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假天子一怒,真天子慫了

  第281章 假天子一怒,真天子慫了

  張倫先是大驚,而後瞬間明白了。

  他跟著丁秀,從神武門進入了皇宮。神武門是后妃及皇室人員出入皇宮的專用門。皇帝出外巡幸時,隨行嬪妃必須由神武門出宮。神武門作為皇宮的後門,有著嚴格的門禁制度。城台開有三門,帝後走中間正門,嬪妃、官吏、侍衛、太監及工匠等均由兩側的門出入。

  午門是皇宮的正門,不僅是皇帝下詔書、出征的重要場所,也是皇后、狀元、榜眼、探花等有資格出入此門的人物的重要通道,也是皇帝舉行重大儀式的地方。

  不管哪個門,都嚴禁外臣出入。但是,丁秀有令牌,他帶著張倫從神武的側門,來到了乾清宮。

  當張倫看到皇帝半躺在龍床上,並沒有昏迷,他暗暗鬆口氣,立馬參拜:「臣張倫,參見陛下。」

  朱祁鎮抬了抬手:「張倫,朕有事交給你去辦。」

  他眼神示意一旁的太監曹吉祥,曹吉祥端著一個盤子走到張倫面前,道:「張將軍,這是陛下的金牌令箭。」

  張倫面色劇變,這個金牌令箭他見過,當初在河南,楊貴芳就是用這個斬貪官的。見金牌令箭,如朕親臨。

  「陛下?」他驚詫的抬頭看去。

  「有人要朕死。」朱祁鎮臉上卻是雲淡風輕,「朕現在昏迷了,或許有人會趁機搞事情。朕給你一道聖旨,你拿著朕的金牌令箭,跳過五軍都督府,暗中掌控京營。這裡有個名單,都是精英主將,他們看到聖旨,會明白的。」

  京營是大明京城的核心防衛力量,包括五軍營,三千營和神機營。張倫意識到事情的嚴重,重重一拜:「遵旨。」

  朱祁鎮輕嘆一聲:「朕的命,就交給伱了。」

  「臣誓死效忠陛下。」張倫眼中含淚,「陛下,你好好養著。若是有亂臣賊子,臣定會蕩平他們。」

  朱祁鎮微微含笑,交代了一番,張倫領命退了下去。他之所以選擇張倫,是因為他和張家已經徹底綁定,而且賢妃就在宮中。當然,張倫是他一手提拔的,他首先是有信任的。

  ……

  夕瑤端來一碗湯,柔聲道:「陛下,喝完湯吧,這是談院使燉的,用了許多藥材呢,有助與陛下傷口的癒合。」

  「嗯,確實感到幾分飢餓了。」朱祁鎮嘴角勾起一抹溫暖的笑意。

  夕瑤輕移蓮步,於榻前優雅落座,手中那盛滿湯汁的小碗穩穩噹噹。她面容溫婉,每一分每一寸都透露著無可挑剔的精緻,那雙明亮動人的眼眸輕輕閃爍,藏著無盡柔情。隨著她餵食的動作,一縷青絲不經意間垂落肩頭,為她平添了幾分嫵媚。

