛色舞的樣子。
這也不怪他。
他早年是雲南的貧苦百姓。
後來成了俘虜入了宮,在東宮偏殿也沒享過什麼福。
要知道,現在大明國庫一年的歲入,也超不過一千萬兩,隨隨便便賣了五十多萬兩銀子是什麼概念?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