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朱元璋,你不對勁!

  第95章 朱元璋,你不對勁!

  如果讓馬秀英知道,朱楷再次外出是為了打仗,那她肯定會制止,到時候倒霉的不僅是朱楷,還有朱元璋。

  想到自己一個人住在武英殿的日子,朱元璋就覺得心累。

  正好,此時朱楷正從遠處走過來,朱元璋趕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然後說道:「此事容後再議,對大明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是讓百姓家裡有餘糧,讓百姓過上好日子。」

  「……」

  讓百姓過上好日子嗎?

  朱標沒有說話,開始思考朱元璋說這句話的意思。

  他不得不承認朱元璋說的是夢想,但把朱元璋的話和朱楷的話串聯到一起,就會有另外一番意思了啊。

  飽暖思欲,這個欲望不是淫穢的東西,而是百姓們在吃飽飯以後,會想要得到更多,那麼學識就會很重要。

  百姓們讀書,單單靠老朱家自己蓋的書院是不行的,到時候百姓都會變成士大夫……

  所以,朱標又開始仔細的思考朱楷說的話了……仿佛孔家的存在,就是阻礙大明百姓嚮往美好生活的絆腳石。

  但……真的要做到那一步嗎?

  朱標不願意那麼做,但似乎,卻只能這麼做。

  可是,朱標怎麼都想不明白,儒家為什麼到了大明,就成為了絆腳石。

  「爹,大哥!」

  朱楷走近後先拜年,然後就很老實的站到朱元璋身後一側。

  今天是祭拜祖宗的時候,平日裡還能嘻嘻哈哈,但在祭祖的時候,兩世為人的朱楷,都無法在這種場合鬧騰。

  朱元璋對朱楷的態度倒沒什麼想法,他就認為朱楷這麼做是理所應當的。

  「跟咱進去吧。」

  說完,朱元璋帶著朱標和朱楷,走進享廟。

  上香、燒紙、磕頭……一系列流程走下來,朱楷只感覺到朱元璋不過是在走流程,對老祖宗們沒有任何尊敬的意思。

  再想想,朱楷就明白了原因。

  如今……供奉在享廟最高位置的,是前朝著名的學者朱熹的牌位,朱熹是朱元璋的老祖宗嗎?

  不是!

  如果在鳳陽老家的時候,有朱熹這尊老祖宗庇佑,朱元璋都不見得會出來造反。

  可惜……不是!

  朱元璋布衣出身,他當上皇帝後,朝中大臣擔心朱元璋的身份一旦傳播開來,會有心懷叵測的人想要仿照朱元璋的成長路線去造反。

  他一個臭要飯的都能當皇帝,老子比他強多了,為什麼不可以?

  於是,就有人把朱熹搬出來,把家譜續上,讓別人知道朱元璋的成功不是因為他的身份,而是因為朱元璋出身名門,不過是家道中落而已。

  朱元璋雖然不情願,但為了大明江山的鞏固,他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下這個不是他祖宗的祖宗。

  想明白這些,朱楷也沒什麼敬意了,走完過場就站起來,看著朱元璋抱著他爹朱五四的牌位說話。

  旁邊的朱標看著朱楷沒什麼尊敬的樣子,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自己這個愚蠢的弟弟,真實不知道分時候。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不當回事呢,在享殿這種祖宗們在的地方,還渾不在意,他就不怕朱元璋事後找他麻煩?

  當然,這只是朱標所想的,如果讓朱楷知道朱標這麼想,他肯定會嗤之以鼻,呵呵一笑。

  祭祖的確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

  但現在享殿中的這些『祖宗』,可不是朱元璋認同的祖宗。

  「來,標兒、楷兒,給你們爺爺磕頭、上香!」

  在朱元璋心中,只有父親才是自己的親人,其他的不是!

  而朱標現在似乎才想明白這些,看了眼朱楷……無奈的朱標發現,他和朱楷的差距真的很大,人情世故這些體現情商的東西,朱楷似乎天生就會,而自己卻總是在後知後覺。

  不過,朱標是一個非常善於調節自己情緒的人,他發現自己不如朱楷出現的失落,很快調整過來。

  自己是大明的儲君,身邊有弟弟們的支持,皇帝老爹的鼓勵,就算情商低又能如何?

