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利益分配的聚會,高務實許下了香皂廠足足四成毛利的乾股分紅。
其中成國公、英國公、定國公三位國公和臨淮侯各占股百分之五,鎮遠侯、陽武侯、豐城侯三位侯爺各百分之三,襄城伯及應城伯兩位伯爵各百分之二,這裡就占去了百分之三十三,剩餘百分之七的空餘份額暫時保留,但高務實沒有明確表示用作何處,勛貴們也沒有多問,只在心中思忖。
咋一聽來,每家勛貴的份額似乎都不多,但狠就狠在,高務實給出了一個為期五年的「低保方案」:京華香皂廠每年無論盈利與否、盈利多少,均按照每年至少十萬兩白銀的最低分紅保障額度進行分紅;如果盈利超過十萬兩,則按照實際盈利進行分紅。
也就是說,哪怕高務實自己虧成傻狗,每年參與分紅的金額也有十萬兩。那麼,百分之五的分紅,就是五千兩;百分之二的分紅,也有兩千兩。
這不是後世某些無知電視劇里動不動就十萬兩、百萬兩的亂來,大明此時的物價足夠低,大明官員的工資和賞賜,也低得驚人,即便兩千兩,也是一筆絕對不能輕忽的巨款。
物價此前已有說明,此處就不贅述了,咱們就以戚繼光為例,說一下朝廷賞賜,讀者諸君可以自行對比:
歷史上戚繼光北上後,青山口大捷,戚繼光得御史上疏報捷請功,結果「疏上,欽賞銀三十兩、紵絲二表里」。
因舊功進右都督時,部覆賞「銀三十兩、紵絲二表里」。
修成空心敵台四百七十二座,譚綸親自上疏為戚繼光請功,都要夸出花來了,結果部覆的時候,對戚繼光好評倒是寫了一大堆,結果一到銀子,「欽賞銀二十兩」。
隆慶六年因為戚繼光多年來調度精明,戰守得宜,薊鎮為九邊最安靜的一塊,時任順天巡撫為其請功,部覆「奉旨賞銀十兩」。
萬曆元年,戚繼光挐子谷之戰報捷,時任薊遼總督劉應節親自代奏請功,夸戚繼光「總理戚某,文武兼資,才識相合。誓眾則捐身報主,精忠可貫乎天日;治兵則轉弱為強,訓練真動乎鬼神……足稱振古之名將,無愧萬里之長城!功當首論。」結果部覆仍然是那句「欽賞銀二十兩,紵絲二表里」。
所以,兩千兩、五千兩是個什麼概念,讀者諸君當有睿斷。反正按照此時的均價來說,一頭豬大概5兩銀子,就算只是兩千兩,也能買一千三百多頭豬了;如果是麵粉,換算下來能買後世一百二十噸,也就是兩萬四千斤(現代市斤)。
在生產力遠不如現代社會的大明,這真不是個小數字。
國公也好,侯爺也罷,更別提伯爵們,他們地位雖高,還能吃些空餉,甚至驅使軍戶為自家服務,可架不住府上花銷也多,能多這麼一筆錢,可不是隨便就能無視的。
要知道,那位國丈爺李偉家中,因為所賜房子不好,皇帝都是等到內庫寬裕一些之後才給了一百兩銀子作為修繕費呢。
正是因為這樣的實際情況,所以有時候高務實甚至覺得,除開九邊一些總被遊牧襲擾之地和遭災地區之外,大多明人的日常生活壓力,說不定比後世還要輕一些——當然你非要說他們沒有汽車、沒有電器,那就有點抬槓了,畢竟高務實所指的是生活壓力。
試想,後世之人若是和明人一樣生孩子以多為貴,怕不死大部分人得活活累死?可現在呢,家裡生五六個完全是正常現象,更多的十幾個也不在話下,人家居然也能過下去。當然,論教育水平肯定就不行了,可那又跟整個社會制度和風氣有關了:明人讀書幾乎只能去做官,後世讀書去做官的總是少數吧?所以若把不做官的「讀書人」類比成明人學手藝的孩子,這個對比也就不那麼誇張了。
總而言之,高務實這一波「讓利」絕對稱得上誠心正意,是真金白銀的拿出來做人情了,諸家勛貴對此無法不領情。
當然,這些久歷宦海的勛貴們不是小孩子,現在也不大敢把高務實當成尋常小孩看待,所以,高務實既然付出利益,必然要有所交換,剛才勛貴們聚會所商議的,除了份額分配之外,就是以這件事為主了。
不過高務實提出的條件實在過於簡單,以至於這些勛貴都有些發懵,甚至覺得他根本不必提出來——高務實只是希望他們在家裡把清洗之物均換為香皂,此外就是宴客、出遊、聚餐之後,公開淨手並使用香皂等等。
這算什麼條件?那香皂如此好使,剛才大家也都親自試用了,今後肯定是要換用的,這條件跟沒提有什麼區別?
正是因為太簡單太簡單了,所以方才大傢伙仔細分析了好一陣,覺得高侍讀這話莫非只是隨口找了個藉口,真正的條件還沒提出來?可是,各家子弟的匯報卻都完全一致,真的就是這樣一個條件。
到了最後,還是財帛動人心,既然人家不提條件,那就當沒這回事唄,樂得裝糊塗。反正宮裡的消息也明確了,皇帝陛下的確已經接受了高侍讀的進獻,也把香皂的獨家生產以口諭形式專授給了他,那還有什麼值得疑慮的呢?
密會之後,當勛貴們把接受高務實幹股並同意他提出的交換條件的消息傳回高府時,高務實就笑了。
香皂廠近四成乾股當然不是一筆小數,而且根據他的估計,十萬兩隻是一個相當保守的估計,畢竟香皂這種東西,日常消耗並不算小。
雖然市場培育和鋪開都需要一段時間,但現在已經開始醞釀風潮,而高務實卻不急於敞開出售,他還要繼續累積這種期待感,不出則已,出必大賣,不搞出洛陽紙貴的氣氛,怎麼對得起他的鋪墊?
至於讓利這麼大,要求卻如此之低,是不是太虧了,這個就是雙方認知不同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