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朕願為太后傾囊相授!

  第107章 朕願為太后傾囊相授!

  楊貴芳放下酒杯,壓低聲音道:

  「陛下,開恩科吧。選一批人才,充實官場,河南劉定之那邊可缺人呢。還有,從國子監那邊選一批清流,先讓他們做個縣令還是可行的。」

  「清流嘛,都一個德行,自以為德行高潔,這些士大夫通常潔身自好,以天下為己任,厭惡腐敗,敢於直面彈劾權貴。所以,用他們去河南幫劉定之,推行新政。」

  朱祁鎮擰了擰眉。

  清流,讓他想起了前世看明史的東林黨,他們都是自認為的高潔之士。可晚明就是陷入了東林黨與閹黨之間的黨爭,特麼,都要亡國了,還在爭。

  「爾輩東林,猶藉口防江,欲縱左逆入犯耶?北兵至,猶可議款,若左逆至,則若輩高官,我君臣獨死耳。」

  如果「閹黨」是「害國」的話,那麼東林黨人就是「誤國」。所以,悲劇崇禎臨死時前說了一句「文人皆可殺」。

  不過,現在啟用一批清流去推行新政,應該可行。朱祁鎮淺喝一口酒道:「那你幫朕物色下人選,最好是劉定之那樣的,出身底層百姓,知道民間疾苦。」

  「遵旨。」楊貴芳頷首。

  朱祁鎮心情輕鬆了不少,一笑:「回吧,朕要召見禮部尚書胡濙,跟他說說恩科的事。」

  楊貴芳起身,哼一聲:「胡濙這老狐狸,也是狡猾的很,兩邊不得罪。他都快八十了吧?該告老還鄉了。」

  「你懂個屁。」朱祁鎮瞪一眼。

  在他看來,有些老臣坐鎮朝堂,作用大大的。況且胡濙雖然老了,但是沒有老糊塗,腦袋清醒的很,大是大非面前,從不走錯。

  ……

  乾清宮。

  禮部尚書胡濙進殿來,一頭白髮的他,還是健步如飛。一番參拜之後,朱祁鎮朝他抬了抬手:「起來說話,來人,給胡大人搬張椅子過來。」

  胡濙沒有像其他大臣那樣扭捏,很坦然的坐在了椅子上,一笑:「陛下體諒老臣啊,老臣這老腰,站久了還真不行。晚上睡覺,疼的厲害,哎,終究是年紀大了。」

  「要不,朕在奉天殿也給你設一把椅子?」朱祁鎮挑眉笑問。

  「使不得使不得。」胡濙連忙搖頭,「王閣老都沒椅子,給老臣一把,那到時候王閣老還不妒忌死?弄不好還對老臣使出他的王八拳。」

  朱祁鎮聽了,朗聲大笑:「哈哈哈,王閣老打王八拳,恐怕先會把自己絆倒了。」

  君臣之間,扯了會兒淡淡,氣氛融洽。朱祁鎮這才進入正題,道:「胡老啊,大明朝百廢待興,朝廷急需人才,朕決定了,開恩科,加恩於天下士子。朝廷也好多選些人才。」

  胡濙聽了,有些渾濁的雙眼瞬間發光:「陛下聖明!老臣早想奏請陛下開恩科,可恩科需要花銀子,如今國庫缺錢,老臣才不敢說。」

  「朕想過了,這筆錢從內庫出。」朱祁鎮攤手,「朕和後宮的花銷,都可以減少。」

  「聖明無過於陛下,陛下以儉樸為德,垂範天下。陛下仁慈之心,深似海,廣如天……」胡濙激動的噼里啪啦。

  朱祁鎮無語白眼,揮手:「停停停,胡老你不會拍馬屁,就別硬拍。」

