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捧著她供著她,只要她開心,只要她聽話。
她這輩子最大的目標也不過就是成為涼國皇后,成為後宮之首。
依附著男人,生存下去。
即便她聰明,有才華,即便她不甘心於這般了度餘生。
卻沒有人告訴她,原來女人的能力也可以被認可,原來女人也沒必要像是藤蔓一般纏繞著男人活下去。
可是沐惠……
何涼箐將視線投向一邊一直站在朱燁身側的沐惠,眼中的神采逐漸清明。
她也可以像沐惠一般,活的自由灑脫,不顧世俗,得到認可嗎。
視線再次挪回義正言辭的朱燁身上,何涼箐突突狂跳的心,逐漸恢復了平靜。
是了,她也可以的,像是沐惠一般……
不靠任何人,憑藉著自己的本事,得到認可和承認。
看著何涼箐神色越發的沉重,緊緊的抿著嘴唇,似乎要咬出血來一半。
朱燁的視線就沒敢挪開,怕何涼箐發狠魚死網破。
卻不想何涼箐並沒有發難,反而正色看著自己,緩緩的跪下身去。
「殿下!」
孟傑察覺到眾人看向自己身後的眼神不對勁,也跟著回頭看去。
沒想到,入目的便是他們那高高在上的公主,竟然跪在地上,毫無往日的氣魄,反而有種說不出來的……釋然。
孟傑不知道自己的腦海中為何會閃現出這樣一個形容詞。
可他就是覺得,此時跪在地上的何涼箐,沒有絲毫的屈服和懦弱。
臉上帶著的反而是一種釋然和灑脫。
他忍不住驚呼,還試圖上前將何涼箐扶起來。
他們涼國最尊貴的公主殿下,他心目中女神一樣的存在,怎麼能夠跪拜在大明這群欺壓辱沒他們的人面前。
「孟傑,跪下。」
何涼箐沒有理會孟傑的動作,反而呵斥道。
孟傑一怔,也只是稍微那麼停頓了一下,看著滿臉嚴肅的何涼箐,雙眼忍不住發紅。
可是何涼箐的話便是命令,孟傑不能不從,所以,孟傑也只能彎下膝蓋跪了下去。
此時營帳中,不止朱燁,連沐惠和湯軏都忍不住愁眉緊鎖,根本就沒弄明白何涼箐這是要做什麼。
「吳王殿下……息怒。」
何涼箐此時面色發白,如同破碎的瓷娃娃一半讓人憐惜:「是涼箐唐突了。」
「涼箐在這裡跟殿下告罪,還望吳王殿下不與涼箐這個女子一般見識。」
「我涼國本就是為了和大明重修舊好,並不想再生誤會。」
「如今輾轉前往堯山面見殿下,也不過是為了前來賠禮道歉。」
「有所冒犯之處,涼箐願意承擔一切罪責,還望殿下……不要苛待涼箐所帶來的從兵。」
何涼箐字字誠懇,句句發自肺腑,說的十分真誠。
朱燁和沐惠對視了一眼,不明白何涼箐這處到底是賣的什麼藥。
不過兩人也都不敢輕易放鬆警惕。
何涼箐三言兩語便將之前的言論翻盤否認,只說自己是前來堯山賠罪認錯的。
如此一來,朱燁若是再放出風聲說出何涼箐剛才的意圖,倒是有些栽贓陷害的嫌疑了。
不得不說,何涼箐這一示弱,頓時就讓朱燁騎虎難下。
如今朱燁若是再發難,難免落下一個為難女人的名聲。
雖然不至於怎麼樣,可是到底傳出去也是不好聽。
朱燁皺麼皺眉頭,還沒想好怎麼開口,卻不想何涼箐自己卻繼續說道:「涼箐本意是想要向吳王殿下示好,卻沒想到竟然生出了如此多的誤會。」
「既然涼箐有錯,便任憑吳王殿下發落。」
「吳王要留涼箐,涼箐便留下。」
「吳王要將涼箐送回涼國,涼箐也認。」
「一切但憑吳王殿下發話。」
何涼箐雙手疊放在額前,衝著朱燁重重的俯身下去,久久未起。
朱燁的眼皮猝不及防的跳了幾跳。
何涼箐眼下示弱,弄得他反倒不知道如何是好。
先前的強硬也伴隨著何涼箐的動作煙消雲散,一時間話卡在喉嚨裡面,說不出來,咽不回去。
「既然公主識趣,那最好不過了。」
看出了朱燁的語塞,沐惠上前開口道:「來人,去收拾出一間乾淨的營帳,把公主請下去,好生照料。」
沐惠下令,自然沒人敢不從。
只不過何涼箐跪在地上,這些士兵一時尷尬在原地,伸手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何涼箐垂著頭,卻感知著周遭的一切。
聽到沐惠發話,心中冷笑,接著便自行起身,還不忘衝著沐惠施禮:「謝過高儀郡主。」
離開前,略略看了一眼朱燁,何涼箐這才帶著孟傑踏出了營帳。
等被人帶到安置自己的營帳中,只剩何涼箐和孟傑兩人的時候。
何涼箐面色無常的坐在那裡,冷著臉,若有所思。
再確認周遭的情況之後,孟傑才回到了何涼箐的身邊:「未能護佑公主安全,臣罪該萬死。」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認罪的孟傑,何涼箐收回自己的深思,這才櫻唇輕啟:「起來吧,此事不怪你,是本公主思慮不周全。」
「可是公主,如今我們被困在這裡,若是那大明吳王真的要將我們遣送回涼國的話……皇上怕是……」
孟傑滿眼的擔憂絲毫不作假,他對何涼箐的擔心是發自內心的。
「無礙,我們本來的目的,不就是不去大明和親嗎。」
「雖然沒有按照我們設想的進行,可結果都是一樣的。」
何涼箐若有所思,手指藏在袖間,微微的摩挲著。
「公主殿下的意思是……」孟傑抬眼看向何涼箐。
「既然朱燁打算送本公主回涼國,顯然沒打算促成議和之事。」
「所以……我們也不用再擔心聯姻的事情了。」
「至於……皇上那裡……想必不用你我費心,朱燁自會幫我們解決的。」
何涼箐鬆開了手指捻住的衣角,歪了歪脖子。
如此貴重繁複的裝飾,原本是為了吸引朱燁才裝扮的。
哪知道朱燁那個榆木疙瘩,竟然絲毫沒有興趣。
如今放鬆下來,何涼箐才感覺到頭上的飾品千斤重一般,壓得她脖子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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