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于謙!不爭一世爭萬世!

  第40章 于謙!不爭一世爭萬世!

  沈鼓被下了詔獄。

  朝野上下暗流涌動,大臣們都感覺到了,這只是個開始。皇帝陛下殺人還要誅心,今日把沈鼓拿捏的死死的。

  內閣首輔王直與閣臣商輅並肩行走在御道上。王直眉頭緊鎖,苦笑一聲,言道:「陛下這手段,頗有太祖之風。據傳太祖當年審訊奸相胡惟庸時,也是採用了此等手段。殺人誅心,未免也……太過狠毒了些。」

  商輅卻搖了搖頭,道:「這說明陛下已經成熟了!其實陛下逐漸理政是遲早的事,邁出那一步也是必然的。只是大戰之後,太后對陛下似乎頗為防備。」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王直笑道。

  「閣老,要不我們聯名……」商輅欲言又止。

  王直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道:「再等等吧,陛下畢竟還年輕,晚點也無妨。哼,有些頑疾,或許陛下能解開。」

  「那真是大明之福了。」商輅道。

  兩人相視一笑,都明白對方的意思。他們在笑,一個人卻一臉著急的急匆匆從他們面前經過,甚至招呼都不打一聲。

  那人便是錦衣衛指揮同知孫顯忠,他本想去詔獄的,但看到詔獄全都是石彪的人,他選擇退了回來。

  他現在去兵部找成國公。還沒到兵部,就看到成國公正好迎面走來,兩人目光相視,都看出了對方的焦急。

  「怎麼辦?沈鼓被關進了詔獄,我連進去都進不去。」孫顯忠焦急地道,「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莫慌!我們從未親身參與米行之事。」成國公安慰道,「再說,你是太后的親弟弟,你的兄長是會昌侯,你何須懼怕?」

  孫顯忠似乎更加害怕了,道:「不瞞你說,米行之事,我大哥已經知曉,他狠狠地訓斥了我一頓。他也曾試探過太后的口風,他說太后……太后可能會大義滅親!」

  「什麼?」成國公聞言,臉色大變。

  ……

  京郊,神機營。

  朱祁鎮和于謙策馬進營,頓時感到一股肅殺之氣撲面而來,猶如寒風凜冽,讓人不由自主地緊繃起神經。

  演武場上,神機營將士列隊而站,氣勢如虹。朱祁鎮翻身下馬,朝一邊的于謙問:「什麼情況?這是要演武?」

  于謙搖頭一笑:「真要演武,那得把五軍營,三千營都拉來。今日只召集了神機營,是給陛下演示下新火銃。」

  朱祁鎮目光掃過,發現自己更喜歡軍中的氛圍,拍拍手道:「那直接開始吧!」

  于謙揮手發令,神機營火銃隊開始演練。

  砰砰砰!

  槍聲大作,一片塵土飛揚。

  朱祁鎮揉了揉眉,其實明軍的火器,在這個時代已經是非常發達了。當然,火銃的劣勢也很明顯,他腦海中回憶燧發火槍的原理。

  「老於啊,朕有個改造火銃的想法。」朱祁鎮道,「你把工匠叫來,朕把原理講解給他們聽,能不能做出來,看他們的本事。」

  于謙立刻把工匠叫了過來,朱祁鎮就給他們詳細講解了燧發火槍的原理。一旁的于謙都驚呆了,按照陛下所說,製造出來的燧發火槍,大大簡化了射擊過程,射擊精度會變高,用起來更方便。

  「陛下,臣服了,你是如何想到的?」于謙問。

  「做夢!」朱祁鎮攤攤手。

  ……

  黃昏。

  朱祁鎮就在軍營中用膳,與將士們同樂。一番熱鬧之後,他與于謙一人一壺酒提著,坐在一個小山包上欣賞夕陽。

  于謙面色通紅,連續猛飲了幾口酒,吟詩道:

  村落甚荒涼,年年苦旱蝗。

  老翁傭納債,稚子賣輸糧。

  壁破風生屋,梁頹月墮床。

  那知牧民者,不肯報災傷。

  「老於啊,聽說這是你當年殿試時,在朕太爺爺面前所吟的詩?」朱祁鎮笑問。

  「是啊。」于謙帶著幾分神往,「永樂帝差點砍了我腦袋,還是仁宗爺救了我,後來是先帝保我出來的。」

  朱祁鎮擺擺手:「老於啊,他們爺仨擺明了演戲,忽悠你呢。」

  于謙放聲大笑,又飲了一口酒道:「我當時就看出來了,永樂帝收買人心也就那樣。算起來,我也是四朝老臣了。這天下戰爭不斷,災荒也不斷,最終是苦了蒼生。」

  「老於啊,你到底想咋樣?」朱祁鎮攤手,「你也別試探朕,好吧?反正有時間,就看朕怎麼做,朕不急。」

  于謙明顯一愣,沒想到皇帝說的這麼直白。

  朱祁鎮仰頭猛一口酒,他知道于謙是個什麼樣的人。

  「古人說,不爭一世爭百世。我的志氣比古人更大,我爭的是萬世之名。」

  這就是他于謙!

  「陛下,那你告訴臣,糧倉一案,你想怎麼辦?」于謙直接問。

  「盜賣官糧,這只是開端。」朱祁鎮眸光森寒,「朕要解決的,是朝廷的頑疾!」

  于謙抱拳一拜:「臣定當支持陛下!」

  朱祁鎮朗聲一笑,拍了拍于謙肩膀道:「老於啊,不急,咱們邊走邊瞧!你們這些文人,都很追捧唐太宗和魏徵那樣的君臣佳話吧?臣賢君明,攜手創造大唐盛世,的確令人神往。」

  于謙緩緩點頭,沉聲道:「魏徵所說的『君,舟也;人,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這與臣所想的『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其實是一致的。」

  「你跟一個皇帝說君為輕。」朱祁鎮瞪眼。

  「孟子在千年前就說過了。」于謙道,「千年來,也唯有唐太宗做到了那麼一點。」

  朱祁鎮也認同這一點,道:「暴其民甚則身弒國亡;不甚則身危國削。這是短短的大隋朝給李世民的教訓,讓他知道皇帝並不是高高在上。」

  「陛下能看到這一層,是大明之福。」于謙真誠一拜。

  「那可不一定!」朱祁鎮起身,「走了,回宮!」

  他頭也不回的走了,下了山,上了馬車,飛馳而去。于謙躺在山包上,望著夕陽,眉頭糾結在一起。

  「陛下啊,太后啊。」他低聲自言自語,「臣該如何選擇呢?」

  他望著夕陽漸漸落下,黑暗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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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