  胡濙嘿嘿一笑,拜道:「老臣這就去準備恩科事宜。陛下,這可能是老臣最後一次為大明朝主持科考了。」

  朱祁鎮看著滿頭白髮的胡濙,點了點頭:「朕拜託你了,為大明朝再選幾個像你這般的良才。」

  ……

  胡濙剛走,錦衣衛指揮使石彪急急進來稟報:「陛下,孫繼忠被秘密押送進京了,已經關進了昭獄。」

  「這次時間有點久啊。」朱祁鎮皺眉。

  「為了不被發現,兄弟們晝伏夜走,路上耽擱了。」石彪拜道,「不過,沒人發現,鄒平縣那邊還以為他被什麼仇人擄走了呢。」

  朱祁鎮起身,揮手道:「走,去昭獄,朕要親審孫繼忠。」

  兩人悄悄的出了宮,直奔昭獄。朱祁鎮不是第一次來自昭獄了,可當他看到孫繼忠被關押的地方,他心中依然暗驚。

  特麼,昭獄也是別有洞天啊。

  孫繼忠被關在一個石室,他整個人都蒼老了許多,面容憔悴。朱祁鎮走進石室,讓所有人都離遠點。

  「陛下,還真是你啊。」孫繼忠看到朱祁鎮,似乎並不意外。

  朱祁鎮在一旁石凳子上坐下,一笑:「看來,你料到會有這天?」

  孫繼忠十分疲憊,表情卻很淡然:「河南那幫官員什麼德行,老夫還是知道些的。陛下去河南,肯定會查出點什麼。呵呵,不過,也就只知道些表面。」

  「勞煩你詳細跟朕說說?」朱祁鎮攤手。

  「你覺得可能嗎?」孫繼忠一嘆,「老夫是什麼都不會說的,陛下,讓他們把錦衣衛那些刑訊手段都用出來吧。老夫,只求一死。」

  朱祁鎮微微皺眉:「何必呢?」

  孫繼忠苦笑一聲:「人嘛,總得有些東西需要去守護。哦,提醒下陛下,老夫萬一受不住刑訊,說了不該說的,怕是也會連累陛下你啊。」

  「不急不急。」朱祁鎮輕笑,「朕有的是時間,你就在這裡安心住著。」

  他沒有繼續問,起身而去。

  孫繼忠看著他的背影,緩緩鬆口氣。

  朱祁鎮走出昭獄,面色陰沉的可怕。石彪一時間都不敢上前,他猶記得當初徐有貞的那句話:陛下可以把你當袍澤兄弟,你可千萬別把陛下當袍澤兄弟,你就是陛下的臣子。

  「石彪,你的人看好了孫繼忠。」朱祁鎮冷聲道,「沒有的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見他審他。」

  「臣遵旨。」石彪頷首。

  朱祁鎮背著手向前走,道:「聽說你錦衣衛什麼消息都有,今天就讓朕見識見識。」

  石彪跟在他身後,疑惑的問:「陛下,你想知道什麼?臣去給你找來。」

  他帶著皇帝來到了錦衣衛的檔房。

  ……

  黃昏時,朱祁鎮來到坤寧宮陪太后用晚膳。這段時間,他每天都來陪太后用晚膳,太后似乎也習慣了,給他備了飯菜和碗筷。

  兩人對坐,自顧自吃著,話依舊不多。朱祁鎮心中好奇,那天早上的太后怎麼突然那麼脆弱?是因為會昌侯失蹤?

  應該不是!

  會昌侯失蹤,早前鄒平縣那邊就上報了,太后應該早知道了。再說,親人應該很難影響到太后的心緒,之前她還親自下令斬殺了她的弟弟。

  那又是因為什麼呢?漠北草原的那個兒子?