  干就是了啊!

  朱標的心態,正在被朱元璋和朱楷反覆操練後,開始出現變化,更像是……君王!

  在祭祖完畢,回到東宮後,朱標也開始思考朱楷曾經給他說的話,也想過自己如果作為一位君王,應該怎麼做。

  「或許,楷弟說的是對的。」

  朱標坐在自己的宮殿中,喃喃自語。

  他一直在想著朱楷和他說的滅孔的事情。

  按照朱楷話的意思,無論是孔,還是儒,都需要進行打擊,這種打擊不是說要把孔和儒都給滅了,而是讓他們聽話,完全遵照皇帝的意願去宣揚所謂的學術。

  當初,漢武帝劉徹為什麼要提出來『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還不是因為當時的儒學更符合劉徹大一統的思想?

  後面的儒學為什麼越來越不聽話?

  那是因為歷朝歷代者,都覺得儒家聽話,他們一直很符合帝王的所求,可是……當他們在符合帝王所求的時候,也一直在為自己謀取利益。

  然後,儒家學派就有機會和帝王分庭抗禮,然後去抗衡皇帝的威嚴,等到皇帝想要拿捏儒家的時候,卻發現儒家已經成為龐然大物,根本沒有和他們對抗的機會。

  宋朝,文人、士大夫、儒家的權柄到達巔峰,這種巔峰到了元朝的時候雖然在走下坡路,但卻沒有傷到儒家的根基,反而春風吹又生,到了大明朝,儒家發展成為更加大的龐然大物。

  滿朝的大臣,都對儒家進行傾斜,而且朱元璋定都南方,北方需要由孔家對其進行安撫,所以北方孔家的影響力變得越來越大。

  這不是朱元璋想要看到的,但是他卻無可奈何,只能想盡一切辦法的去限制儒家的勢力,然後一步步瓦解掉士大夫的權力。

  今天祭祖,只是很普通平常的一次祭祖,但對於朱標來說,他似乎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之前,總是感覺朱元璋剛愎自用,用天子權柄去威脅朝臣按照他的意願行事,但看到享殿中那些朱元璋都不願意認的祖宗,朱標知道了……原來朱元璋並不是什麼事都能做主。

  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只是這些苦衷朱元璋並未傾訴給其他人。

  這一次,如果不是通過朱楷和朱元璋的態度看出來,朱標現在都不會想到朱元璋承受了什麼不應該承受的壓力。

  「朱熹、理學……儒家、孔家!」

  朱標心中逐漸的把這些人物關係聯繫到一起,然後他發現,最大的竟然不是皇權,而是儒家、士大夫,他們明面上在尊重皇權,可實際上卻一直把皇權當成工具來壯大自己。

  而且,還不能把整個儒家的勢力全都連根拔起,因為無論是儒家還是士大夫,都是朝中不能缺少的力量,如果一股腦把這些人都掃清,朝堂就沒人用了啊。

  有一方勢力的權力,竟然比皇權要大,這是朱標決不能容忍的。

  「看來,還是我太幼稚了啊。」

  朱標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他再意識到問題後,就開始轉變自己的思路,甚至開始把朱楷對他說過的話,時時的在耳邊縈繞,似乎……朱楷說的話,越來越有道理。

  「不過,想要派人去山東,誰合適?」

  朱標開始思考,誰比較合適起來。

  ……

  朱楷和朱元璋並不知道,僅僅是去了享殿一趟,就讓朱標心中出現了那麼多變化。

  而且,朱楷那邊也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首當其衝的就是結婚的事。

  朱楷本來可以和朱標一樣,很早就結婚。

  可他卻一直在推脫,一開始朱元璋和馬秀英聽到朱楷的推脫,還以為朱楷不想結婚呢,當時把兩人給氣壞了,可他們不管怎麼收拾朱楷,朱楷都不聽從,一定要在十八歲以後再結婚,兩人無奈只能去找徐達和馮勝商量,等十八歲以後再說。

