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你病,要你命!
這個道理,不僅韓度懂得,蒙元人一樣懂得。
「大軍來到這裡的痕跡太過明顯,到時候蒙元人完全可以順著痕跡直接追蹤到咱們。」徐成斐兩手一攤,無奈的學著韓度的動作聳聳肩。
畢竟兩條腿的,再快也不可能跑的過四條腿的。韓度若是就此往南退去,那要不了多久就會被蒙元人給追上。
「但是繼續北上就不同了,咱們人少雖然實力弱了,但是隱蔽性也更好了。在這茫茫草原上,即便是蒙元人想要找到咱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除非咱們運氣不好,一下子栽進幾個龐大部落的包圍圈,否則咱們就比南下還要安全。」
韓度看著地圖不由得頷首,贊同徐成斐的看法。「南下似安實危,北上似危實安。果然專業人士的看法就是不一樣,不僅獨闢蹊徑,而且條理明晰,分析鞭辟入裡。」
這個時候,湯鼎也笑著補充道:「而且,咱們北上還有一個好處。」
「什麼好處?」韓度豁然抬頭,不解的看向湯鼎。
北上雖然安全,但也不是沒有風險。這是深入蒙元的腹地呢,若是有個萬一,那真是要被人給圍攻致死。
走到地圖面前,湯鼎手指點在一處,說道:「穎國公率領十萬大軍討伐蒙元,他的東北面是永昌侯的十五萬大軍,因此他一定不會直接北上,那樣的話就會和永昌侯的大軍直接撞上,形不成犄角之勢。穎國公用兵如神,肯定不會選擇這樣束手束腳的戰法。他一定會保持著和永昌侯的犄角之勢,然後率軍向西征伐。」
韓度看著地圖上大寧和金山的位置,對於湯鼎的看法點頭贊同。的確,金山的位置已經是地處極北方了,即便是藍玉也不會直接向北,而是會向西北方向征伐蒙元。
湯鼎見韓度點頭認同,便繼續說道:「而且,咱們北上也不用直接向北,畢竟咱們人馬不多實力不足。但是咱們可以往東,向穎國公靠近,只要能夠繼續和穎國公遙相呼應,形成犄角之勢,那咱們就什麼都不用怕了。」
聽了兩人的解釋,韓度分別看了兩人一眼,見兩人滿眼的堅定。
韓度點頭笑道:「好,那咱們就北上。」
同時一拳頭,狠狠的砸在穎國公大軍前進方向的一個交叉點上。
「來人。」韓度一聲大吼。
門外一個親兵掀開帘子進來。
「傳令下去,給所有人一炷香時間吃飯,一炷香之後全軍出發。」
......
就在韓度的帶著山字營繼續北上一日後,有幾匹快馬前來查看一番之後,又火速朝西邊而去。
兩日後,一片水草豐美的窪地里,朱棣的大軍駐紮在這裡。這裡水源充足,而且地勢低洼不容易被人發現,是一處絕佳的駐地。
幾匹快馬從遠處山坡上朝著營寨奔馳過來,頓時就引起望斗上哨兵的警覺,低沉嗚咽的號角聲從望斗上傳來。
營寨的守將聽到,頓時警覺起來,抬眼朝著遠處看去。見到僅僅只是幾匹快馬,後面沒有大軍之後,又放下心裡來。
等到快馬來到近前,已經能夠清楚的看到他們是自己人。營寨的拒馬頓時被士卒拉開,任由幾匹快馬,馬不停蹄的奔入大營。
朱棣坐在帥帳里,很快就收到探馬來報的消息。聽到韓度帶著山字營繼續北上,朱棣呵呵笑了兩聲,轉頭朝一旁的道衍說道:「看來大師也有料算不到的時候,這韓度竟然有勇氣繼續北上。」
「阿彌陀佛,的確是貧僧小看了他。不過從此也可以看得出來,這韓度的確是有勇有謀非比尋常,若是不能除之,將來一定會成為王爺的大害啊!」道衍以神機妙算聞名,並且深得朱棣的信任。
可是現在他被朱棣當場揭穿,他的謀算也有錯漏的時候,道衍卻沒有絲毫的不自在,反而就像是沒有聽到朱棣的調侃一樣,只是神色如常的把話題引到一邊。
果然,能夠成大事的人,臉皮都是極厚的,或者說根本就是不要臉的。
道衍能夠深得朱棣的信任,自然不會僅僅是因為他能夠神機妙算,更加不會因為道衍一次錯漏,就對他產生懷疑,不再信任他。
韓度的妹妹是太子妃,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韓度一定是鐵了心要維護朱標的。不管朱棣用再大的代價,花再多的心思,也不可能把韓度爭取過來。
甚至對於曾經機緣巧合見過韓景雲一面的朱棣來說,他心裡對韓景雲也不是沒有想法。男人嘛,雖然說見一個愛一個過分了點,但是對於韓景雲這樣有著國色天香的容貌,又智慧超群的女子,無論是誰見到之後,都會念念不忘的。
朱棣也是如此,只是他的這份心思一直被他深藏在心底,從來就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可是在他得知韓景雲最終嫁給朱標,成了太子妃之後,心裡猛然就對朱標憤恨起來。
實話說,朱標對於他這個兄弟不錯,而朱棣曾經也對朱標有著敬重。即便是後來道衍在他耳邊極力的鼓吹,朱棣也沒有真正的心動過。
可是在得知韓景雲要嫁給朱標,成為太子妃之後。朱棣的心裡頓時就明悟了,這個世上有些東西,即便是以他這個燕王也不能得到,只能夠眼睜睜的看著拱手讓人。他要是不想讓,那他就必須要成為這個天下的主人,像他父皇一樣!
