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朱楷:到底發生什麼了?
「我才不要那麼出色的呢。」
徐妙錦似乎心裡早有人選,但徐達沒聽出來什麼意思:「爹爹跟我走,我有隻鵝腿……趁姐姐不在,讓您嘗嘗。」
徐達臉上立刻笑的像盛開的花一樣:「哎呦喂,不愧是爹的好閨女,這麼快就知道心疼爹了。」
滿意,非常滿意。
大女兒管的太狠,還得是二女兒心疼爹爹啊。
吃了燒鵝,還有蔬菜水果,塞了一肚子吃的那叫一個開心,等徐達吃干抹淨,重新來到院裡的時候,看到徐妙雲已經回來了,自己的兒子徐輝祖和徐膺緒也回來了。
不過,徐輝祖和徐膺緒的表情不是很好,身上也是髒的一塌糊塗,甚至還爛了好幾個地方,別說愛乾淨的徐妙雲,就算徐達看到,都忍不住皺起眉頭。
怎麼著,又出去打架了嗎?
可臉上為什麼沒傷?
徐妙雲並沒有看到徐達,看著弟弟開始訓斥:「你們兩個,幹什麼去了?昨天剛給你們的新衣服,你們穿回來就變成這樣了嗎?」
徐輝祖低著頭表示服從,反正他已經想清楚,和徐妙雲爭論,一定沒有好果子吃,既然沒好果子吃,那就老老實實聽從。
徐膺緒卻不知道這些,面對徐妙雲的訓斥,他只感覺自己很委屈:「姐,我們也不想的,但楷哥讓我們去訓練,不訓練就會挨罰,我們能有什麼辦法?要不您和楷哥商量商量,不讓我們訓練成嗎?」
可見,朱楷的訓練,讓徐膺緒很不開心。
大家一起玩鬧,大塊吃肉,大口喝果汁多好,朱楷都說了,等他們再大一些,就可以喝酒了。
可不管喝酒還是喝果汁,都比現在的訓練要好,可徐膺緒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在訓練場上被朱楷罵,回到家裡還要被徐妙雲教訓,這日子還能不能過?
委屈,想哭!
徐妙雲見徐膺緒搬出來朱楷壓她,頓時就笑了。
朱楷又能怎麼樣?
現在還沒結婚呢,就想著借朱楷的名字壓我麼?
徐妙雲根本不吃這套:「去祠堂站著,不許吃晚飯!」
說完,徐妙雲又加了一句:「把身上的髒衣服換了,如果伱們再如此,那你們就別穿新衣服了!」
縫縫補補又三年,又不是不能過!
再說,就徐輝祖和徐膺緒這般浪費的樣子,再好的家庭也經不起這般的浪費不是?
徐達也經常說勤儉持家,徐妙雲受到徐達影響不小,所以她也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弟弟成為敗家子。
「哦。」
徐輝祖和徐膺緒話都沒說出來,老老實實去祠堂呆著。
徐妙雲教訓完徐輝祖和徐膺緒,轉過頭看到徐達,然後上下打量著他。
吃了兩隻鵝腿的徐達本來就心虛,此時面對徐妙雲的目光,他自然不敢多說什麼,萬一被發現貓膩就不好了。
「女兒處理起來事情,越來越有一家之主的風範了。」
徐達笑著對徐妙雲伸出大拇指,誇讚道:「二皇子比較小孩子脾氣,就需要女兒這般管家的人,你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很看好你們兩位金童玉女。」
夸徐妙雲夸的,讓她有些不好意思,然後徐達立刻撤退,不給徐妙雲仔細觀察的機會。
開神馬玩笑,看看徐輝祖和徐膺緒的結局,徐達可不想因為兩隻鵝腿,被趕到祠堂罰站。
這是朱楷給徐妙雲的權力,徐達就算是一家之主,也抵擋不了皇權的強勢鎮壓。
原本,徐妙雲也是貼心小棉襖的,可惜……現在漏風了。
……
漏風的小棉襖不止徐妙雲一個,另外一邊馮勝家的小棉襖也漏風了。
馮雨婷有機會到皇宮去見皇后馬秀英,可馮雨婷是誰?她的不守規矩都是朱楷教的,來到皇宮後就跑去找朱楷了。
朱楷剛洗完澡,還是在超級遠洋貨輪上的沐浴液洗的,渾身都是香味,馮雨婷特喜歡聞這種香香的味道,趴在朱楷身上像樹袋熊一樣。
「你別動。」
馮雨婷捏著朱楷腰上的肉,威脅朱楷老實點:「先讓我聞聞,你用什麼胰子洗的?為什麼會這麼香?」
香?