  然後朱元璋和馬秀英發現,他們一開始以為的朱楷不想結婚是想玩,其實也沒有,朱楷和以前一樣,根本沒什麼變化,也不是為了玩之類的,他玩也是和之前的小夥伴一起打架鬥毆,順便坑一下自己的幾個愚蠢弟弟。

  至於玩女人之類的……

  在朱楷的字典里根本不存在。

  朱元璋和馬秀英包括馮勝、徐達四人,在知道朱楷做的事情後,也都放心下來。

  這小子,就不是結婚的主。

  但是,該結婚還是要結婚,而且已經又因為打仗拖了大半年的時間,現在實在沒理由繼續拖下去了啊。

  這件事必須提上日程。

  結婚!

  這件事對朱楷來說,感覺非常神聖,兩世為人第一次結婚,而且還是一次性娶兩個進門,朱楷一邊吐槽著萬惡的舊社會,一邊很欣然的接受。

  但是,當他想參與到自己婚姻大事中的時候,朱楷發現……沒他什麼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也就是說,婚姻是包辦的,當兒女的沒有參與其中的權力,雙方父母把事情說好,剩下的事就不用再參與了,找人把事情定下,然後找個吉利的日子結婚,等著洞房花燭就好。

  朱楷知道後,整個人都麻了啊。

  而且,馬秀英還抱怨他呢:「你這混小子,還沒成婚呢,就整天和徐達、馮勝家的姑娘見面,這如果傳出去,你和人家姑娘的名聲還要不要了?幸好我們雙方家長都知道伱們情投意合,你如果該結婚的時候又不結婚了,看我和你爹不打斷你的腿!」

  也就是說,朱楷見到了徐妙雲和馮雨婷,已經破壞了人家名聲了,傳出去不好聽,你朱楷也會成為眾人口中的渣男!

  「這萬惡的舊社會啊!該死的包辦婚姻!」

  朱楷吐槽不已,只是見過面就成渣男了啊?

  但是,朱楷除了吐槽幾句,並沒有太多意見,畢竟現在的風氣就是如此,朱楷還不能改變所有規則。

  老老實實當新郎官就是。

  這兩位姑娘,朱楷都挺喜歡,在一起也挺有意思。

  一位性格沉穩,一位古靈精怪。

  這倆媳婦,朱楷全都要!

  至於其他的女人,朱楷不是沒有去想,而是他感覺自己並不需要。

  閒來無事,朱楷又不是坐得住的性格。

  開貨櫃,要麼是武器,要麼是醫藥用品,其他的一些小玩意,朱楷的興趣不大。

  在皇宮裡都呆多少年了,朱楷早就呆的無聊了,能出去玩堅決不在皇宮裡呆著。

  而且,朱楷還想著到皇宮外開府建牙,搬出去住。

  「爹,我出去玩了啊。」

  朱楷出去玩的時候,專門找朱元璋說這件事。

  而朱元璋正在為即將開始的新的忙碌的一年做準備,聽到朱楷說出去玩,他立刻把手中的毛筆放下,看向朱楷:「又有什麼事,直接說!」

  「……」

  朱楷還沒說什麼呢,他的小心思就被朱元璋猜透了,這讓他心裡有些膈應。

  憑啥?

  朱楷不喜歡自己的想法被別人知道:「我就是說出去玩啊,能有什麼事?」

  「能有什麼事?」

  朱元璋想把手中的鎮紙扔出去,想了想最後還是選擇了一本論語扔向朱楷,卻被朱楷牢牢抓住,朱元璋也不在意,對朱楷說道:「你這逆子,平時出去玩連招呼都不打一個,現在出去玩就打招呼?直說吧,什麼事!」

  「……」

  朱楷突然發現,朱元璋變了啊。

  倆兒子太爭氣,讓朱元璋不需要把精力都放在政務上,而是挖空心思的去研究自己說話和做事的習慣。

  以後的老朱,越來越不好對付!

  朱楷心裡很是生自己的氣,好好地幹嘛讓自己變得這麼優秀?

