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好處呢？」
「不過是把十惡不做之人繩之於法，難道沒有好處就不管不問了嗎？」
「況且，皇叔又不是不知道，林家都打到我家門上了。」
「不爭饅頭爭口氣，我也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朱燁笑的燦爛，讓朱橚看不出什麼來。
可朱橚總覺得，朱燁想的可不像說的那麼簡單。
說話的空隙，船已經到了岸邊。
朱燁跳下船，朝著冷清伸手。
冷清將袖口中一沓紙張遞給了朱燁，朱燁轉身便送到了朱橚的手中。
「皇叔送了我那麼多的禮物，這是我給皇叔的謝禮。」
朱燁將那疊紙遞到了朱橚的手裡，然後繼續說道：「皇叔可要抓進些了，落在錦衣衛的後頭，可就不好了。」
朱燁說完，便離開了當場。
朱橚的心卻逐漸沉了下來。
朱燁留下的那句話，何嘗不是一種提醒。
錦衣衛已經動手了嗎？
也是，依照自己父皇的性子，到現在都沒有找自己對峙。
恐怕真的像是朱燁說的那般，已經暗地裡動手調查了。
還好自己送去了消息，讓開封的人都隱蔽了起來，否則真的被老頭子抓到把柄，自己可真得完蛋了。
看著手中的紙張，百人書名的罪狀紙，連帶著林家那些搶奪豪取的證據證詞，朱橚都忍不住覺得有些觸目驚心。
他若不是親眼所見，真的是不知道，林家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拿了這麼多的好處。
難怪林正拼了命的給自己敬獻，就算自己拿了林正那麼多錢。
怕是林家還有不少油水撈。
想到這裡，朱橚的眼中閃過一抹狠厲。
看來，林家是真的扔出去了，否則引火上身的，不止林正，連自己也得被牽連進去。
「罷了，這次便領了你的情，到時還你便是。」
朱橚轉身便回了周王府。
冷清遠遠的看著朱橚離開，轉臉看向朱燁有些生氣：「你把那些證據，給了周王，就不怕他昧下來，繼續讓林家無法無天，為虎作倀？」
冷清有些不理解朱燁的做法。
原本朱燁留下吳庭生，她還覺得朱燁正直義氣，讚許不已。
沒想到朱燁明知道朱橚縱容林家在開封作威作福，竟然還幫朱橚。
這讓她著實看不慣，連帶著看朱燁都沒好氣。
「周王不會的。」
朱燁信誓旦旦：「他們這種人，最看重的便是利弊。」
「若是林家沒有在我那裡貿然出手，朱橚定然還會繼續幫林家洗白脫罪。」
「可是林家好死不死，在我那裡動了手，現在已經驚動了皇上。」
「你想想，對皇孫下手，林家就算是有天理，皇上也不可能饒他，更何況他們沒理。」
「周王現在明白，棄卒保車，明哲保身，就定然不可能包庇林家。」
「否則，這火，燒的就是他的眉毛了。」
「所以周王不但不會昧下證據，包庇林家，反而還會為了證明自己深明大義，狠狠參上林家一本。」
「林家的生死已經成了定局，做錯事情，當然跑不了他們。」
朱燁看了看晴空萬里的天，淡淡的說道。
「可是，林家如此膽大妄為，定然是有周王保護。」
「就算倒了一個林家，有周王在，依然不能斬草除根。」
「這個林家倒下，自然會有其他的林家頂替，到時候，難過的還是開封的百姓。」
冷清臉上帶著些許慍怒，她覺得，朱燁就該直接扳倒周王，一勞永逸。
「所以呢？直接去皇上面前狀告周王？」
「你想的太簡單了。」
「你以為，林家這種事情，只是個例嗎？」
「在藩王的封地，又有哪裡沒有一兩個林家這樣的存在。」
「為什麼，你想過沒有？」
感受到了冷清有些憤慨，朱燁的腳步放慢了一些。
「藩王在自己的封地，雖算是強龍，可是像林家這樣的世家，就稱得上是各個地區的地頭蛇。」
「藩王未成年之前，這些封地，都在這些世家的管轄之下。」
「你以為世家幾百年累積下來的勢力和實力，真是藩王一兩句話就能顛覆的嗎？」
「甚至有些藩王，到了自己的封地上，還要看著世家的臉色過活。」
「當然，皇上的這些個兒子，除了個別不問世事，沒幾個簡單人物。」
「可是世家在封地樹大根深，有些事情辦起來，甚至比他們那些王爺的身份還要好使。」
「這些世家和各地藩王，可以說是共生共存的。」
「像你說的，一個世家倒下去，自然還會有第二個世家頂上。」
「可這就是生存法則，他們互相牽連，誰都離不開誰。」
朱燁說到這裡，冷清不甘示弱的問道：「那你為何又說周王不會包庇林家。」
「就算世家和藩王相符相依，前提是世家要聽話。」
「最起碼，不會給藩王惹麻煩。」
「如今林家像是聽話的樣子嗎？」
「殺手都敢進皇城阻攔殺人，這等於在周王的頭上澆油。」
「等到皇上發起火來，你說，遭殃的是誰？」
「所以，周王但凡聰明點，都不會再護著林家。」
「當然……他若是狠不下這個心，那麼不只是林家，怕是他自己也得被林家害的萬劫不復。」
說道這裡，朱燁頓了頓：「路已經給他鋪好了，就看他走不走了。」
冷清還想問些什麼，可是轉頭看向朱燁的時候，卻意外的被朱燁臉上的寒冷駭住。
她第一次從朱燁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不似之前的朱燁那般一副事不關己無憂無慮的模樣。
還帶著稚嫩的臉上，浮現出了不屬於他這個年齡該有的深沉。
冷清下意識的閉上了嘴。
她覺得……朱燁好像有種洞察一切的透徹感。
兩人默默無語各有心思的回到了朱燁的府邸。
卻不知此時周王已經拍了心腹，抵達了林正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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