還好吧?
朱楷眉毛一挑:「有機會我們一起洗,我讓你身上也這麼香香的。」
「哼,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馮雨婷聳著鼻子,「我爹可是說了,你不是什麼好東西,讓我小心你。」
朱楷聽到馮雨婷這麼說,當即就不忍受了,環手把馮雨婷抱住:「我要是不做什麼,那不是對不起你爹說過的話嗎?」
「哈哈!」
朱楷突如其來的行為,馮雨婷非但不害怕,反而躍躍欲試的看著朱楷,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朱楷也想當正人君子的,而且馮雨婷的年齡比較小,朱楷在做一些讓夫妻『和諧』事情的時候,還是很照顧馮雨婷的。
沒錯,朱楷就是正人君子。
可是,哪個正人君子,能抵擋得了『三年起步』的誘惑?這不擺明了考驗朱楷嗎?
哪個人能抵擋得了呢?
……
「我聽我爹說,你一直想去齊魯,皇后娘娘不讓是嗎?」馮雨婷不像徐若雲那般大家閨秀,她更像是朱楷得好兄弟,她對朱楷說道:「要不,我幫你?」
「你幫我?你怎麼幫我?去找我娘求情嗎?」
朱楷沒想著馮雨婷能幫助自己前往齊魯,他對馮雨婷說道:「沒用,我娘現在滿心思都放在我結婚上了,我這個時候如果敢偷跑出去,她能跑到齊魯把我抓回來,然後親自打斷我的腿。」
「我一個沒過門的兒媳婦,怎麼去求娘?」
馮雨婷臉上露出小狐狸似得笑容,「相公,我有一計,可讓你前往齊魯。」
嗯?
她有什麼鬼主意?
馮雨婷細細索索的趴在朱楷耳朵邊上說著什麼,聽得朱楷直皺眉:「為什麼我感覺,是你想出去玩呢?」
「什麼是我?我不是,你別扯!」
馮雨婷當然不會承認,並且倒打一耙:「如果不是聽我爹說過一句,我才不會幫你想辦法呢,皇后娘娘對我多好,我這麼欺騙她良心都不安。」
一副我只是為了你的樣子,朱楷對她說的話是一個字都不信,如果是徐妙雲朱楷還相信點,畢竟徐妙雲的性子就是這樣,但馮雨婷則不同,她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古靈精怪的調皮。
如果用兩個大家比較熟悉的人來做比喻,那麼徐妙雲就是穆念慈,馮雨婷是黃蓉。
不要問朱楷喜歡哪一個,他都喜歡。
「算了吧,如果我想去,我娘、我爹也攔不住。」
朱楷沒有同意,原因很簡單,如果前往齊魯只是打倭寇,朱楷說不定就帶著徐妙雲和馮雨婷一起去了,但齊魯還有個孔家當對手,這個樹大根深的土皇帝,朱楷可想不出來,若是對方知道自己去是要挖了他祖宗的根,他們說不定會想出什麼狗急跳牆的法子呢。
所以,朱楷不放心她們跟著過去,還是自己去比較好。
……
直到馮雨婷的家人來喊她,她才戀戀不捨的從奉先殿離開,同時也沒有忘記,告誡朱楷一定要常去找她,讓在一旁的家人們很是無奈。
你一個未出閣的大小姐,老是和朱楷呆在一起做什麼?以後機會不多得是嗎?
