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上朝如上墳,比太祖還狠
初夏已至,天亮得愈發早了。
群臣匆匆趕往奉天殿上朝,總算不用摸黑了。但是,他們個個面色凝重,行走在御道上時,還不時地唉聲嘆氣。
「錦衣衛昨兒又抓了三十多人,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整天提心弔膽的。」
「可不是嘛?現在來上朝,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回去,每天都跟我家娘子經歷一番生離死別。」
「上朝簡直就像上墳一樣啊!」
「都小點聲,別讓錦衣衛聽見了,不然搞不好就得被抓。」
「再這麼下去,我可要主動辭官了。」
內閣首輔王直與閣臣商輅並肩而行,他們聽著百官的小聲議論,都不禁皺起了眉頭。尤其是王直,一臉愁容更顯蒼老,他嘆息一聲道:「太祖曾說過『奸貪無福的小人,總是行誹謗之事,都說朝廷官難做』,他們想辭官?真是太天真了。」
「王閣老啊。」商輅憂心忡忡地道,「我們還是去勸諫陛下吧,不能這麼一直殺下去了。」
王直卻搖了搖頭,沉聲道:「老夫覺得陛下心裡有數,他會適可而止的。這些年,王公大臣、豪紳氏族的確做得太過分了。不用重典,是扳不回正道的。」
商輅緊皺眉頭:「我是擔心陛下會效仿太祖,一個大案就殺個幾萬人。但他畢竟不是開國之君,不能這麼學啊。」
王直停下了腳步,捶了捶腰,大口喘息著:「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步,老夫豁出命也要阻止。哎,一把年紀了,活夠了,老夫只希望大明能夠安穩。」
商輅看著白髮蒼蒼的王閣老,心中的擔憂更甚。如今太后與陛下爭鬥激烈,若是王閣老有個三長兩短,內閣首輔的位置豈不是會引發一場頭破血流的爭奪?
……
下朝後,文華殿。
朱祁鎮今天在這裡召開小朝會,參與的都是自己人。已經是戶部尚書的徐有貞,還有被他今早提為文淵閣大學士的李賢和楊貴芳。
文淵閣大學士雖然也算是入閣了,但做的是給皇帝打雜的活,比如起草聖旨什麼的。不像華蓋殿大學士,謹身殿大學士,那可都是首輔次輔才有的頭銜。
朱祁鎮也不強行塞人,加他們兩個進來,能起到秘書的作用。尤其是楊貴芳,頭腦靈活,能幫忙出主意。
如今內閣共有十四個大學士,除了李賢和楊貴芳,幾乎都是太后的人。當然,像王直,商輅他們幾個重要閣臣,有時也會站在皇帝這邊。
原本還有一個朱祁鈺的,如今在法海寺關禁閉。朱祁鎮對這個便宜弟弟,還是想大加利用的。
「陛下,這是臣列的名單,你看看。」徐有貞遞上一個摺子道,「這些人,在六部多年,多數都是主事之類的小官,沒有被重用,但是才華都有。陛下,你啟用他們,他們定然忠心辦事。」
朱祁鎮目光掃過名單,皺眉:「怕就怕太后那邊不同意啊。朕還未親政,太后的懿旨最大,她那邊來個名單,內閣通過,朕也沒轍。」
一直沒說話的楊貴芳道:「臣去找找王閣老,這事也不難辦,就是平衡嘛。王閣老追求的就是平衡。」
「好,你去辦。」朱祁鎮揮手。
他心中暗道,終於是有可用之人了,不像之前,什麼事都需要自己去想去做。
……
法海寺。
朱祁鎮微服帶著楊貴芳來看自己的便宜弟弟,在門口居然碰到了于謙。這讓他很意外:「老於?你咋在這?」
于謙更驚,走上前一拜:「陛下,臣來拜拜菩薩。」
「你不是不信佛麼?」朱祁鎮著實好奇,「有什麼事,讓你于謙來拜菩薩了?」
于謙輕嘆一聲:「今日是我母親忌日,她生前信佛,我就來拜拜。」
朱祁鎮有些尷尬的拍了拍于謙肩膀:「不好意思啊,老於,你母親泉下有知,該高興。因為她有一個好兒子。」
于謙微微一笑,問:「陛下,你這微服來寺廟,也是拜菩薩?」
「是要拜拜佛,然後再去看看郕王。」朱祁鎮一笑。
一直站在他身後的楊貴芳卻道:「陛下你用不著拜佛,因為你是現在佛,現在佛不拜過去佛。」
于謙無語白眼:「你小子真會拍馬屁。」
「是啊,你小小年紀,知道什麼是佛?」朱祁鎮笑問。
「當然知道,慈悲為懷是佛,普度眾生是佛,救苦救難是佛。」楊貴芳攤手道,「陛下,殺貪官,救百姓,是不折不扣的現在佛。」
朱祁鎮朗聲一笑:「你這是妄談佛法!朕最近正好讀到一個佛門故事,講與你聽。」
有士子一人,虔心向佛,日日於南海普陀寺中焚香禱祝,切盼得見觀音菩薩之聖容。一日,觀音菩薩終現其身。此人欣喜若狂,百般叩首,忽萌異念,乃問菩薩曰:「菩薩,汝亦拜佛乎?」菩薩答曰:「誠然也。」其人復問:「汝所拜者,乃何尊佛也?」觀音菩薩應曰:「吾所拜者,亦為觀音菩薩。」
其人聞之,愕然曰:「菩薩豈非即是自身乎?」觀音笑而答曰:「然也!求人不如求己矣!」
「哈哈哈,求人不如求己!」于謙聽了大笑,「陛下,你還精通佛理。」
「雜書看多了而已。」朱祁鎮擺擺手,「走了,我們去拜拜佛。」
他帶著楊貴芳進了法海寺,于謙看著他們的背影,眉頭皺起。
楊貴芳突然轉頭看了他一眼,因為楊貴芳知道,今天不是于謙母親的忌日,于謙說了謊。他雖然不明白于謙為什麼對陛下說謊,可他也不想多嘴。
朱祁鎮拜了一圈的佛,楊貴芳跟在後面吐槽:「陛下,你這真純粹瞎拜,送子觀音你都拜了。」
「有棗沒棗,打一桿子。」朱祁鎮無所謂道,「來都來了嘛,你小子要心誠,知道不?」
「是。」楊貴芳無奈點頭。
兩人拜了一圈,這才去找郕王朱祁鈺。
朱祁鈺被禁在寺廟後面的一個院子中,這會兒他正和鎢行道下棋。忽地,幾聲鵲鳴傳來,鎢行道收起棋子一笑:「庭前鵲聲頻傳,有客到。」
「客?于謙不剛走嘛,還有誰?」朱祁鈺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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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