  朱祁鎮喝完湯,感覺困意襲來,對夕瑤道:「朕躺會兒,等石彪來了,就叫醒朕。」

  「是。」夕瑤頷首。

  她收拾好碗筷,遞給一旁的宮女帶了下去。她自己則是來到門外,見太監總管曹吉祥正守著,上前一拜:「陛下睡著了,說等石彪大人到了,再叫醒他。」

  「夕瑤姑娘,多虧有你。」曹吉祥十分客氣道,「幫我分擔了不少,不然啊,我還真不知道怎麼面對娘娘們。」

  「我也是趕鴨子上架。」夕瑤無奈道,眼中閃過憂愁。

  曹吉祥看著她,猜出她心中擔心的是什麼,一笑:「姑娘不必擔心,在這後宮中,只要陛下護著,沒人敢傷害你。」

  夕瑤撇撇嘴:「陛下也沒護著我啊,再說,我就是一個小小的可憐的宮女。」

  大眼睛撲閃,透著幾分可愛,把曹吉祥都逗笑了。這時,一行人走了過來,夕瑤看到為首的人,高興的迎了上去:「參見璟雯娘娘。」

  原來是皇帝新納的妃子,璟雯娘娘。曹吉祥知道夕瑤與璟雯娘娘是好姐妹,便只是上前拜了拜,就走向了另外一邊,不打擾她們。

  璟雯握著夕瑤的手,眉眼滿是擔心,低聲問:「陛下怎麼樣了?醒來沒有?」

  夕瑤抿了抿嘴唇:「沒有,太醫說只是控制住了毒性,還得等。」

  「啊?」璟雯面色煞白。

  「哎,陛下命里有次劫吧。」夕瑤一嘆。

  她沒有跟璟雯說實話,哪怕是好姐妹。因為皇帝跟她說了,不能向任何人透露。雖然她看得出璟雯實在是擔心陛下。

  「我也是不能進去的咯。」璟雯一嘆,「夕瑤,拜託你照看好陛下,我先走了。」

  夕瑤點頭:「嗯~」

  ……

  璟雯離開乾清宮,回到自己的寢宮。

  雙喜竟然在她的寢宮中,她走向雙喜,道:「我也打聽不出什麼,夕瑤跟我說的,和跟大家說的都一樣,陛下還沒醒,不過毒性被控制住了。」

  「謝娘娘。」雙喜淡淡一笑,「太后也是擔心。」

  璟雯微微欠身:「請轉告太后,臣妾都明白。」

  雙喜笑著點頭,感覺璟雯是個聰明人,和聰明人打交道,就無需點破許多事。她出了大殿,匆匆回到了坤寧宮。

  一襲素雅長裙的妖后站在窗前,肌膚勝雪,雙眸似一泓清水,只是那麼站著,便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似仙子一般的冷艷動人。

  「娘娘,璟雯娘娘打聽到的,與我們聽到的一樣。」雙喜稟報。

  妖后那雙令人著迷的眸子泛著些許淚花:「不可能,他不會就這麼死的。」

  雙喜若有所思,點了點頭:「有一點就很奇怪,如果陛下真的昏迷了,為何不見任何人?甚至連賢妃娘娘都不見。」

  「對!」妖后擦了擦眼角,「事先就把錦衣衛叫來,擺明就是商議後做的決定。」

  「娘娘,我們是不是要給君山會傳信?他們估計等急了。」雙喜道。

  妖后沉思了一會兒,點頭:「讓他們先暫時都不要動,但要做好準備,隨時聽令。」

  「是。」雙喜領命,出去了。

  妖后抬頭望著蔚藍的天空,眼眸淚花浮動,有些歉意又有些失落。她喃喃自語:「到死都不想見我了麼?不會的,要是我,死前要見的人,就是你。」

  微風吹過,裙擺微動,絕美的身姿凹凸有致,曲線曼妙。

  ……

  乾清宮。

  朱祁鎮緩緩醒來,夕瑤已經站在他旁邊,遞上一杯熱茶,道:「陛下,石彪大人已經來了,看你熟睡,奴婢沒有打擾,石大人說他不急。」「叫他進來。」朱祁鎮喝口茶道。

  沒一會兒,石彪走了進來,參拜之後,道:「陛下,袁彬那廝還是什麼都不說,不愧是錦衣衛前輩,是個硬骨頭。」

  朱祁鎮冷笑一聲:「他是硬,其他人就不一定。怎麼說,他能夠進京,齊家人逃不出干係。這樣,你去把齊家人全部抓進詔獄,挨個審,朕就不信審不出什麼。」

  「呃,包括齊姝麼?」石彪問。

  朱祁鎮擰了擰眉,沉思了一會兒,道:「齊姝就不抓了,不過,盯住了她。如果她知道點什麼,應該會找人求救。」

  「遵旨。」石彪一拜。

  領了旨意,他回到錦衣衛,立刻派人去齊府抓人。兩個時辰後,齊府上上下下都被下了詔獄。石彪親自來詔獄審訊。

  此刻的詔獄內,哀鴻遍野,哭聲震天,皆因齊府上下一百餘人盡數被囚,他們紛紛哭訴哀號,直呼冤枉。

  詔獄之內,昏暗的火把搖曳不定,投下斑駁陸離的影子,在冰冷的石牆上跳躍,像是鬼魅在悄無聲息地遊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混合了潮濕、霉變與鐵鏽的刺鼻氣息,讓人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心中升起一股難以名狀的寒意。

  鐵鏈拖動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中迴響,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人心最脆弱的角落,引發一陣陣戰慄。囚犯們的哭聲和喊冤聲,迴蕩在這無盡的黑暗中,更添了幾分陰森恐怖之感。