馮雨婷的小腦袋瓜才不會想這些,她只要自己開心就好。
從皇宮離開後,馮雨婷並沒有回家,而是去找徐妙雲,此時徐妙雲正在打理自家生意,忙的正在算帳,看到馮雨婷來也顧不上招呼,讓她自己玩。
可是,馮雨婷明顯沒想著讓徐妙雲繼續幹活,上來就是一通搗亂,讓徐妙雲記帳記得難受要死。
「忙忙忙……姐姐你就知道忙,你家男人現在正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呢,你也不幫忙想想辦法。」
馮雨婷雖然是小孩脾氣,但她並不是傻,把朱楷不讓自己和他去齊魯的事說給徐妙雲聽,然後她才詢問道:「姐姐,你說……相公去齊魯,會不會很危險?聽我爹說,齊魯那邊的倭寇可凶了呢。」
倭寇很兇?
可徐妙雲聽到的消息是,區區倭寇,不足為慮,根本不用朱楷去,單單是吳禎就可以將其剿滅,再說了,朱楷連北方的殘元都沒看在眼裡,區區倭寇會是對手?
所以,肯定不是如此。
相公應該是有其他的事情,但卻不方便告訴馮雨婷。
徐妙雲知道,朱楷是一個非常有想法的人,但他的那些想法卻是離經叛道,不用牛馬能日行千里、人還能在天上飛……這怎麼可能嘛,根本不可能!
可是,當自己在質疑的時候,朱楷卻展現出非常委屈的姿態,明明那些都是真的,可為什麼沒有人相信呢?
或許…相公是為了那個遙不可及的夢吧?
摸了摸馮雨婷的丸子頭,這是朱楷教她梳的,而且很喜歡,馮雨婷要麼是雙馬尾,要麼是丸子頭,完美迎合著朱楷的喜歡:「妹妹,我們的男人,是個大英雄,所以他不讓你幫忙,是因為他相信自己,能處理好任何事情!」
所以,相信朱楷就好。
馮雨婷自然也相信朱楷可以處理好一些事情,但讓她不開心的是,朱楷在忙自己的事……好沒有參與感啊!
難道,我就是混吃等死的廢物?
朱楷:你不是有丸子頭嗎?再不濟也有雙馬尾啊!
……
小時候,朱楷把自己穿越前所知道的世界,用夢的方式告訴過很多人,但其他人聽到後,只是會心一笑,只覺得那是夢境。
夢境罷了。
哪怕馬秀英和朱元璋,在聽到朱楷說的那種神仙般的世界後,都搖搖頭……一天三頓都能吃肉,身上穿的衣服比絲綢都要華麗,這怎麼可能呢。
不相信!
只當是孩子的玩笑話吧。
但對於朱楷來說,那是真的!十幾億人都能吃飽飯,更何況現在不過是兩千萬人左右,讓他們吃飽飯,頓頓有肉,很難嗎?
「爹,出海!一定要出海!」
奉先殿內,朱楷和朱標、朱元璋一塊喝著酒,吃著和牛火鍋,揮舞著手臂對朱元璋和朱標說道:「大明之外有金銀、有高產的糧食,有數不盡的金銀珠寶,還有比大明更多的鐵礦……這些財富放在野蠻人手裡實在是太浪費,我們要想辦法,把這些資源掌握在自己手裡……」
朱楷又在說著和小時候一樣的夢境了,朱元璋聽了很多遍,但現在再繼續聽,卻依舊覺得津津有味。
朱楷描述的世界很大,但朱元璋對海外……始終抱著一絲絲的警惕。
不僅僅是時代局限性導致的,還有歷史原因以及朱元璋自己的原因。
元朝東征倭國,還沒到陸地就遭遇海嘯而全軍覆沒,消息傳到中原大地,自上而下都認為倭國被神明庇佑,人力不可攻之;朱元璋雖然不信這個,但他也是有萬分小心在的。
另外就是,在朱元璋還沒建立大明朝,正在和張士誠一眾草頭王交手時,方國珍曾在海上給朱元璋帶來非常大威脅,所以朱元璋對海洋抱有很深的成見。
自己在一畝三分地里把百姓照顧好不就行了嗎?
外面的風險那麼大,為什麼要冒險?
