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保的眼睛亮起來,不得不說,朱楷說的東西,都是他們現在迫切需要的物資,朱楷不和他們經商,他們只能通過秘密渠道偷偷的運輸,而且一次只能交易到很少的物資,價格還很貴。
如果朱楷可以和他們互市,用東察合台的物資和大明的進行交換……哪怕不是交換,直接用銀子買呢,都是非常值得做的生意。
現在大明正在和東察合台進行對峙……準確來說就是和王保保在對峙,朱楷會那麼好心,讓王保保得到他想要的?
不可能!
王保保猜不透朱楷在想什麼,他只是單純的認為其中有詐。
看著朱楷,王保保也猜不透朱楷說的是真是假,乾脆對朱楷道:「我想買武器,你手中能在五百步外取人性命的武器我很感興趣,你如果想賣,開個價吧。」
「開個屁的價,如果你擁有那種武器,你會賣給你的敵人?」
朱楷直接把王保保的提議給懟了回去,這就不是談生意的方式,他對王保保道:「告訴你,和你做生意,是因為你還有點用,否則我會和你聊?早就把東察合台部給滅了。」
「呵呵!」
王保保不會被朱楷嚇住,朱楷說他有點用是真的,但滅了東察合台部……這句話也可以相信,但拿下東察合台怎麼經營?就在這荒廢著嗎?
看著朱楷,王保保也失去了繼續對朱楷試探的心思,直接對朱楷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直接談生意吧,你能為我們提供什麼?」
「提供能提供的一切,但你們要保證生意正常往來,如果你們準備做無本的生意,那不好意思……我會讓你們拿出十倍甚至百倍的代價。」
朱楷對王保保說道,「當然,我們直接互市,還有一個條件,你們不允許對大明發出任何挑釁。」
「……」
王保保聽到後直皺眉:「我們不挑釁,你們呢?」
「我們該打就打啊,我讓藍玉來這,就是為了打你的。」
朱楷回答的理所應當,王保保則被朱楷的一席話說的臉紅:「那你還和我做什麼生意?」
「那你就忍心自己被我打垮?」
朱楷看著王保保,對他說道:「根本不需要三天,我用一炷香的時間,就可以攻破利泰城的城牆!眼前的小城牆,你覺得能攔得住我嗎?」
「……」
王保保真不敢確定,朱楷手裡還有什麼底牌。
他能在五百步外取人性命,或許也可以在頃刻之間掀翻利泰城的城牆。
這一切都不能確定,王保保雖然很想,但他不能拒絕朱楷,萬一朱楷真的翻臉,他就只能繼續當喪家之犬了:「不知二皇子能做什麼樣的生意?」
和朱楷做生意,這是非常屈辱的,大明可打他,他卻不能主動打大明,大明可以衝進東察合台汗國的領地,但王保保卻只能被動防禦,不能去占領大明的地盤。
生意還有這般強買強賣的?
「自然是我和你說的生意,兵器、盔甲、茶、絲綢、酒、糧食,我們都可以做生意。」
朱楷看著王保保,「你們也可以用獸皮和我們換,牲口也可以……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只要你們想交易,只要我這裡同意,咱們都能交換……當然,還有人口。」
朱楷把他的獠牙露出來:「你們可以用俘虜來換取我們大明的物資,這樣你們在被大明消滅的時候,死的才有價值一些。」
「……」
如果他手裡有朱楷那樣的武器,王保保現在肯定讓朱楷變成篩子,太特娘的氣人了:「二皇子說話不要這麼氣盛,我大元也不是泥捏的,殿下如果想消滅我們,付出血的代價也不見得能成功。」
「在我的字典里,就沒有失敗二字。」
朱楷看著王保保,「別說那麼多廢話,我就問你,這生意你做還是不做,做了把清單拿出來,把錢準備好,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做!」
雖然很不情願,但王保保最終還是選擇了屈伏,他看著朱楷:「希望二皇子能遵守今天的約定,不要借雙方互市之機,去做傷害生意的事。」
王保保還是擔心朱楷是在借互市之機,趁機攻打他們,他們可遭受不住朱楷的連番折騰。
「一言為定!」
看著朱楷抬起來的手掌,王保保最終還是把手抬起來,和朱楷的手掌碰了一下:「……一言為定!」
……
朱楷去見王保保,竟然只是為了談生意?