  這不是給朱元璋找自己麻煩的機會嗎?

  實在是不應該!

  朱楷覺得,自己應該吸取教訓,讓朱元璋再忙起來……但這是以後的事,現在該對付朱元璋還是要對付的。

  怎麼對付?

  直接說:「找你的確有事,我想在外面有個宅子,然後偶爾搬出去住!」

  「搬出去住?」

  朱元璋聽到就非常不開心,「怎麼,嫌咱得皇宮太小,裝不下你這位朱家家主了嗎?」

  「皇宮能裝下十萬個我,怎麼可能小。」

  朱楷可不會上當,面對朱元璋的故意找茬,朱楷表示皇宮很大:「我到外面找個房子,純粹就是為了玩,聽說現在的應天府的夜市很好玩,所以想體驗一下,如果住在皇宮裡,天天天不黑就得回家,誰願意這樣?晚上一點都不好玩。」

  「爹,我可以晚上在外面住,白天回來,保證讓您和娘天天看到我。」

  朱元璋對朱楷的保證根本沒帶相信的,在辦事之前說的再好,等到答應他,後面的事他就不管了,該耍賴耍賴,該玩鬧玩鬧,就是不肯聽話,至於之前的保證,更是當成耳旁風,再追究朱楷他就會裝傻,就當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朱楷的這一套,朱元璋太熟悉了:「你覺得你的保證有意義?」

  「為何沒有?」

  朱楷一副受到侮辱的樣子,惱怒的對朱元璋道:「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豈能言而無信乎?」

  「就你?還大丈夫?」

  朱元璋聽到朱楷的話,直接笑出聲:「算了,算了,你就別在這說了,反正你說的咱怎麼都不相信。」

  「……」

  朱楷沒想到,自己在朱元璋面前,竟然落得沒有信譽。

  但朱楷一點都不慌,他直接詢問朱元璋:「你就說,讓不讓我出去住吧!」

  「願意啊,你留在皇宮只能禍害咱,你去了外面,還能禍害禍害其他人。」

  怎麼看,朱元璋都會贏。

  朱楷聽到朱元璋答應自己,臉上笑出來一朵花:「我就說嘛,爹是最懂我的!咱父子二人,相互都能理解。」

  「呵呵……」

  朱元璋報之以呵呵,對朱楷的話就當他是在放屁,然後很嚴肅的對朱楷說道:「你搬出去,是為了更好的玩,不被人管著……我才懶得管你,但是……你娘哪裡,你要自己想辦法,楷兒你應該知道,你娘對你有多上心,你搬出去住這件事……你娘絕對不會同意。」

  「不告訴她不就好了嗎?」

  朱楷對於朱元璋的擔心並未放在心上,而是對朱元璋說道:「爹,晚上雖然不能出宮門,但也只是因為規矩而已,如果是您的命令,還用擔心這些嗎?你只要給我一個令牌,我下午的時候出去,白天再回來,保證讓娘查不出來。」

  朱元璋這麼輕易的答應讓他出去住,朱楷本能的認為朱元璋是有問題的,這老傢伙肯定憋了一肚子壞水坑人。

  朱楷又豈會上當?

  自己被坑沒關係,但一定不能讓朱元璋跟著一起坑自己,要麼一起入坑,要麼從一開始就進入對戰局面。

  朱楷和朱元璋對抗基本上就秉持著一個原則:堅決不能讓朱元璋占便宜。

  也堅決不能讓朱元璋坑自己。

  朱楷在發現朱元璋在和自己對抗的過程中越來越聰明後,就多加了好幾分的小心,所以在和朱元璋聊天時,朱楷比之前的警惕心提升多了,但凡有一點會被鑽空子的地方,朱楷都會竭盡所能。

  聽到朱楷的話,朱元璋臉沒有黑,也沒有受什麼影響,而是做出思考的樣子:「你這麼說,倒也不是不行,咱幫你倒是沒啥,但你這豎子容易坑咱,咱得小心些。」

  不等朱楷反駁,朱元璋就開始解釋:「別的咱不說,你在外面如果捅了簍子,鬧大了被你娘知道,到時候你又會甩鍋給咱;反正你娘知道了,你都會把責任推到咱身上,你這逆子……讓咱替你背了多少鍋?」

