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三百四十一章包稅制與分稅的區別
正在牆外偷聽的朱元璋不由瞪大了眼睛,很快抓住了一個新名詞,眉宇間充滿了疑惑與不解。
分稅制?
是為何物?
咋分?
來不及細想。
朱元璋立馬擺正了身子,屏息凝神嚴陣以待。
「嗯,有點意思了。」
「這個林先生啊,還有多少花樣是咱不知道的?」
「那倒是早點說啊?」
「非得藏著掖著,急死咱了。」
馬皇后循聲抬頷瞄了他一眼,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卻也拿他沒轍了。
……
「咕咚。」
朱標艱難的咽了口口水,望向林澈的眼神充滿了不可思議:
「這,林先生?」
「分稅制,該如何進行分稅?」
「還請林先生賜教。」
林澈輕描淡寫的揮揮手,讓太子別著急先坐下,轉而有條不紊道:
「所謂分稅制,簡單來說就是中樞和地方,按照固定比例劃分稅收。」
「聽起來是不是和包稅制一樣?」
朱標臉上滿是不加掩飾的茫然,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此刻表現的十分糾結。
見狀。
林澈倒也沒難為他,欣然解釋道:
「包稅和分稅,其實有本質的區別,形似而神不是,完全不是同意類型東西。」
「首先,包稅制分的是利潤,而分稅制分的是稅。」
「稅收才是一個國家的合法財政收入。」
「而非敲骨吸髓,或是魚肉百姓,是人們都能接受的制度。」
「我這樣說沒問題吧?」
朱標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反之,分利潤則像商賈之道一樣,拉幫結派追求利益最大化。」
頓了頓,林澈繼續道:
「而且,關於盈不盈利這件事,很多時候不還是看怎麼做帳?」
「反正從帳本上看不出任何毛病,外部審查沒問題,皇帝自然沒話說,致使貪墨之風盛行,這也是可以預見的。」
「不可取。」
「另外,稅收裡面還有一個概念,叫做『稅痛』。」
「關於『稅痛』一次,你是如何理解的?」
「講講,別光聽。」
聞聽此言。
朱標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登時笑的比哭還難看,舉手投足間皆是抗拒。
要是答對了還好,要是答錯了還得挨罵。
可問題是,答不對啊!
自己想的東西跟人家肯定不一樣。
然而面對林澈的不容置疑,他猶豫思忖了片刻,只能硬著頭皮說道:
「回林先生。」
「學生私下以為,稅痛應該是稅賦多少?」
「稅負輕,百姓安,稅負重,百姓苦。」
「不能讓百姓承擔太多的壓力。」
說罷。
朱標惴惴不安的作一長揖。
聞言,林澈微微搖頭,糾正道:
「錯了。」
「這跟賦稅高低有時候關係不是很大,而是與你怎麼徵收更有關係。」
話落。
一片譁然。
與稅負高低關係不大,與徵收方式更有關係?
經過了林澈的提醒,朱家父子恍然大悟,深以為然點了點頭。
相比重稅,暴力強徵才更傷民心,也會讓百姓徹底的失望。
甚至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痛。
元末那個時期,朱元璋親身經歷過暴力徵收的可怖,朝廷全然不顧地方百姓的死活,為了補全稅賦的缺口,甚至逼迫百姓賣兒賣女。
壞事做絕,天怒人怨。
至此,童年的陰影籠罩了自己一生,對於貪官污吏已經無德商人,深惡痛絕恨之入骨。
縱然有林澈多次開解,但他就是走不出來。
或者說,不想走出來。
不願意放下仇恨。
念及至此。
朱元璋不自覺捏緊了拳頭。
「林先生看事兒還是透徹,永遠能抓住問題的核心。」
「不像咱,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一直被情緒推行著往前走。」
「關於『稅痛』一詞,林先生的見解深刻,也給咱打開了思路。」
「咱佩服。」
聽聞朱元璋喃喃念叨,馬皇后或有所悟,面含笑意拍了拍老朱的大手,柔聲細語道:
「讓老大跟先生好好學。」
「錯不了。」
「老大雖然涉世不深,但成熟穩重的性子,剛好補足了你的短板,如今又有林先生手把手的教導。」
「未來一定會成為聖主明君。」
恰到好處的一番話,讓朱元璋得到了些許慰藉,嘴角也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那當然,這可是咱家老大。」
「大明的太子。」
另一邊。
見朱標一臉凝重又要起身作揖,林澈無奈抬手打斷,示意對方多禮。
不得不承認,求學態度這方面,太子比朱樉強太多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只有,講起課來稍微有點累,話還沒說幾句,便拜來拜去的。
看著膩的慌。
「來,我們接著往下說。」
林澈重新斜靠在椅子上,手指了指空茶杯,朱標立刻心領神會,上前端茶倒水好生伺候。
「打個比方,比如賣一把菜刀,定價二十文錢,其實裡面包含了十文錢的稅。」
「如此一來,大多數人買菜刀的時候,並沒有覺得自己交了稅。」
「這時稅痛就很低。」
伸手接過朱標敬來的茶,林澈淡淡呷了一口。
「反之,如果把菜刀的初次價格定在十文錢,賣的時候再另收十文錢的稅。」
「這個時候伱的稅痛立馬就上來了。」
「我這樣說你能理解嗎?」
朱標下意識屏住呼吸,而後點頭如搗蒜,小心翼翼。
「所以,先生的意思是,想要把稅痛降到最低。」
「收稅就得在無形之中。」
「以一種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收取。」
『啪!』
一聲脆響。
林澈兩手一合,欣然道:
「不錯,便是如此。」
「耐心研究一下兩宋的財政收入,你就會發現其中的問題。」
「到了南宋末期,鹽稅甚至還占到中樞財政收入的八成以上,鹽稅是實實在在支撐著兩個王朝。」
「稅收才是國家命脈所在。」
「然而到了大明,你爹減輕了農稅的同時,竟然也調低了商業稅,又在士大夫階層推動下,商業稅還在一降再降。」
這是幹什麼?」
「不要命了?」
頓了頓,林澈繼續道:
「商人掙錢是隨機的,百姓掙錢是固定的,看似百姓交的稅很低,實則商人交的稅更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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