可是,想到朱楷說到的豐富資源,朱元璋又忍不住意動。
他是窮苦人家出身,家裡窮慣了,現在雖然有錢了,依舊沒有改變朱元璋想把好東西都摟到自己懷裡的習慣,海外的世界被朱楷描述的那麼好,讓朱元璋的心裡也跟著癢起來。
自己的兒子…總不至於為了出去玩就騙自己吧?
信誓旦旦的一遍又一遍說,朱元璋再怎樣都不覺得這是假的。
朱元璋也一直在思考,朱楷為什麼那麼執著於去海外,現在看出來了……朱楷身上有他們老朱家的優良傳統,有好東西真往自己口袋裡裝。
朱楷說的事情,太大。
朱元璋自己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拿主意,看向旁邊的朱標,發現他對朱楷所描述的世界,也帶著嚮往。
可能……是被朱楷帶偏了吧。
他們只想著讓百姓一天三頓,好好吃飯,朱元璋想過為百姓做事,也想過讓百姓過上好日子,只是沒聽朱楷說之前,他卻沒有那麼系統的想過如何對百姓好。
朱標也同樣如此,他和朱元璋一樣,只知道他們老朱家要代表百姓的利益,卻沒有仔細的去想過,如何去代表百姓,可朱楷卻能夠系統的把一些事情說出來,讓他們知道應該怎麼做。
朱楷不想當皇帝,但他想對百姓好。
可是,想要對百姓好,就是要成為皇帝,只有皇帝才掌握著無上的權力啊。
今天喝的酒有點上頭,朱標沒顧忌旁邊還有朱元璋在,拍了拍朱楷得肩膀,很認真的告訴朱楷:「楷弟,你想對百姓好,就要有權力,而能夠掌握至高無上的權力,只有皇位!楷弟,要不皇帝你來當吧,只有這樣才能為百姓做更多的事情。」
「不當!」
朱楷再一次的拒絕,然後對朱標說道:「皇帝是你的,和我有什麼關係?再說我想做什麼,別人阻攔不了,哪怕是天王老子都不行!」
「你這豎子!」
朱標還在想辦法,讓朱楷鬆口答應去當太子,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腦袋上就被朱元璋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扭過頭,看到朱元璋那張黢黑的臉,只是他還沒有明白,自己的老爹為什麼要打自己。
「豎子!都是逆子!」
朱元璋氣憤的指著自己:
「現在的大明皇帝,是咱!是咱!咱一天不死,你們就只能是太子!」
說完,朱元璋不解氣的又在朱標頭上拍了一巴掌:「老子的皇位,就這麼被你們兄弟倆嫌棄?」
之前還是背著他說呢,現在好了,說壞話連人都不背,朱元璋得讓這倆豎子知道,什麼叫父!
被朱元璋劈頭蓋臉的收拾了一頓,朱標頓時就舒服了,自己剛剛的確有點飄,好端端的在朱元璋面前提不想當皇帝幹啥。
朱楷倒是遭受了無妄之災,朱元璋收拾朱標的時候,沒忘記旁邊看熱鬧的朱楷,連帶著把朱楷也揍了一頓。
朱楷:話又不是我說得,關我什麼事?
可惜,憤懣的朱元璋根本不管這個,直接來了一發範圍性物理攻擊,把朱標和朱楷都揍了一遍,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朱楷鬱悶的看著朱標:「大哥,以後吃飯的時候,別說這些倒人興趣的話了,好好的一頓飯……」
「我知道了。」
朱標挨了一頓打,也很鬱悶,看了眼朱楷:「都是你這豎子,讓你做什麼非不做什麼,就是欠揍!」
如果朱楷答應當皇帝,哪有這些破事?
「當皇帝有什麼好得?身居大殿之上,外界的消息都靠人來得知,你就算知道了又如何能保證是真的?」
朱楷眼睛裡揉不得沙子,而且也很多疑,一般情況下不會對其他人有太多的信任,尤其是君臣對立雙方,朱楷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其他人,都不能相信!
朱楷有這種不相信其他人的決斷,但朱標會嗎?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朱標從小到大接觸的是什麼人?他們能代表得了百姓?