  也不是!之前太后那支與漠北通信的隊伍已經被剷除,她應該還沒來得及重建通信,而且漠北這會兒在打仗呢。

  「母后,鄒平縣那邊奏報,老會昌侯無故失蹤。」朱祁鎮抬眼道,「朕已經派專門的錦衣衛去追查了。母后且寬心,會昌侯吉人自有天相。」

  太后面色淡然,那雙黛眉微微輕蹙:「生死有命,陛下也不用特意安排。」

  「終究是母后你的親人,朕怎麼能不關照?」朱祁鎮輕嘆一聲,「會昌侯老家那幾個鄰居,亂嚼舌根,污衊母后,朕絕不輕饒。」

  太后面色微動,長而翹的眼睫毛微微輕顫,透著幾分冷意:「陛下,連這些小事,你都知道?」

  朱祁鎮長嘆一聲:「家事國事天下事,朕不敢不知啊。」

  這話的語氣,有些意味深長。

  太后聽出了其中警告的意味,她輕哼一聲:「陛下,果真是長進了啊。不過,國事為重,本宮家那些私事,就不用陛下操心了。」

  「呵呵,家事國事天下事,朕也不是全知呀。」朱祁鎮笑容玩味。

  「本宮就更不知了。」太后眼眸垂落。

  兩人又都沉默了,各自吃飯。朱祁鎮吃完後起身,恭敬的一拜:「母后,朕還有一堆摺子等著批,估計又得熬夜了。」

  太后坐在椅子上,優雅的喝一口茶,抬起那雙美眸,問:「明天你想吃什麼,就吩咐雙喜。免得說在本宮這裡吃飯,還不合你胃口。」

  不知不覺,她似乎習慣皇帝陪自己用膳了,自己也不再那麼寂寞。

  朱祁鎮一笑,朝著一旁的雙喜道:「雙喜,朕要吃的,你給朕聽好了啊,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鹵豬、滷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晾肉、香腸兒、什錦蘇盤兒……」

  一段相聲貫口,把雙喜和太后都聽懵了。他揮舞著手,揚長而去。

  雙喜苦著臉朝太后道:「太后娘娘,陛下這說都是什麼呀?他能吃下這麼多?」

  太后突然噗嗤一笑,掩嘴道:「你管他呢,他是在逗你呢。」

  雙喜暗暗心驚,太后竟然笑了,她笑了,太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笑了。不過,她也不動聲色,語氣帶著些許埋怨:「陛下都這麼大了,也沒個正行。」

  太后收起神色,抬眼望向北方。

  許彬已經很久沒有來信了,她實在是擔心自己兒子的安危,所以上次才突然崩潰了。

  「太后,那奴婢明天準備什麼呀?」雙喜皺眉,「陛下好像每次都吃的很少呢。」

  「你去乾清宮找那邊的人問問,陛下平日裡都愛吃什麼。」太后道。

  雙喜頷首領命,心想以後陛下都來坤寧宮用膳嗎?

  ……

  夜色如墨。

  朱祁鎮今夜翻的是楊安妃的牌子,這是個御姐。楊安妃比朱祁鎮大好幾歲,在他少年時就服侍左右了。

  軟榻上。

  楊安妃貼近朱祁鎮,清涼的薄紗卻難掩肌膚的細膩,青絲滑落,散落在他的胸口,幽香撩人,精緻妖艷的面容對著他的臉,伸出一雙柔夷捧著他的臉,聲音柔膩又透著幾分哀怨:「陛下,你終於想起臣妾了。」

  「朕怎麼會忘記姐姐你呢。」朱祁鎮嘴上浮現老司機的笑容。

  楊安妃美目微動,這段日子,她也很想皇帝,可是太后那邊不允許她主動來找皇帝。

  她也是憋的太久了!