  朱楷卻非常不服氣:「這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爹,您好好想想,我替您解決了多少難題?現在您這麼做,不是過河拆橋嗎?」

  說著,朱楷就要掰手指頭給他算自己做過哪些好事,朱元璋豈會聽他說這些,直接把手抬起來制止朱楷說話:「打住!打住!你這逆子,辦事能力有!但氣人你也是一等一的,你就是在坑咱。」

  朱元璋已經表達了自己的態度,就是不相信朱楷,他覺得朱楷就是在坑自己。

  面對如此警惕的朱元璋,朱楷同樣沒有降低自己對朱元璋的小心,但表面文章還是要做的:「爹,咱有事說事,不用這麼防著我,你像防敵人似得防著我,又有什麼意義呢?咱該做什麼事,不還是得做什麼事嗎?」

  意思已經很明確了,朱楷搬出去住這件事,朱元璋一定要給個說法,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朱元璋一聽,頭都大了:「逆子,你在威脅咱是嗎?」

  「談不上威脅,只是談談而已。」

  朱楷笑呵呵的表示,根本不存在什麼威脅:「爹,您是知道我得,我這個人就講以理服人,咱們有說有商量不是麼?」

  「你這叫商量?不按照你的想法做,這就是商量了?」

  朱元璋被氣笑了,看著朱楷說道:「逆子,咱如果不答應你,你就跟咱鬧是吧?信不信我把你要出去住的事告訴你娘?」

  朱楷卻似乎沒聽出來朱元璋的威脅,隨便的說道:「說唄。」

  你愛怎麼威脅就怎麼威脅,和我沒關係。

  再說,就算朱元璋給馬秀英說了又能怎麼樣?

  大不了被馬秀英收拾一頓,然後被她罵兩句,可馬秀英也不可能天天罵朱楷吧?

  所以,朱元璋告狀的最壞結果,只能讓朱楷受到一時的影響,真正的大影響,還是朱元璋,就朱楷那些坑爹的手段,就可以讓朱元璋一夜白頭。

  所以,在朱楷說完『說唄』這兩個字的時候,朱元璋的眉毛忍不住跳了起來,他被朱楷無休止的坑爹手段已經坑出來心理陰影了啊。

  「豎子,你就知道威脅咱!而且……」

  朱元璋仿佛受到莫大屈辱一樣,憋紅了臉對朱楷說道:「而且咱還奈何不了你!」

  「呵呵!」

  朱楷越發肯定,朱元璋心裡憋著壞呢,把自己打造成受害者人設,難道就可以不設防了?

  怎麼可能!

  朱元璋越是表現的這般,朱楷越是警惕,他朱元璋是個多要面子的人,現在卻在這說這些有的沒的,老臉都不要了,這是朱元璋的風格嗎?

  很顯然,不是!

  朱楷按兵不動,就當沒發現朱元璋的異常,而朱元璋似乎演上癮了,依舊不肯放過朱楷:「你小子也長大了,我是管不了了,知道為什麼同意你出去住麼?」

  朱楷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朱元璋解釋道:「你從小就有自己的性格,而且認準了的事情,八頭牛都拉不回來,你小時候還好,但你現在張大了,咱也不知道你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所以為了避免你犯不可饒恕的大錯,咱只能依著你,但是楷兒啊,你要記住,千萬不要因為自己是皇子,就做的太過火,要不然咱也救不了你啊。」

  「嗯。」

  朱楷乖巧的坐在椅子上,仿佛自己一定不會讓人生氣的樣子,那乖巧的模樣讓朱元璋看到都覺得非常假。

  朱元璋一副慈祥老父親的模樣,感慨著朱楷長大:「你想出去住,咱能理解,畢竟你長大了,應天府都關不住你,更何況這小小的皇城呢,出去吧……但你要每天都回到宮裡來,你娘捨不得你,咱也捨不得,你得懂。」