朱標會相信那些人,朱楷不會。
面對朱楷的話,朱標似乎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楷弟,你說得這些,我都懂,也都明白,但我們除了大臣,還有遍布大明的暗探,湯伯伯正在幫爹做的事情,我都聽說了,這些事一旦做成功,那我們就會又多一隻看著天下的眼睛。」
有這兩隻眼睛在,還擔心別人會造反嗎?
朱楷聽到朱標的話,無奈的搖搖頭。
無論是錦衣衛還是大臣,他們都是人,是人就會有自己的私慾。
高冷如于少保……又能如何?
他不在乎什麼封侯拜相,他只想名垂青史!
他也是因為自己內心的欲望,變成了一個名垂千古的名臣。
這是因為自身的欲望在作祟!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可是,誰又能保證,天下人人都有于少保的欲望?
同理,朱標自己足夠優秀,他能保證自己的子孫後代能像自己一樣?
所以……朱楷不想去想那麼多以後的事,他不想到了以後還要操這麼多的心,這是朱楷不想做的。
既然沒辦法預料到以後,那就乾脆不去想,老子開開心心過完這輩子,剩下的事交給天意不好嗎?
兒孫自有兒孫福,朱楷才不會操心那麼多。
看著對自己頗為自信的朱標,朱楷無奈的搖頭:「大哥,你現在還不如三弟、四弟。」
沒等朱標說話,朱楷自顧自的說了起來:「去年,三弟四弟隱姓埋名的出去了一趟,現在成長飛速,估計等到他們真正前往封地就藩時,就會成為合格的藩王。」
說著,朱楷瞟了眼朱標:「說不定,他們還會更進一步。」
「真的?咳咳……」
朱標興奮勁還沒上來,就被朱楷鄙夷的眼神堵回去了。
指望著朱樉和朱棡成長到足夠強,好造反,然後自己把大明甩手給三弟四弟是吧?
你丫一個太子,怎麼能有如此卑劣的想法呢?
尷尬的咳嗽兩聲,然後才開心的說道:「好啊,好啊……只是楷弟啊,三弟四弟都已經成才了,你呢?」
言下之意是:你這個當哥哥的,應該發揮更大的作用才是。
朱楷才不吃這套,激將法對他一點用都沒有。
……
朱標的酒量很好,和朱楷也算是半斤八兩,倆兄弟被老朱揍了一頓,兩杯酒下肚後,很快就忘記剛剛的痛苦,喝的上頭時還大聲的抨擊著老朱,聽得在門外的老朱腦門上的黑線就沒消失過。
入夜,朱標醉醺醺的從奉先殿中離開,可還沒回到東宮,就被朱元璋直接拉到武英殿了去。
此時,朱標是懵的。
武英殿是處理政務的地方,朱元璋的書房。
除了朱元璋自己,其他人誰敢喝醉了到這裡來?
可是,就是這麼神奇!
朱元璋今天竟然讓朱標在喝醉酒之後,出現在武英殿中。
這讓朱標不由得想到此時在奉先殿中的朱楷。
老爹這個時候突然想起他,肯定是因為朱楷吧?
想到朱楷,朱標就不由得頭皮發麻:「爹不會又讓我想辦法,讓楷弟去齊魯吧?我能有什麼辦法?」
果不其然,朱元璋對朱標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要想辦法,讓楷兒去齊魯……你這豎子,不要給咱拖,也不要打馬虎眼,想辦法把楷兒送出去!」
「果然!」
朱標臉上如喪考妣,他覺得自己就不該這麼早從奉先殿出來,哪怕在奉先殿睡覺呢……如果朱元璋願意在外面等一晚上,那朱標心裡說不定還會好過一點。
我只是個老實孩子,能有什麼辦法?
老爹一肚子花花腸子都想不出辦法,我能怎麼辦?
朱標一副『我也很無奈』的樣子,可這次朱元璋並沒打算讓朱標為難,他摸著下巴說道:「說到底,問題還是出在楷兒身上,我們要想辦法讓你娘知道,楷兒出去是不會遇到危險的。」
那能有……
不對!