  「陛下……」她親了上去。

  半個時辰後。

  她慵懶的趴在朱祁鎮懷中,玉背迷人。

  朱祁鎮單手枕著自己的腦袋,一手摟著楊安妃,她面色緋紅,美眸之中透著幾分慵懶和滿足。

  她的臉極為精緻,眼眸狹長,眼尾上翹,時刻散發著媚意,嘴唇水潤小巧,配上臉頰旁的兩抹暈紅,真是要人命了。

  朱祁鎮休息了一會兒,起身,一定要降服這妖孽。

  特麼,終於過上皇帝該有的日子了。

  ……

  翌日,他差點沒趕上早朝,坐在龍椅上,都感覺腰子隱隱發痛。

  早朝之後,他召見了郕王朱祁鈺。兄弟倆見面,還是表面熱情,朱祁鎮一手扶著腰,一邊走在乾清宮的廊下,道:「哎,感覺自己年紀大了。」

  朱祁鈺嘴角含笑,一副『我懂得』的表情,道:「皇兄,臣弟那有不錯的丹藥,吃了後,保證龍精虎猛。」

  「不行不行,是藥三分毒啊。」朱祁鎮連忙擺手,「老二,朕勸你也少用。平日裡多鍛鍊,增強體質,那才是王道。」

  「皇兄你這個王道,用的真是入木三分。」朱祁鈺大笑。

  朱祁鎮一笑置之,扶著柱子道:「你待會去朕的書房,選幾本書回去,送給你那軍師鎢行道。別說朕送的,是你自己從朕這兒求的,送給他的。讀書人嘛,都愛書。」

  「臣弟謝陛下。」朱祁鈺一拜。

  他暗暗心驚,陛下怎麼突然提起鎢行道呢?肯定不是教自己怎麼去收買人心,幾本書,也收買不了鎢先生。

  「聽說鎢先生來親戚了?」朱祁鎮扶著柱子坐下,像是隨口道,「對於鎢先生這樣的人才,老二你得用真心去換。」

  朱祁鈺麻了。

  鎢先生家鄉來了個親戚,陛下是如何知道的?陛下派人盯著鎢先生?

  「臣弟知道了。」他一拜,「皇兄日理萬機,還能關心到臣弟,臣弟感激涕零啊。」

  朱祁鎮笑著擺擺手:「家事國事天下事,朕不敢不知啊。」

  朱祁鈺聽了這句話,背脊升起一股寒意。

  陛下像是話裡有話,警告我?

  ……

  武英殿。

  朱祁鎮在這裡召開了軍機處的第一次會議,商議的就是新政推行。

  涇國公陳懋,太子少保于謙,戶部尚書徐有貞,中軍都督府同知石亨,文華殿大學士楊貴芳,他們五人是初代軍機大臣。

  對於推行新政,陳懋和石亨是武將,他們無所謂。既然皇帝要推行,他們全力支持。朱祁鎮需要的就是他們手中的兵,到時候出了亂子,得有兵出來鎮壓。

  于謙,徐有貞和楊貴芳,他們都明白新政的利弊,鼎力支持皇帝推行。朱祁鎮目光掃過他們五人道:「朕也知道,推行起來有千難萬難,可大明朝等不起了啊。所以,朕決定,在河南縣試點推行。」

  「陛下聖明。」于謙一拜,「河南那邊是劉定之當政,他有這個能力。」

  「臣管著戶部,對於河南的稅賦,賑災等,會優先支持。」徐有貞道。

  「還得給劉定之選幾個得力的助手去幫忙。」楊貴芳道,「臣在國子監物色了幾個人,你們參考看看。」

  說著,他拿出了五份資料,遞給眾人。

  朱祁鎮很滿意這樣的氛圍,軍機處要的就是辦事高效。看過名單後,眾人都贊同,朱祁鎮立馬下旨,給這五人封了官,送去河南。

  「陛下,臣會給河南新都指揮使打招呼,有他的兵在,就是劉定之的底氣。」石亨道。

  朱祁鎮心中豪氣頓生。

  如果河南試點成果顯著,那大臣們還有什麼理由反覆新政的推行?

  ……

  皇帝早朝時宣布,要在河南試點推行新政。

  內閣和六部大臣,也都不好反對了,一是因為皇帝說的是試行,總不能反對皇帝試試吧?二是因為在河南,跟他們都沒關係。河南布政使劉定之,是皇帝的心腹,做不好,那也是丟皇帝的臉面。