  囉里囉嗦一大堆,反正就是在告訴朱楷,自己捨不得他,馬秀英也捨不得他,所有人都捨不得他。

  如果不是朱楷對朱元璋一直有警惕心,朱楷就信了朱元璋的態度。

  但……好假啊。

  朱楷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對朱元璋說道:「爹,你說了這麼多,就是害怕被我娘知道我出去住中間有你的幫忙,你害怕自己去不了坤寧宮睡覺吧?」

  「你這逆……」

  朱元璋瞪圓了眼睛,準備怒斥朱楷,但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地長舒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你這逆子,就知道讓咱生氣,呼~你覺得咱還會像以前一樣,因為一點兒無所謂的小事去生氣嗎?你長大了懂不懂?」

  一直在不停的重申朱楷長大了,就是要讓朱楷的警惕心降低,可目前的情況看,似乎讓朱楷上當不是那麼簡單。

  朱元璋只能改變策略,裝作很無奈的樣子:「行了,明天你去找元奇拿令牌……呵呵,你這兔崽子,和元奇的關係比咱都好。」

  大概,朱元璋已經知道了元奇被朱楷收買的消息,但他對此卻沒有絲毫的懷疑。

  一個是自己最放心的兒子,另外一個很是被信任,這兩人朱元璋都很放心:「不過,你如果出去,一定要在第二天回來,如果被你娘知道你出去住,她可不會放過咱們兩個!」

  朱楷的需求在朱元璋這兒得到滿足,他自然會打出不要錢的保票:「放心吧爹,我一定守口如瓶!」

  說完,朱楷對朱元璋千恩萬謝的離開。

  在朱楷離開後,朱元璋臉上立刻露出得逞的笑容:「這逆子……就算再厲害,那也在咱的算計之中,楷兒啊,你還是太年輕!哼哼!」

  很是得意的朱元璋連奏摺都不批了,直接朝著殿外走去。

  給大臣們批閱奏摺,哪裡有坑朱楷來的爽快?

  沒錯,現在朱元璋離開,就是去找馬秀英告狀去的!

  朱楷這個逆子,他竟然要搬出去住,而且還威脅咱,說不讓他出去住他就把皇宮鬧個天翻地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朱元璋準備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朱楷身上,然後找馬秀英告狀。

  逆子!

  我不能怎麼著你,打你一次還會被報復,難道妹子還收拾不了你嗎?

  朱元璋感覺勝利就在眼前,腳下的步伐都加快了好多。

  在坤寧宮外,朱元璋就已經開始大聲喊起來:「妹子,妹子……氣死咱了,咱給你說個事!朱楷那逆子……呃,呃,你怎麼在這?」

  朱元璋告狀的話剛開了個頭,後面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他看到了馬秀英,也看到了正站在馬秀英背後,給馬秀英按肩膀的朱楷。

  朱楷看著目瞪口呆的朱元璋,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笑容:「爹,您剛剛說什麼?什麼逆子啊?我怎麼聽不懂?」

  「……」

  朱元璋現在是一腦門的黑線,他現在知道,自己還是慢了朱楷一步,這逆子似乎早就猜到朱元璋下一步的動作,所以先下手為強,提前找到馬秀英準備坑自己呢。

  這逆子……朱元璋很是鬱悶,為什麼朱楷能把他的心理活動猜的那麼清楚,可自己卻對朱楷下一步的意圖沒有絲毫的想法呢?

  當老子的心理活動,被當兒子的猜的一清二楚,當老子的卻對兒子沒有丁點了解,當老子的被兒子牽著鼻子走,這尼瑪往哪說理去?

  朱元璋覺得自己真是太倒霉,上輩子自己得做了多少孽,才有了這麼個兒子?

  「怎麼,準備倒打一耙嗎?」

  馬秀英從朱楷這兒,已經知道了實情的詳細經過,看著朱元璋的表情中,帶著憤怒:「你就這麼不喜歡楷兒,要讓楷兒出去住?」

  「咱……咱沒有。」

  朱元璋已經預知這一結果,朱楷肯定會把責任都推到自己身上,然後讓馬秀英找自己的麻煩。

  這逆子!