朱標想到了什麼,一掃剛剛如喪考妣的模樣,眼睛裡突然冒出精光,抬頭看向朱元璋。
卻發現朱元璋同時也看向自己,眼睛裡的光芒,似乎和剛剛一樣。
他們,想到一塊去了啊。
「爹,要不我……」
「滾!」
朱元璋毫不留情的打消朱標的念頭,「你能演出什麼鬼樣子?淨給咱添亂!」
……
「什麼事啊?臉色這麼難看?」
馬秀英看著氣的連飯都吃不下去的朱元璋,不由得詢問道:「不會是楷兒又惹你生氣了吧?」
「除了那逆子,還有誰能讓咱生這麼大的氣?」
朱元璋氣的拿起拳頭砸桌子,砸了兩下又覺得不合適,訕訕的把手放下。
如果朱標在旁邊,肯定會給老朱比出大拇指。
這演技……
已經有楷弟一半火候!
不等馬秀英追問,朱元璋就主動告訴馬秀英:「那豎子,手裡有一種很厲害的火器,比火銃還要厲害,有的像巴掌大小,有的三尺多長,還有一種可在四里外取人性命……這種武器一旦讓咱大規模的列裝到隊伍中,咱大明的兵馬彈指間便可消滅蒙元,多好的機會啊,可是那豎子……根本不幫忙,唉!咱拿他還沒辦法。」
用朱楷的話說:就喜歡看到朱元璋討厭我又干不掉我的樣子。
看著生氣的朱元璋,馬秀英也沒當回事,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楷兒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做事風格,有什麼好生氣的?」
站在朱元璋背後,幫著朱元璋打消心中的不舒服,隨後說道:「楷兒不是小氣的人,他做事有他做事的想法,你說的那種武器,楷兒早就和我說過了,這種武器一旦流傳開來,那我們出行還有安全的地方嗎?幾里外一個人憑藉一把槍就能要人性命,誰還敢出去?」
「這有什麼難的?」
朱元璋似乎早就想到應對的辦法,對馬秀英說道:「咱們只要把那種武器放在自己手裡,誰又能從咱手裡把它拿出去?」
說的倒是信心滿滿,但馬秀英卻知道,這種武器,只有掌握在他和朱標、朱楷三人的手裡,朱元璋才會放心的。
朱楷說的武器非常好,馬秀英聽到都非常心動。
幾百米外殺敵像割麥子一樣,如果大明有兩萬……啊不,只要有一萬兵馬擁有這種兵器,天下哪裡還會有大明的敵人啊?
馬秀英仁慈,她同樣知道打仗會死人,如果朱楷能把他的武器拿出來,無疑會少死很多人,但朱楷的一席話,卻讓馬秀英打消了她的想法。
馬秀英一邊給朱元璋按摩肩膀,一邊解釋讓朱元璋順心:「楷兒手裡的武器固然是好,但他的這種武器又能有多少?你有天下最精通鍛造技術的工匠,他們都仿造不出來,誰還能造出來?萬一楷兒手裡的武器消耗完,咱大明的軍卒,就不會打仗了嗎?」
馬秀英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她也是追隨在朱元璋從濠州殺到應天的女將!
「咱們大明的兒郎,僅憑血性,便可無往不利!區區器利,不過小道爾!」
血性,才是一支軍隊的軍魂,絕非什麼先進武器。
朱元璋聽著馬秀英勸自己的話……心裡有些忐忑。
她這是上鉤了,還是沒上鉤呢?
接下來的話,朱元璋不敢說了,害怕露餡。
「算了,吃飯……吃飯吧。」
朱元璋裝作不願意再提起的樣子,對馬秀英說道:「那豎子,就讓他自己抱著武器玩去吧,咱還不稀罕了呢。」
這麼好的武器,如果只是放在朱楷身邊,的確浪費,他呆在應天府哪都出不去,有那麼好的武器,除了能生鏽,還能幹啥?
馬秀英在聽到朱元璋的話以後,不由得若有所思……是不是自己對朱楷的保護,太過了呢?
朱楷的出現……似乎就是為了大明的強盛而存在的啊。
馬秀英默默地不說話,思考著心中突然冒出來的想法。
……
過了兩天,朱楷聽到馬秀英放他離開應天府的消息,不由得目瞪口呆。
這是什麼情況?