  內閣大臣們回到文華殿後,除了楊貴芳,其他各個面色難看。性子最直的商輅道:「陛下設立軍機處,什麼意思?分內閣之權?內閣還需要票擬,軍機處直接下令?」

  楊貴芳弱弱的道:「軍機處,主要是處理緊急軍務政務嘛。陛下可沒有削弱內閣的任何權力喲。」

  其他大學士齊齊鄙視他,大家都不是三歲小孩,皇帝現在是說處理緊急軍務政務,隨著時間發展,肯定會削內閣之權。

  「好了,我們自己做好自己的本分。」王直揮手道。

  「行吧,就看看河南新政推行的如何咯。」陳循輕笑。

  在他們看來,新政肯定是推行不下去的。儘管陛下做足了準備,可那是要削士紳利益的呀,那些人絕對會反抗。

  尤其是地方,本就是士紳管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地方官最會這一套,能玩暈你。

  ……

  郕王府。

  成國公,新會昌侯,刑部尚書等,都齊聚在這。

  「王爺,陛下設立軍機處,那都是他的人。」成國公皺眉,「陛下這是想集中他的權力,以後軍機處上承下達,沒我們什麼事了。」

  刑部尚書俞士悅點頭附和:「是啊,內閣大學士多數還是我們的人。陛下竟然搞出一個軍機處。」

  眾人都皺起了眉頭,郕王朱祁鈺一笑:「大家也不要慌,軍機處畢竟剛剛設立。陛下也不會那麼快去削弱內閣,況且,內閣就不會爭了麼?這事,我們需要從長計議。」

  新會昌侯孫連道:「現在我們更應該關心那河南新政,萬一試點成功,陛下肯定全國推行下去。」

  「哼,不可能成功的。」俞士悅揮手。

  「萬一呢?和劉定之可是一根筋啊。」孫連道,

  成國公站了起來,道:「會昌侯的擔心,不無道理。這樣,派人去河南,牽制劉定之。陛下在那邊大開殺戒,以為換去的人,都是他的人?」

  「國公,河南那邊的事就交給你了,你曾經在那邊做過都指揮使。」郕王抱拳,「你有需要我們做的,儘管開口。」

  成國公信心十足:「放心吧,諸位,新政絕然推行不下去的。呵呵,那劉定之弄不好還要丟官帽。」

  會昌侯孫連大笑:「那就有意思了,劉定之失敗,丟的可是皇帝臉面。」

  眾人嘴角都揚起了玩味的笑容。

  郕王向著大家擺擺手:「不要忘了正事,馬上就要收賦稅了,記得充實我們的小內庫。」

  ……

  黃昏。

  朱祁鎮來坤寧宮吃飯,發現宮女和太監們都不在。太后一個人正在煮粥,一襲素雅長裙,卻難掩清麗之資。

  「母后,這……什麼情況?」朱祁鎮環視一圈問,「她們人呢?」

  太后雙目清雅冷淡,看都沒看他一眼,注視著那冒著騰騰熱氣的小砂鍋,淡淡道:「本宮今天讓她們休沐了。」

  朱祁自己坐下,問:「一個人都不留下啊?」

  「有問題嗎?」太后撇一眼,「她們不在,我們今晚就喝粥。聽說你在祥符的時候,與災民同吃同住,喝了十幾天的粥?」

  朱祁鎮摸了摸肚子,滿臉懷疑的表情:「給災民的粥,起碼是熟的,母后你……熬過粥麼?要不,還是讓御膳房做吧。」

  「不行!」太后面色寡淡,聲音冷冷。

  說完,她起身,用濕布包裹著砂鍋,端到朱祁鎮的面前。她很自信的打開鍋蓋,一股熱氣冒了出來。

  朱祁鎮低頭看去,表情凝固了。

  你管這個叫粥?黏糊糊的,還燒黑了。

  「自己拿碗。」太后似乎沒有覺得自己的粥有問題,瞪一眼,「自己盛。」

  「呃,母后,你先。」朱祁鎮扶額。

  太后自己盛了一碗,把勺子遞給了朱祁鎮。沒辦法,他只好也盛一碗。太后低頭小口小口吃起來,面色平靜。

