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神乎其神的演技,黃子澄傻了!

  乾清宮之內。

  朱元璋聽到黃子澄的聲音。

  面上不由露出一抹急切之色。

  立刻回頭在自己的龍榻上看了一眼,伸手從背後抽出一張宣紙,擺在了禮部尚書任亨泰和戴思恭二人面前。

  上面寫著龍飛鳳舞幾個大字:【說咱駕崩了!】

  接著又抽出另外一張宣紙,擺在了司禮監等三監的掌印太監的面前:【給咱哭!】

  對於這個場面。

  朱元璋多少還是已經預料到了的,只是沒想到朱允熥會把陣仗搞那麼大罷了。

  所以也早就做好了應對這個場面的準備。

  看到焦急之中帶著一絲滑稽的朱元璋,無論是任亨泰、戴思恭,還是跪在地上的那幾個太監都有些懵。

  平日裡見到的陛下,威嚴霸氣,隨便一個眼神都仿佛能把人給刀了,讓人不敢直視。

  今日這副模樣還從來沒見過……

  不過很快,他們就又重新見到了那個熟悉的陛下了——朱元璋見他們愣住,擺了擺手中的兩張宣紙,目光一凜。

  無名的壓迫感襲來。

  任亨泰等人均是一陣背脊發涼!

  腦子裡迅速一陣頭腦風暴之後,雖然不知道這位陛下到底在玩兒什麼操作,但也得出了一個結論——陛下要配合外面那位東宮三殿下!!!

  好歹是在朱元璋手底下混日子的,朱元璋手底下的日子有多難混?不言而喻。

  作為禮部之首,應變能力是絕對差不到哪裡去的。

  於是乎……

  「陛下!您怎麼就這麼去了?大明……不能沒有您啊陛下!」任亨泰帶著悲痛欲絕的哭腔,高聲喊道。

  至於司禮監等三監的掌印太監。

  平日裡更是唯朱元璋之命是從,已經形成了「陛下的命令幾乎都不用過腦子」的習慣,再被朱元璋的目光一壓,直接配合著演了起來。

  「陛下……嗚嗚嗚嗚嗚,奴婢伺候您多年,您這是……這是讓奴婢們如何是好哇陛下!」

  「嗚嗚嗚嗚!」

  「陛下!您怎麼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去了!」

  「……」

  一時之間,乾清宮之內的幾人競相比拼演技,跪在地上一陣陣號啕大哭,口中直呼「陛下」,仿佛肝腸寸斷,力圖把自己之前不知情時候發出的驚呼圓回去。

  雖然他們不知道陛下今日要玩什麼把戲,但他們知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陛下的意思就是要裝死。

  而自己剛才差點暴露了陛下,萬一陛下到時候來個秋後算帳,他們幾個人誰也承擔不住陛下的怒火。

  這時候當然是能有多賣力,就多賣力。

  這精湛的演技,但凡把他們放到奧斯卡去參賽,是評委都無法做出抉擇的程度。

  而知道內情但又已經不完全知道內情的戴思恭,則站在龍榻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見其他四人正投入沉浸式表演之中,無暇注意他。

  立刻朝朱元璋投去了一個疑惑的眼神:「陛下您這是又在玩哪出,我請問呢?」

  戴思恭算是人已經麻了。

  「老夫這一把年紀,真經不起折騰啊。」

  從昨天晚上被喊到乾清宮來開始,除了莫名其妙昏迷的那段時間,他一顆心提著就沒放下來過。

  一開始是讓他幫忙假裝駕崩——這事兒只是對著東宮二殿下說說,倒也不是不能硬著頭皮來。

  莫名其妙挨了一悶棍兒以後,剛醒過來沒多久。

  又被喊來乾清宮了。

  完犢子又讓他幫忙假裝駕崩。

  第二天早上人還換了,換成了東宮三殿下也就罷了,滿朝文武還一個不差地全在外面杵著……這是一不小心就要把自己一條老命給搭進去的節奏哇!

  朱元璋眉頭一挑,朝外面努了努嘴,給他回了一個確定且堅定的眼神:「你照做就是」。

  戴思恭也知道眼下也不是追根究底的時候,只能在心裡暗暗叫苦了一聲:「這叫個什麼事兒啊!這太醫院,真特麼不是人待的地方!」

  同時,也在心裡短暫地醞釀了一下情緒。

  然後「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以一個悲痛萬分的腔調鄭重其事地高呼道:「陛下猝然駕崩,微臣心中悲痛萬分,最後叩首,恭送陛下!」

  ……

  乾清宮朱漆大門之外。

  黃子澄一張臉激動地漲得通紅,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口中正高喊著「陛下之死有蹊蹺!」,試圖煽動乾清宮之外的文武百官,逆風翻盤。

  對於他來說。

  現在同樣已經騎虎難下。

  任由朱允熥掌握大勢,自己百分之百會死得極其難看。

  而趁著現在這個機會煽動文武百官……

  縱然淮西莽夫武力強橫,但早朝之上不可攜帶武器!憑藉諸多清流文官的怒意,江夏侯周德興一脈,以及那些非淮西一派、懷著一腔報國熱血、通過武舉進入朝堂的武將……

  渾水摸魚之下,反而還有一線生機!

  陛下被謀殺!

  他不信這群淮西莽夫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把在場所有人都殺了!!——至少他們會投鼠忌器。

  只不過下一刻。

  乾清宮之內就傳出來一陣陣悲痛欲絕的痛哭之聲……

  還有戴思恭那句「陛下猝然駕崩」……

  太醫院院首。

  陛下最信任的醫者。

  這相當於是直接告訴在場所有人:陛下之死屬於自然死亡,沒有蹊蹺!

  「陛下之死……」黃子澄一句話還來不及說完,就被憋了回去,一張通紅的臉,由通紅都快憋成了紫色。

  縮著腦袋往後退了幾步,透過朱漆大門看了看乾清宮裡面,又看了看朱允熥,神情幾乎複雜到無以復加。

  沒有蹊蹺……

  這怎麼可能?

  不應該是這小子夥同那群淮西莽夫弒君、殺兄奪嫡麼?否則二殿下哪裡去了?錦衣衛指揮使蔣瓛又哪裡去了!?

  黃子澄渾身顫抖。

  幾乎是強撐著沒有讓自己暈厥過去。

  可是……

  他似乎已經失去了一切籌碼。

  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驟然之間就變得天塌地陷起來。

  這時候。

  眼前那個令他厭惡的身影緩緩開口道:「今日,皇爺爺之死由諸位大人共同見證,允熥此身也算分明了。」

  「至於黃大人……」朱允熥帶著一絲戲謔看向了黃子澄,「黃大人提到的蔣指揮使,他因任務在身,所以離開了京城,而我二哥,也還活著,只是因病在身,此刻正在東宮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