我什麼都沒做,怎麼就讓我出去了呢?
不會又是老爹搞的鬼吧?
想到朱元璋越來越嫻熟的演技,朱楷覺得馬秀英放自己離開,十有八九是他搞出來的。
可是……為什麼我有點不想出去了呢?
去齊魯,可以。
但是要等婚禮結束後再去。
這是馬秀英得底線。
朱楷也沒辦法,去見到馬秀英時,朱楷很不情願的對馬秀英說道:「娘,您怎麼突然改主意了?不是說好不讓我去嗎?不會是我爹又在吹枕邊風吧?」
「去!」
馬秀英不輕不重的在朱楷肩膀上拍了一下,嗔斥道:「你爹在這聽到你這麼說,肯定會抽你!」
在馬秀英看來,自己這孩子,哪都好,就是長了張得罪人的嘴。
這傻孩子,因為這張嘴被老朱打了多少次,怎麼都不長記性呢。
而朱楷聽到馬秀英的話,頓時來了精神:「我就知道,肯定是我爹給您說了什麼,娘,我爹那傢伙,一肚子壞水,千萬別信他,現在我不想出去了,結了婚也不出去。」
就是這麼傲氣!
「隨便你。」
馬秀英已經知道,朱楷手中有一支連朱元璋都要垂涎的武裝。
其實,馬秀英之前就知道,但她卻沒有更多在乎,在她看來,只要朱楷老老實實在家就好,其他的她不是那麼的在乎。
但隨著朱元璋一直在她耳邊吹枕邊風,馬秀英也逐漸意識到,自己想要把朱楷限制在皇宮,限制在應天府的想法,只能限制住一時,卻不能限制一世。
半個時辰都坐不住的朱楷,能老老實實讓他在應天府呆一輩子?
馬秀英思來想去,最後還是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讓朱楷自由的去飛。
當然,也是有前提得,一年之中,最多只能出去半年,時間如果超出,那下一年就不會再有機會。
可問題的關鍵是,現在的朱楷,不想出去。
他堅信,馬秀英肯定是受到朱元璋的蠱惑。
「腿長在我身上,我想出去就出去,不想出去就不出去,憑啥聽別人的?」
我可以去,但不是在別人懷小心思的情況下推自己出去。
從北境回來以後,朱楷意識到,前往北境,其中有老朱故意而為之的暗中推動,自己稍不留神就鑽到他下的套里。
這次,也不例外。
「我不去了!」
朱楷非常堅定的對馬秀英說道,「等我結婚了再說吧。」
聽到朱楷做出的決定,馬秀英心中自然願意,但想到朱楷的性格,他即便現在不去,以後也會想辦法去。
孩子長大了,他不會永遠留在自己身邊的。
「隨便你吧,愛去不去。」
留下,能讓馬秀英更開心。
哪怕,只是很短暫的時間。
……
朱楷想要前往齊魯,朱元璋和朱標都沒有在朝堂上說過。
只是在後宮鬧騰的比較厲害。
但後宮是什麼地方?這地方到處都是窟窿,後宮有什麼風吹草動,外面的人都會第一時間知道的。
當外面那些一直盯著朱楷的太子一派,得知朱楷想出去,他們激動的不得了,恨不能現在就抬著朱楷離開。
趕緊走吧,走的越早越好,朱楷一年半載不回應天府正合適,最好是在朱標繼承大位之前,就不要回來。
如果不是因為朱元璋太過袒護朱楷,這些太子一派都準備聯名上書,讓朱元璋把朱楷送走了的。
這些人只覺得,朱楷只要不呆在應天府,去哪都好,別說去齊魯了,就算現在讓他去草原上的蒙元王庭,這些人也會想盡一切辦法,把朱楷送過去。
至於朱楷去了外面能造成的威脅,他們不會在意。
當然,也有在意的。
比如劉基,比如李善長。
劉基知道朱楷是閒不住的性格,也吃准朱楷是個惹禍精,他對朱楷想要前往齊魯,持反對態度,就是擔心他會鬧騰。
去了趟北境,把原本需要十年甚至更久的蒙元打的全線龜縮,連依附於蒙元的草原部落都被滅了兩個,打的高麗再不敢踏足遼東,這種破壞力著實讓李善長忌憚。
朱元璋定都應天府,對北方的控制稍弱,李善長則開始努力經營北方,齊魯作為北方最重要的戰略要地,他當然要將其掌握在自己手裡。
李善長的確也做到了,作為天下文官之首,哪怕已經在朝堂上不再擔任要職,李善長依舊有一群『朋黨』占據朝堂要位,他在齊魯的布局,得到了孔家的積極響應,現在都要穿上一條褲子了的。
在這種關鍵時刻,朱楷突然要去齊魯,這讓李善長心中警惕拉滿。
以朱楷的破壞力,李善長在齊魯的布局很有可能功虧一簣。
所以,朱楷不能去齊魯!