  朱祁鎮只好硬著頭皮開吃,心中吐槽,次奧,這比祥符災民的粥還難吃啊,燒糊了,還有點苦。

  「嗯,是不是水放少了點?」太后十分認真的表情,「下回改進。」

  「還行。」朱祁鎮違心道。

  太后看著大口吃的朱祁鎮,清冷的眸子浮現一抹柔意:「你年輕,吃的多,把剩下都吃了。」

  朱祁鎮差點嗆死:「啊?」

  「不好吃?」太后美目陡冷。

  「好吃!」朱祁鎮心一橫,拿起勺子大口大口的悶,終於吃完。

  太后那雙美眸清冷依舊,偶爾還透著些許溫柔。因為恍惚間,她看到的是自己的兒子。

  ……

  已然入秋。

  朱祁鎮主要心思還是放在河南推行新政之上,秋收之後,就要開始徵收賦稅,正好推廣開來。而且,整修河道,也需要人,那就讓那些士紳大戶按照新政出錢出人。

  當然,他也重視這次恩科,實在是缺少可用之人。禮部尚書胡濙,一把年紀了,還被他拉著加了幾次夜班。

  這日黃昏,朱祁鎮匆匆來坤寧宮用膳,吃完,他還得去找胡濙商議科考題目的事。哪知道,一進門,又只看到太后一個人。

  「啥情況?又讓她們休沐了?」朱祁鎮扶額。

  「不行嗎?」太后正端著鍋,準備煮粥。

  朱祁鎮連忙上前接過鐵鍋,揮手道:「那還是朕來吧,不吃粥,朕炒幾個菜。」

  沒辦法,上次的粥吃出心理陰影了,黑乎乎的,那也能吃?

  他前世是跟老媽學過炒菜的,手藝還不錯。太后慵懶的在椅子上坐下,看著朱祁鎮圍著一個圍裙在那忙活,她嘴角微微揚起。

  半個時辰後,三菜一湯上桌了。

  太后看著桌子上冒著香氣的菜,美目明顯有些意外。朱祁鎮已經餓了,拿起碗就開始盛飯,道:「嘗嘗,應該不難吃。」

  他因為還約了胡濙,就大口開吃起來。太后拿起筷子,小嘗了一口,美麗的大眼睛瞬間亮了,竟然有些可愛。

  「還行。」她連續往自己碗裡夾菜。

  「缺少很多料,鹽也不夠精,不然會更好吃。」朱祁鎮埋頭邊吃邊道。

  太后小口吃著,保持著優雅,反正她已經把菜夾進自己碗裡了,她清冷的眸子微微眨動:「這幾道菜,你能不能教教我?」

  「當然能啊。」朱祁鎮脫口道,「為了太后,朕傾囊相授。」

  太后那水潤嘴唇微微抿動,聲音輕柔:「那待會就教吧。」

  朱祁鎮果斷搖頭:「不行,朕約了胡濙,朕要是去晚了,胡老頭會噴朕一臉吐沫,你信不信?」

  太后噗嗤笑出聲:「胡老是四朝老臣了,你尊敬點,也是應該。」

  不知不覺,兩人吃飯的氛圍和諧了不少。朱祁鎮麻溜的吃完,碗筷一扔,大步去了,聲音傳來:「母后,朕炒菜,你洗碗啊。」

  太后抿了抿嘴,慢悠悠的吃著,小聲嘀咕:「味道是真不錯。」

  吃著吃著,她那雙美眸驟然變得冰冷,把手中的筷子猛地扔下。

  ……

  禮部大堂。

  朱祁鎮大步進來,看到禮部尚書胡濙正在那奮筆疾書。

  「胡老,整完了沒有?」他笑問。

  「陛下?」胡濙放下筆,就要參拜。

  朱祁鎮連忙擺手,示意別多禮了。他來到胡濙的桌子前,上面堆了厚厚的書,都是四書五經,科考的題目就從這裡面出。

  「胡老,咱們這次恩科,能不能搞點創新,不要從這裡面出題?」他問。

  「這哪行?讀聖人書,當然是從四書五經出題。」胡濙道。

  朱祁鎮擰了擰眉,而後點頭。

  他知道,改變不是一時間就能改的。雖然他希望未來的大明,有人懂科學,有人懂醫學,有人懂經濟等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