這是讓藍玉沒有想到的。
他聽朱楷說完以後,很是不解:「殿下,王保保是我們的敵人,我們大明富有四海,和他們做生意,豈不是在資敵?」
「資敵?談不上,只是些普通的武器和盔甲,中原的武器都是精品,想必王保保也對中原的武器非常覬覦,與其讓他偷偷摸摸的購買,不如大大方方和他們談,和他們做生意,他和我們做的交易越多,他越不敢和我們為敵。」
朱楷倒是對自己的計劃頗為自信,他對藍玉說道:「想必,現在王保保已經在思考,加快向西進軍的節奏了,藍玉……有些戰爭,不是非要在戰場上拼個你死我活,戰爭是一種很立體的東西,我問你,我們和蒙元韃子打仗,是為了什麼?」
為了讓百姓過上更好的日子?
顯然不是。
如果想讓中原百姓過上好日子,現在根本不需要打仗,中原百姓有幾個人到西域來?
藍玉沉思了一番,對朱楷說道:「我們現在打仗,是為了朝堂麼?」
「差不多,戰爭是為朝堂政事服務的,你們雖然也能在戰爭中獲利,但那只是很小的利益,在和大明的整體利益比起來,顯得微不足道。」
朱楷認同了藍玉的觀點,並對他要說的話加以補充:「戰爭是多方面的,和王保保進行交易,更多的是在削弱他們的戰爭潛力,等他們發現和我們打就是在以卵擊石時,他們就會從我們眼前消失,去別的地方謀求發展。」
藍玉聽得似懂非懂:「所以,王保保是殿下的先鋒軍,您在驅趕王保保為我們大明服務?」
其實,朱楷所使用的方法,就是後世比較常見的金融戰。
所有的戰爭,都是為朝堂政事服務的,既然最後的結果都一樣,那麼用什麼方法來打這場戰爭,就變得無足輕重。
大明需要繼續西擴,來完成歷史性革新的轉變,朱楷要讓朝堂上的那些人知道,向外擴張是每個王朝的正統需求,不要想著什麼中庸之道,擴張才是硬道理。
然後使勁生、使勁生、使勁生……哪怕五六百年後,世界再進行國家區域的劃分……啊不對,五六百年後不也是大明嗎?其他的國家算個屁嘞!
朱楷知道,未來的西亞和中亞,是世界能源基地,哪怕現在不用,朱楷都要把那片地方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為的就是贏在未來。
可惜,藍玉並不明白金融戰所能帶來的破壞力,他就覺得,朱楷這麼做和資敵沒什麼區別,朱楷也沒有和他解釋,對他說道:「在沒有得到絕對的利益之前,不要斷了和王保保的生意,仗你們該打打,但不要把做生意的窗口破壞。」
「……」
藍玉頭都炸了的。
朱楷提出的意見,也太難做到了吧?
一邊打仗,一邊做生意,哪有這樣打仗的?
藍玉想撂挑子不干,當年伺候朱元璋都沒這麼困難過……但想到自己能出來帶兵打仗,不就是在朱楷面前服軟,然後才得到的機會嗎?