  石彪面無表情地穿梭於這人間煉獄之中,他的身影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冷硬,對這周圍的一切早已習以為常。而對於那些初次踏入此地的囚犯而言,這裡無疑是他們人生中最黑暗、最絕望的深淵,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未知的恐懼和絕望的掙扎。

  在這樣的環境下,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刻都如年般漫長,讓人在煎熬中等待著未知的命運。石彪來到一個囚室中,裡面是剛剛被抓來的齊楓。

  齊楓面色蒼白,他極力控制自己,朝著石彪道:「我有什麼罪?你們錦衣衛憑什麼胡亂抓人?」

  「呵呵。」石彪眼中閃過獰色,「袁彬被抓了,你還覺得自己沒事?」

  齊楓怒喝:「什麼袁彬?老夫不認識。」

  石彪冷冷的笑:「是麼?本官現在給你自己招供的機會,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不要等到本官用刑。」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齊楓大怒,「老夫雖然是個書生,但也不會怕了你們。」

  石彪眼中閃過狠厲:「很好,希望待會兒,你還是能這麼硬氣。」

  ……

  大明貿易公司。

  面色蒼白的齊姝,急匆匆跑進來,直接跑到朝小天面前跪了下去。朝小天懵了,問:「幹什麼?就是要道歉,也不用跪下。」

  齊姝眼中淚水落下:「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爹娘,還有弟弟妹妹們。」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朝小天連忙把她扶起來。

  齊姝聲音顫抖,帶著無盡的害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幫錦衣衛衝進我家,把我爹娘,弟弟妹妹們,連僕人一起,全部帶走了。」

  「啊?」朝小天大驚失色。

  「小天,你和錦衣衛熟,求你去救救他們。」齊姝哭泣,「以後,我都聽你的,我們齊家的家產也都送你,我們什麼都不要了。小天,去救救他們吧。」

  朝小天扶著她坐下,輕嘆:「我不需要你們的家產,只是希望你以後不要再騙我。我不知道能不能救出他們,我現在就去錦衣衛。」

  「小天~」齊姝欲言又止,最後說,「對不起。」

  朱祁鎮淡淡一笑,大步出去了。他策馬徑直來到了錦衣衛詔獄,守衛認識他,就放了他進去。他一進門,就看到石彪出來。

  「石大哥,你們抓了……抓了齊家?」朝小天問。

  「是,我就知道你會來。」石彪嘆息一聲,「這回齊家涉的案子,別說你,就是我,也保不住。」

  朝小天追問:「到底什麼事?」

  石彪搖了搖頭,攤手:「我不能跟你說太多,只跟你說一句,這事關係到皇帝陛下,不是你我能掌控的。」

  「啊?」朝小天駭然失色。

  「千萬別去找你師傅,會連累他。」石彪叮囑。

  朝小天已經不是當年的少年,他明白裡面的厲害關係,只能請求石彪照應齊家的那些老小。石彪看著他離去,心中暗嘆:「希望你也是被齊家忽悠了。」

  ……

  寧王府,地下密室。

  沐斌急急進來,面色難看,朝著正統皇帝稟報:「君山會來的消息,要我們繼續等。因為,皇帝昏迷,可能是個圈套。」

  眾人齊齊變色,正統皇帝先是沉默,而後一笑:「那就等著唄,都到這一步了,我們等得起的。」

  沐斌眉頭緊皺,道:「還有個不好的消息,錦衣衛突然把齊家全部下了詔獄。」

  正統皇帝大驚失色:「什麼?難道錦衣衛從袁彬口中審問出了什麼?」

  這一刻,他懷疑袁彬什麼都招了,他慌了。

  「袁彬不會招,若是他招了,錦衣衛應該直接圍了這寧王府。」鄔行道沉聲道。

  正統皇帝恍然醒悟,發現自己剛剛失態了,一笑:「對,朕是信任袁彬的。」

  鄔行道卻是面色凝重,道:「臣現在反而擔心那個齊楓,他是知道我們進京的。」

  「那怎麼辦?」正統皇帝瞬間又緊張起來。

  「陛下,不必擔心,退一萬步,就是齊楓說了,錦衣衛也不知道我們在哪。」許彬分析道,「再說,齊家深受當年會昌侯之恩,效忠太后,齊楓是扛得住的。」

  正統皇帝稍微鬆口氣,可心中依然不放心。鄔行道沉思了許久,開口:「我也相信齊家,可我們也要做好齊家出賣我們的準備,畢竟,那可是詔獄啊。」

  「哎,沒想到會這般艱難。」正統皇帝苦笑,「諸位跟著朕,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