  朱元璋現在想把朱楷打暈過去。

  實在是受不了這逆子!

  看著在馬秀英背後擠眉弄眼的朱楷,朱元璋長嘆一聲:「妹子,咱跟你這麼多年,竟然還不如這逆子讓你信任!」

  面對朱元璋的抱怨,馬秀英回頭看了眼朱楷,然後用四個字秒殺朱元璋:「楷兒孝順!」

  「……」

  朱元璋很生氣,可這股氣卻讓他無處發泄。

  朱楷孝順不假,但這兔崽子只孝順馬秀英,卻不孝順咱啊!

  自己活的像個後爹!

  「你就不想讓楷兒好過是吧?」

  馬秀英非常不滿的看著朱元璋,很是惱怒:「楷兒這才貨架多久,你就這麼煩他嗎?楷兒哪裡做的不好,你倒是說出來,我們一起評評理!」

  「就是!」

  朱楷還在一旁添油加醋,絲毫沒在意朱元璋投來的警告目光,對馬秀英說道:「娘,我就懷疑爹是故意這麼做的,他在離間我們娘倆的感情,把我趕出去了,我和娘之間的感情就會隨著時間和距離越來越淡……」

  朱元璋一口老血差點沒吐出來。

  逆子,明明是你提出來要出去住,為什麼到了最後責任都推到咱身上去了?

  朱楷:是我提出來的不假,但你這麼快的就過來告狀,那豈不是你故意為之嗎?

  想套路我?

  做夢!

  當然,朱楷向馬秀英告狀的時候,並沒有提前去,而是等待著朱元璋出現,當他看到朱元璋急匆匆朝著坤寧宮走過來的時候,朱楷才到了馬秀英身邊,把黑鍋扣在朱元璋頭上。

  朱元璋這老傢伙,實在太過分,竟然背地裡偷偷打小報告,這讓朱楷怎麼忍?

  不要說朱楷讓朱元璋背黑鍋背錯了怎麼辦,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

  朱元璋含著淚,牙打碎往肚子裡咽,不得不向馬秀英承認錯誤,表示自己再不主動讓朱楷去外面住,這才換來馬秀英的原諒。

  吃過午飯,朱楷打著飽嗝,滿意的從坤寧宮離開,朱標也跟著走出來,看著朱楷的樣子,朱標也是很無奈:「你啊,就知道坑爹,回頭看他怎麼收拾你。」

  朱楷不屑的撇撇嘴:「我都要出去住了,他還想揍我?」

  「楷弟,你還真想出去住啊?」

  朱標驚訝的看著朱楷,對他詢問:「剛剛,你不是說,不出去住嗎?」

  「我什麼時候說不出去住了?爹只是說不主動提我出去住的事,哪裡還有其他的事?」

  朱楷表示他之前就說過出去住,「去外面玩才有意思啊,我可是聽別人說了,咱應天府的夜景,那是相當不錯,秦淮河畔……」

  聽到朱楷提到秦淮河畔,朱標剎那間就像炸了毛的貓一樣,渾身都呲了起來:「你這豎子,出去住就想去秦淮河是吧?豎子,如果被娘知道,你就等著挨揍吧!誰都救不了你!」

  「大哥,我只是說秦淮河畔的夜景不錯,想去轉轉,你想什麼呢?」

  朱楷看著朱標,滿臉無奈,然後非常認真的對朱標說道:「大哥,我都是要結婚的人了,怎麼會做那麼無聊的事情?」

  面對朱楷,朱標哪怕想錯了,都能回答的非常振振有詞:「你自己做過什麼好事,你自己不清楚?你想出去住,本來就沒憋什麼好心思,楷弟……你去了外面,一定要注意,你是皇子!萬一做的事情被外面的人知道,名聲可就壞了。」

  「名聲壞了?」

  朱楷聽到朱標的話,顯得非常驚訝:「難道,我的名聲還沒壞到家嗎?」

  呃……好吧。

  朱標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確實,朱楷的名聲在應天府,早就被宣揚的臭大街了,就算再臭也臭不到哪去。