而且藍玉也看明白了,以後大明打仗的事基本上就是朱楷說了算,現在撂挑子不干,以後朱楷絕不會用你,所以面對朱楷交給他的任務,藍玉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是,一定按照殿下的指示來完成。」
「這還差不多。」
朱楷看著藍玉,對他說道:「不要覺得我是在為難你,等你琢磨清楚其中的味道,你就知道什麼叫不戰而屈人之兵了的!」
大明的物產豐富,而且輕工業發達,從大明流傳出去的產品在全世界範圍內都是暢銷的,東察合台汗國的人,他們多多少少也是從中原走出去的,見識過中原的花花世界,現在他們在西域都能享受到中原的物產,這份期待就值無數銀錢。
王保保得到了武器盔甲,他們可以繼續向西發展,東察合台汗國的百姓使用來自大明的物產,可以從中獲得對大明的歸屬感,未來藍玉對東察合台動兵,他們內部必然不是鐵板一塊。
物資這種東西是沒什麼價值的,說有用就有用,說沒用他就是沒用,朱楷可以用這些消耗品換回人口,如此一來大明就可以開發出更多的荒地,種出更多糧食,大明的馳道建設和工程建設都會提升的非常快。
這種戰爭不打白不打,打了就是賺到。
武器盔甲……可以用現在的大明將士退換下來的,二手的王保保也不會嫌棄,畢竟他們本身就缺少打造武器的工匠,朱楷這麼做反而是對他們打開了便易之門,花錢就能買到自己心儀的物品,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
想了想,朱楷對藍玉說道:「那個阿瑞的小國,你就不用留下他了,直接打下來就是,剩下的時間,全力備戰和王保保的戰爭,打仗做生意兩不誤,該賺錢賺錢,該打仗打仗,但不能打互市的主意……」
「是。」
不就是打仗不能耽誤做生意,打仗也不能用互市來利誘嘛……
跟著朱楷幹活,真特娘的難。
藍玉心中發狠,等朱楷回去後,他一定想方設法把王保保趕走,讓東察合台汗國變成大明的土地,省的到時候朱楷再給他提各種無法完成的任務。
朱楷離開後,藍玉在搜腸刮肚的想朱楷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可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
而在王保保那邊,他們也在討論朱楷提出要和他們做生意的事情。
在聽到和大明互市的消息後,所有人都有一個反應:其中必有詐!
連盔甲、武器都可以售賣,這不明顯是在資敵嗎?
王保保的手下武裝起來了,那大明和他們打仗,豈不是徒增損傷?
天保奴無疑是最反對的,他雖然搞不明白朱楷這麼做對大明有什麼好處,但肯定有詐,而且非常坑人:「齊王,不要答應朱楷,他肯定在坑我們。」
「坑我們什麼了?」王保保直接反問道,「你可知他為什麼要和我們做生意?因為大明國力強大,但百姓貧苦,百姓沒有足夠的金錢去購買生產出來的產品,而朱楷又不想壓低價格,所以就把這些物資轉嫁到我們身上。」
如果朱楷能聽到王保保說的話,肯定會給王保保豎起大拇指。
要麼說最了解自己的還得是對手,如果王保保願意投靠大明,朱楷說什麼都得給他一個商部讓他去搞活經濟。
糧食的價格低,會傷害百姓;商品的價格低,同樣會傷害商人,不如想個折中的辦法,那就是商品出口。
朱楷不僅可以賣給王保保,也可以賣給烏斯藏,向南賣給安南、賣給暹羅……以後等遠航航線開闢,朱楷甚至可以把貨物賣到歐洲,有了錢才可以做更多的事。
「那武器呢?」
天保奴對王保保詢問道,「朱楷不會平白無故賣給我們武器吧?誰能保證這些武器到了戰場上還能使用?」
「他賣給我們箭矢,賣給我們盔甲、刀槍,雖然能夠讓我們實力大增,但並不能影響到根本。」
王保保敲擊著桌子,對天保奴說道:「別忘了,朱楷可是有魔鬼兵團的,他們手中的武器,即便不占據天時地利,他也能阻攔十萬兵馬。」
聽到王保保這麼說,天保奴沒話說了。
旁邊一直在聽王保保和天保奴爭論的黑的兒火者……他並不在乎什麼武器、擴家,酒茶、布匹、糧食才是他關注的,他現在已經選擇躺平了,兵權已經被王保保奪走,他就想當一個享受生活的傀儡。
事實就是如此,只要朱楷不賣那種魔鬼一樣的兵器,他們就不會是大明的對手。
而王保保也在思考朱楷為什麼這麼做,他把朱楷和自己交談的內容,從頭到尾又梳理一遍,然後突然說道:「我知道朱楷想做什麼了,那廝想讓我充當馬前卒,給大明打地盤!」
「嗯?什麼意思?」
天保奴和黑的兒火者把目光投向王保保,希望得到王保保的解答。(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