再說了,論資源和地位,朱棣沒有一樣必定上朱標。他能夠給韓度的,朱標一樣能給。甚至,他給不了的,朱標還是能給。
這樣的情況,讓朱棣完全就沒有想要拉攏韓度的天真想法。
既然不能為自己所用,那就要被自己所殺!朱棣從來都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即便韓度是韓景雲的兄長,他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可是想要讓韓度死,哪裡有那麼簡單?
朱棣只是淡淡的看了道衍一眼,略帶不滿的說道:「父皇親自給本王下旨,讓本王一定要保韓度周全,即便是就此退兵也在所不惜。」
說完,還故作悲天憫人的仰頭嘆道:「本王原本是準備讓韓度知難而退,就此回頭南下的,誰料到他竟然一頭朝著草原腹地衝過去。」
朱棣的做派只能夠騙騙其他人,可騙不了道衍。對於朱棣是什麼樣的人,道衍比誰都清楚,因此對於朱棣的悲愴根本毫不在意。
直接湊上前,輕聲說道:「王爺一片苦心日月可鑑,皇上若是知道了一定不會怪罪王爺的。而這草原兵荒馬亂,即便是出了什麼意料之外的事,那也是不是王爺能夠左右的不是?」
聽到道衍的話,朱棣臉上滿意的神色一閃而逝。之後,他就好像是沒有聽到道衍的話一邊,低頭自顧自的翻起書來。好似這書里不僅有顏如玉,還有黃金屋,完全吸引住了朱棣的目光。
道衍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朱棣的眼睛,對於他轉瞬即逝的神色變化也是看在眼裡的。
因此,道衍什麼話都沒有再說,只是站了起來,朝朱棣雙手合十一拜:「夜已深,貧僧就不打擾王爺安寢了,就此告辭。」
「嗯~」朱棣頭都沒抬,只是從鼻腔裡面發出一聲含含糊糊的回應。
......
韓度帶著山字營沿著東北方向北上,或許是運氣比較好的原因,一路上只遇到過零星的小部落,連一個中等部落都沒有碰到,就更別說是大部落了。
幾個小部落在湯鼎騎兵的鐵蹄下輕易的就被蕩平,連韓度的山字營都沒有動手,就已經從草原上煙消雲散。
韓度騎在馬背上,滿意的看在天高地闊的草原。從這些日子的遭遇來說,湯和和徐成斐兩人的建議的確是高明,一路隱蔽大軍痕跡,這麼多日以來身後都沒有追蹤而來的蒙元人,這讓韓度放心了不少。而碰到的部落又是一個指頭就能夠按死的小部落,韓度遊走在這蒙元人的腹地,竟然有了如魚得水之感。
唯一讓韓度有些受不了的,就是騎馬的辛苦。雖然他以往偶爾也會騎馬,但那比較是短時間的。不像是現在,一天十二個時辰,吃喝拉撒,除了睡,都是一直待在馬背上,這讓韓度的屁股和大腿兩側飽受磨難。
陣陣火辣辣的疼痛傳來,讓韓度情不自禁的有些呲牙咧嘴。
湯鼎見了,不由得騎馬走過來,頗為關切的問道:「你怎麼了?」
「沒事。」韓度強行咬牙忍住。
隨後便長長吐出一口氣,竭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側頭朝湯鼎問道:「咱們現在到了哪裡?」湯鼎見韓度無事,便也沒有繼續追問。抬起頭來,朝前方看了幾眼,也沒有見到一點熟悉的印象。
便回過頭,和韓度說道:「不知道,不過咱們方向沒錯,只要繼續走下去,總能夠得到穎國公的消息的,而且咱們糧草充足,也不用擔心走不下去。」
韓度點點頭,屁股和大腿的疼痛讓他打消了繼續說話的興趣。而湯鼎的經驗讓韓度放心,既然他都說了沒事,那就應該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