為了摸清朱楷前往齊魯的真實意圖,李善長在胡惟庸離開應天府之前,寫請柬邀請胡惟庸,希望能從胡惟庸這兒,打聽朱楷前往齊魯的真實目的。
李善長了解胡惟庸,同樣他也十分了解朱元璋、朱標,他覺得朱標突然提議派胡惟庸前往齊魯,並不是排除異己那麼簡單。
朱楷只能是老朱家的助力,而不是搗亂者。
再說,胡惟庸的野心,也不會讓他選擇踏上註定要翻的船,他選擇成為朱楷的走狗,肯定是在朱楷身上,看到了能夠讓他實現野心的東西。
朱楷,以前是我李善長忽略你了啊。
現在、以後,絕對不會!
……
「先生,許久不見。」
胡惟庸接到李善長的邀請,便趕到李善長家中,對他手執弟子禮。
胡惟庸的出身不好,當年學成後,請求長者賜字,但對方以胡惟庸出身而拒絕,胡惟庸一氣之下,發誓絕不授字,現在別人無論如何稱呼他,都只能喊他的名字。
「惟庸,好久不見。」
李善長和胡惟庸是老鄉,在之前他也當過胡惟庸的老師,但現在胡惟庸炙手可熱、人人喊打,李善長也沒有繼續以師禮去接待胡惟庸,而是把他當成平輩的看待。
熱情的邀請胡惟庸落座,笑呵呵的對他說道:「惟庸要去齊魯任職,我在家略備薄酒,為你送行……惟庸,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坐在一起聚過了吧?」
「是啊,的確很久了的。」
胡惟庸也露出對往事追憶的神色,對李善長笑呵呵的說道:「自從我成為二皇子殿下的走狗,先生您便沒有再邀請我來您家裡了的。」
你李善長不是士大夫的牌面嗎?為了保住你的牌面,把我拒之門外,和我形同陌路……現在怎麼又要邀請我呢?
胡惟庸不是好人,他是睚眥必報的小人,李善長疏遠他,那他再見時,就會報復回來。
報復……你能奈我何?
李善長聽到胡惟庸的話,並不生氣,反而笑意盈盈的把酒杯端起來:「哈哈哈,惟庸還是以前的惟庸!憎惡分明,之前是我不對,今天我來給你端酒賠禮。」
你說我狗眼看人低,那行,我道歉總可以了吧?
李善長不和胡惟庸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你說我做事不地道,那我和你道歉,作為師長給你一個晚輩道歉,你能不兜著嗎?
「不敢當,不敢當。」
胡惟庸虛偽的站起來,裝作誠惶誠恐的樣子,然後端起酒一飲而盡,亮出杯底給李善長看,李善長也不客套,端起酒杯同樣仰頭喝乾。
「先生還是寶刀不老,您這麼早離開朝堂,真是咱大明的損失啊。」
胡惟庸和李善長分別坐下,客套的聊著,反正就是不主動提起『您找我有什麼事』這句話。
李善長卡著這個點來找自己,擺明了有事,而且具體是什麼事,胡惟庸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
去齊魯的事!
但是,你李善長不說……我胡惟庸就是不問,如果等胡惟庸吃飽了再問,那就沒機會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