  「行吧,你隨意開心就好。」

  朱標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能丟下一句隨朱楷去。

  和朱楷聊了幾句,朱標沒有繼續和朱楷一起逛,隨後就離開回東宮了。

  馬上就要開始上朝了,作為朱元璋最信任也是最需要的助手,朱標需要做大量的前期工作,所以他休息的時間不多。

  當然,現在朱標離開,也有另外一個原因:朱楷要出去住,他心情非常不好。

  因為朱楷是被朝臣們鼓吹出來的『太子地位威脅論』中最關鍵的人,別管朱楷在皇宮外的名聲有多壞,但他在皇宮中的地位,也是首屈一指的,朱元璋和馬秀英無條件的寵溺,讓朝臣們不停地給朱標上眼藥,讓他遠離自己的弟弟。

  朱楷如果想當皇帝,就把皇位讓給他!

  這句話朱標說了無數遍,可就是沒人相信。

  現在已經到了洪武六年,兩人都已成年,而且朱元璋把所謂的成年禮無限期的延後,讓朝臣們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如果朱元璋真有廢太子的心思,那麼朱楷就是最大的威脅,朱標也是這麼認為的,但他很清楚朱楷並不想當什麼所謂的太子,對皇位也沒有任何的興趣。

  但現在……朱楷竟然為了躲避流言蜚語,竟然選擇出去住。

  想想……一個對皇位最有威脅的皇子,竟然選擇出去開府建牙自己去住,這樣的人還能當太子嗎?

  或許,這又是朱楷想要逃避的一種手段。

  這是在照顧當太子的哥哥啊!

  想到這兒,朱標心裡就忍不住的難受,自己的弟弟付出的實在是太大。

  不止一次的,朱標感覺自己實在是太過無能,多大的人了,竟然還需要弟弟照顧。

  「或許,我也應該為弟弟做些什麼。」

  朱標坐在東宮大殿中,開始思考自己能為朱楷做些什麼。

  寵溺朱楷的事,有朱元璋和馬秀英在,寵溺朱楷的事情根本輪不到朱標。

  那能做些什麼?

  想了想,朱標覺得如果可以幫著朱楷實現夢想,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朱楷現在最大的夢想是什麼?

  好像……是滅孔!倒儒!

  朱標久久不能下定決心,因為這是決定大明王朝未來走向的大世間,朱標僅僅是一位太子,他就算想幫著朱楷實現夢想,也不得不掂量一下。

  「這豎子,沒事就喜歡給別人找麻煩!」

  隨著這聲抱怨,朱標似乎下定決心一般,有些事……他是真敢做!

  ……

  坤寧宮中。

  朱元璋還在生氣,他認為自己被冤枉了,明明是朱楷那逆子挑的頭,故意找自己麻煩,憑啥到最後倒霉的是咱?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朱元璋已經下定決心,明天一定要把朱楷吊起來打!

  明明不是自己做的事,可偏偏黑鍋要背在自己身上,而且旁人還覺得這就是對的,是真的。

  這種冤枉氣,朱元璋如何忍得了?

  看著躺在床榻上生悶氣的朱元璋,馬秀英詢問道:「怎麼,皇帝陛下還在生自己兒子的氣?」

  「是!」

  朱元璋難得硬氣一回,對馬秀英說道:「你對楷兒太溺愛了,他說啥就是啥,妹子……咱在你面前,又何曾說過謊話?你為啥信他卻不信咱?」

  「沒說過謊?」

  馬秀英看著朱元璋,詢問道:「下午沒說謊嗎?」

  「……」

  聽到馬秀英意有所指的話,朱元璋頓時就紅了臉。

  是被氣的。

  「咱有什麼辦法?你話都說到那了,咱就算不想承認也不行不是嗎?如果當時再和你吵下去,咱還住不住在這了?」

  朱元璋違心的承認自己錯了,並不代表他真的錯了,而是他想住在坤寧宮裡。

  如果當時一直和馬秀英吵下去,就算最後不是自己的鍋又能怎麼樣?

  不一樣要自己一個人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