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了!
徹底麻了!
聽聞皇上同意了鑿石刻碑一事,詹大人當場又吐出了一口老血,徹底「昏死」了過去,被禁軍衛士抬去了太醫院「搶救」!
睚眥必報皇長孫,又成功擊潰了一位朝堂巨頭!
這次是正二品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只因跳出來反駁了他的話語,便被其用一句千古名言狠狠地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
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此句脫胎於五代十國時期蜀國國主孟昶親撰的《頒令箴》:「下民易虐,上天難欺,賦輿是功,軍國是資。朕之爵賞,固不逾時,爾俸爾祿,民膏民脂。」
皇長孫卻在眼下三省大旱、飛蝗蔽天這個節骨眼兒上,以此精煉名句當朝怒罵左都御史詹徽,就差指著鼻子罵他尸位素餐不作為了!
可想而知,隨著那石碑立於天下州府,詹大都御史的惡名也會隨之傳揚天下,賢名一朝盡喪,前途徹底斷絕!
呵,那可是詹徽啊,當朝天子第一紅人,就這麼轟然垮台了!
這位皇長孫,果真不愧其「睚眥必報」之名!
群臣為之驚懼,天子為之震撼。
眼瞅著殺了詹徽這隻雞,成功儆到了這群猴兒,朱雄英這才咧嘴一笑,朗聲喝道:「皇爺爺,這飛蝗的確能吃,它看起來猙獰可怖,實則營養豐富,並且具有美容強身的功效,還能滋陰壯陽哦!」
太祖爺:「???」
滿朝文武:「???」
你擱這兒跟我吹牛逼呢?
還營養豐富?
還美容強身?
還滋陰壯陽?
咋滴這飛蝗是仙丹啊?
能不能吃了原地飛升啊?
就算是仙丹,今日就是打死老子,老子也不吃!
個小王八蛋,也太不是東西了!
太祖爺聞聽此言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眼瞅著宣德侯手中盤子已空,立馬有了藉口拒絕道:「額,既然能吃那就行了,你看這盤子也空了,朕就沒有試吃了吧?」
群臣聞言這才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心中一塊巨石落地。
當今天子吃蝗蟲,這怎麼能行?
無論出於什麼情況之下,也不能讓皇上吃蝗蟲啊!
但礙於皇長孫的淫威,群臣也不敢正面與他硬剛,生怕自己成為下一個詹徽。
好在皇上還算是理智,及時開口拒絕了,不然這個小王八蛋還不知道要鬧到什麼時候去。
正當眾人都鬆了一口氣時,朱雄英卻是咧嘴一笑,再次出言道:「放心皇爺爺,孫臣此次回京路上抓的蝗蟲夠多,入京之後便立馬直奔御膳房,精心為諸位大人盡皆準備了一份,不用怕少,絕對管飽!」
太祖爺:「!!!」
滿朝文武:「!!!」
我他娘的謝謝你啊!
你還是件貼心小棉襖啊!
老子那是怕少嗎?
老子那是不敢吃啊!
眾人只見,皇長孫對著殿外暴喝了一聲,而後在太子爺的帶領之下,一眾宮女宦官魚貫而入,人手一盤油炸飛蝗……
太子爺更是貼心無比地進呈到御案之前,對著皇上努了努嘴。
老爺子見狀駭得頭皮發麻,恨不得抽死這兩個小王八犢子!
這是預謀已久啊!
就等著自己率領滿朝文武試吃一下呢!
滿朝文武生無可戀地看著眼前這盤油炸飛蝗,正欲裝暈倒地,卻驚奇地發現一陣異香襲來,令人頓時食指大動!
這玩意兒,真香啊!
難怪先前皇長孫吃得那般津津有味,色香味三者之一,這油炸飛蝗就占了一個「香」字!
但是一想到飛蝗那猙獰可怖的駭人模樣,以及吃了這玩意兒之後的嚴重後果,群臣有些意動,卻又不敢上手,一時之間猶豫不定。
朱雄英見狀心中好笑不已,義正言辭地朗聲喝道:「諸位大人皆是我大明帝國的仁義之士,眼下百姓有難,諸位大人可願為大義捨生,犧牲小我,為百姓試吃一下這油炸飛蝗?」
嗯?
對啊!
皇長孫這話,說得很有道理嘛!
老夫為了心中大義,為了天下百姓,捨身試吃這腌臢之物,非但不會淪為笑柄,反倒是一個揚名立萬的大好機會啊!
戶部尚書徐鐸深吸了一口氣,懷著捨身為國的浩然正氣,顫巍巍地抬手用筷子夾起一隻飛蝗,而後小心翼翼地送入了口中。
「咯吱咯吱」
群臣只聽一陣嘎嘣脆響,而後見其一拍大腿,驚喜喝道:「好吃!真他娘的好吃!入口酥脆,全無異味,比之那雞肉還要細膩上幾分!」
太祖爺:「???」
滿朝文武:」???「
我尼瑪啊!
徐鐸這個王八蛋不會是裝的吧?
真有這麼好吃?
還未等他們出言詢問加以證實,只見徐鐸竟扔掉了筷子,伸手抓了一大把飛蝗扔進口中,滿臉幸福地嚼了起來。
不到片刻,這廝竟將盤中飛蝗吃了個乾淨,而後意猶未盡地咋了咂嘴,隨即轉身盯著李原名手中那盤,在眾人不解目光之中,伸手抓了人家盤中的一大把……
李原名先是一愣,而後陡然怒吼道:「徐鐸你個老匹夫,敢搶老夫的飛蝗!」
後者將手中飛蝗一把塞進嘴中,而後竟又伸手抓去,將李原名氣了個半死,哪裡還敢遲疑,端起盤子一股腦兒地倒進了嘴中。
一大口嚼完,李大尚書竟然大聲嚎哭了起來,眾人見狀盡皆覺得茫然不解。
「我等有罪啊!我等當真有罪啊!枉我等自詡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先賢聖言熟稔無比,竟不知這飛蝗還可食用,平白餓死那麼多災區饑民!」
「皇上,臣等有罪啊!」
一想起那些饑民災民放著遮天蔽日的飛蝗不知抓捕食用,竟絕望至極地易子相食,李原名只覺如剜心般疼痛,令他難以自持,失聲痛哭了起來。
眾人聞言盡皆聳然動容,立馬將這飛蝗送入口中,就連太祖爺都拒絕了杜安道的試吃,悶著一口氣將其送入了嘴中。
入口酥脆,全無異味!
當真……如此!
竟真的是這樣!
太祖爺看著盤中飛蝗,雙眼流下了兩行濁淚。
若是年幼之時,得知這飛蝗不但能食,反而酥脆可口,那自己的爹娘,自己的大哥還會被活活餓死嗎?
那年四月,亦是赤地千里,亦是飛蝗蔽天,亦是無糧可食,初六父親餓死,初九大哥餓死,十二大哥長子餓死,二十二日,母親餓死……
當時自己只有十七歲,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個個親人活活被餓死,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為什麼啊?
老天爺!
為什麼無人告訴我,這飛蝗可食?
我的家人,那些百姓,明明可以活下去啊!
一場飛蝗宴,捶胸頓足者有之,嚎啕大哭者有之,黯然神傷者有之,可謂是吃出了辛酸苦辣,箇中滋味唯有自己才能體會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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