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繼續爭論下去,吉時都要錯過去了。」
「宴席既然已經備好,大家都移步聖宴吧。」
「想必營中的將士們也都已經安置好,等不及了。」
「今日普天同慶,慶賀大軍得勝,班師回朝。」
「其他的,就不要多說了。」
說罷,朱允熥揮袖,順著台階走了下來。
看著徑直朝著自己而來的朱允熥,朱燁的情緒險些有點抑制不住。
這才過久的時間,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少年,早已就沒有了原來的模樣。
那些稚嫩,怯弱,天真,早已經不復存在。
取而代之的,則是陰戾,躁鬱,還有眼中那濃郁的化不開的仇恨。
朱燁對上朱允熥的眸子,有那麼一瞬間的怔楞。
朱允熥……恨自己?
可是為什麼呢?
明明背叛的人是朱允熥,而不是自己。
為何……朱允熥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是不甘和仇恨,甚至還有哀怨,以及……愧疚。
雖然短暫的一瞬即逝,可朱燁還是捕捉到了朱允熥眼中愧疚。
他這個弟弟……難不成,是知道錯了嗎?
朱燁垂下眸子,定了定心神。
「大哥,隨朕一同前往慶宴……」
朱允熥站在朱燁的身前站定,隨後開口衝著朱燁說道。
「臣,遵旨。」
朱燁微微彎腰,看著朱允熥眼中那稍縱即逝的愧疚,甚至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看錯了。
懷著心中仍舊滿滿的不解和疑惑,朱燁跟在朱允熥的身後緩步上前。
朱允熥走在最前面,隨後才是朱燁。
身後的大臣跟在後面,卻也保持著距離,不敢逾越。
所以朱允熥和朱燁之間倒也得到了空間說話。
「大哥今日,很是威風呀。」
朱允熥刻意落後了兩步,與朱燁並肩,臉上帶笑,很容易便演繹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樣子。
「皇上過獎。」
朱燁的語調不冷不熱,卻也讓人挑不出錯處來。
「只不過,希望大哥你能笑到明天呢。」
朱允熥的步子頓了頓,看著朱燁,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
也不等朱燁回答,朱允熥徑直又繼續朝前走去,已經沒有了和朱燁齊步的興致。
等眾人來到宴席間落座之後。
朱允熥便讓黃狗兒宣布開宴。
朱燁坐定在自己的位置上,身側不遠便是沐惠和湯和父子。
等到菜餚佳釀呈上,安排好的樂舞也伴隨著曲調展開。
但看這幅歌舞昇平,喜氣洋洋的模樣,還真是讓人恍惚剛才在奉天殿發生的一切。
「王爺,剛剛多有得罪,臣在此賠罪,望王爺海涵。」
方孝孺借著敬酒的空,衝著朱燁賠罪道。
沐惠看到方孝孺上前,便忍不住側目。
雖然朱燁承諾已經服用了藥物避免酒水菜餚之中有毒,但還是難免有所擔心。
尤其是剛才方孝孺在大殿上如此為難朱燁。
此番又不計前嫌的來給朱燁敬酒。
任誰都能猜到其中有鬼。
尤其是朱允熥那虎視眈眈看著朱燁和方孝孺的眼神。
更是讓沐惠難以放下心來。
看著朱燁咽下那杯中的酒水,沐惠眉頭又緊皺在一起。
「放心,他既然敢喝,就證明那酒沒問題。」
湯和哪裡不知道沐惠的擔心,見沐惠緊盯著朱燁不放,不由開口寬慰道。
「嗯。」
沐惠點點頭,不再做聲,但視線依舊沒有挪開。
酒過三巡,難免遇到一些前來客套的官員。
因著沐惠是女人,倒也能以茶代酒應付過去。
畢竟沐惠的身份在那擺著,也沒有人敢硬逼著沐惠喝酒。
就在沐惠目光仍然吊在朱燁的身上不肯挪開的時候。
可水喝多了,人也會內急。
沐惠皺著眉頭,告知了湯和一身,人便起身打算讓宮女帶著去如廁。
朱燁注意到沐惠的動作,投去詢問的視線。
沐惠回應了一個沒事的眼神,便順著宮女的指引離開了宴會。
只不過宴會嘈雜,沐惠多少有些不堪其擾。
所以即便是解決了內急,沐惠也只是慢悠悠的走在路上,沒有立即折返的意思。
那宮女更不敢催沐惠,只在前方保持著距離,在不打擾沐惠的情況下,又指引者沐惠往回去的方向前行。
雖然已經入秋,可是宮中的景色到底比宮外好的多。
夜色雖然已深,院牆懸掛的燈盞,倒是也別有一番意味。
呼吸著秋高氣爽帶來的涼意,沐惠駐足在一顆桂花樹前。
馨香入鼻,驅散了沐惠因為宴會而有些混沌的意識,人也變得清明了起來。
就在這時,『啪』的一聲,一塊腰牌落在了沐惠的腳邊。
原本猛地警惕就要出聲的沐惠,看道那熟悉的『沐』字,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什麼人?」
沐惠警惕的低聲衝著腰牌被投擲而來的方向沉聲問道。
「郡主,奴婢只是替兩位公子傳話的。」
「沐府兩位公子被圈禁宮中,他們只讓奴婢藉機遞了腰牌給郡主,說郡主自會明白。」
「旁的,奴婢便不能多言了,望郡主恕罪。」
那人開口,是一個清秀的女聲。
只不過人藏在樹叢之中,不見容貌。
聽這聲音又有意隱藏,甚至還有些怯懦。
沐惠秀眉微皺,眼疾手快上前一步站到了陰影之中,一把抓住了那就要離開的侍女手臂。
「你是什麼人?」
「如你所說,如果大哥他們被圈禁宮中的話,為何你能有機會將這腰牌送出?」
「郡……郡主……女婢只是負責給兩位世子送飯食而已。」
「這兩日世子們聽說郡主得勝而歸,所以才拖了奴婢將此物藉機送給郡主。」
「兩位世子平日對奴婢禮待有加,所以……」
「奴婢才會冒險一見。」
陰暗中,那侍女看不清表情,只能聽到聲音有些急切,又滿含懼意。
「郡主快些放開奴婢,若是被皇上發現端倪,奴婢性命不保。」
那侍女試圖掙脫開沐惠的鉗制。
沐惠突然就送了眉頭:「鬆開你可以,你且莫要離開。」
「本郡主有事問你。」
那樹叢中的侍女,被沐惠抓住的手臂僵硬了那麼一下,最後也只能妥協:「好。」
沐惠鬆開那人,那侍女真如其言,沒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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