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參與這次北征的,有八千出頭吧。」徐成斐對這些了如指掌,根本沒有猶豫就回答。
有八千能戰之兵,韓度略微滿意的點頭。這樣看來,山字營現在恐怕有近一萬人,畢竟即便是北征,也不可能讓所有人全部出動,總要留下一些守著大營吧。
想了一下,韓度看著徐成斐不由得笑道:「怎麼樣?你帶八千人有問題嗎?先說清楚,我可不懂陸戰,咱們這次北征可就全靠你了。」
徐成斐聞言,抬頭看著韓度嗤笑一聲。把頭轉向一旁,根本不想和韓度說話。或許在他看來,韓度問的這問題太蠢。
片刻之後,徐成斐還是回頭看向韓度,見韓度真的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只好解釋道:「在來這山字營之前,某就已經帶兵過萬了。現在你居然問我帶八千人馬有沒有問題?你是看不起我嗎?」
幾年前就帶兵過萬,這傢伙如此厲害的嗎?這麼年輕就有這樣的本事,看來也是老朱夾袋裡的人物。
「哈哈,徐兄誤會,誤會。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韓度連忙給徐成斐賠了一個不是。
提到從前,徐成斐心有所動,想起以前的風光,再看看現在過的日子,不由得悲從中來。「某來你麾下六年了,你知道這六年我是怎麼過的嗎?說實話,要不是來這山字營,某根本就不會錯過幾次北伐蒙元,說不定早就憑軍功封爵了。」
這個......韓度無法反駁。以徐成斐的身份,如果他沒有來這山字營,守著寶鈔提舉司的話,那肯定早就參加北征了,不會等到現在才等來一次機會。
想到這裡,韓度也覺得自己對徐成斐有些虧歉,乾笑兩聲後,說道:「那要不你去水師吧?下次出海的時候,我把你帶上,說不定也能夠立功呢?」
韓度唯一能夠做的也只有這點了,畢竟五軍都督府自從李文忠故去之後,連個能夠說的上話的人都沒有,只有水師韓度還能夠做主。再說了,海外財富無數,即便是撈不到軍功,能夠撈到金銀珠寶,也算是補償徐成斐一下。
豈料,徐成斐聽了之後不僅沒有對韓度的提議表示感謝,反而一臉疑惑的看著韓度,問道:「我就要北征了,你去叫我去水師?你確定,真的是為了我好?」
韓度見徐成斐誤會,乾笑了下,解釋道:「我又沒有說是現在,只要你願意隨時都可以。咱們這次只是協助燕王,聽從他的指揮,恐怕不會有你立功的機會。」
徐成斐臉色這才好了一點,沒有拒絕,但也沒有一口答應,而是說道:「再說吧,現在咱們還是全力以赴的準備此次北征的好。」
的確,能夠順利的先大勝眼前這一仗才是正理。若是打輸了,那也沒有以後了,不是戰死沙場,就是被問罪下獄。
韓度不禁點頭,的確是要全力以赴。
想到這裡,韓度也不和徐成斐閒聊了,直接告辭來到軍器局。
深患火力不足恐懼症的韓度,對於如何才算是全力以赴,可太有心得了。躲在子彈和炮彈交織起來的死亡之網後面,才能夠算得上絕對的安全,才算得上是全力以赴。
剛剛朝著軍器局踏了一步,便被人給攔住。
「止步,這裡來是軍器局,閒人迴避。」
軍器局守衛的脾氣,可要比山字營大的多。即便是韓度穿著侯爵的蟒袍,他們也沒有好臉色。
畢竟這裡是京城重地,別說是侯爵了,即便是公爵,沒有手令也是不能隨意進入的。
韓度從懷裡拿出令牌,示意守衛。說來也奇怪,老朱當初暫停所有職務,等到事情過去了之後,也沒有說讓韓度官復原職。而韓度也為了偷懶,乾脆就故意裝作不知。即便是老朱沒有罷免韓度的官職,韓度也沒有再來過這軍器局。
但是偏偏自己的令牌,老朱又好似忘記了一般,沒有讓人給收回去。
這就導致,名義上韓度仍然是軍器局的主事,只是他從那時候開始就沒有履行過主事的職責罷了。
守衛見了,頓時一驚,連忙跪下,歉聲回道:「屬下拜見大人,大人請進。」
「彭克在衙門裡嗎?在的話,讓他來本官的事務房一趟。」吩咐罷,韓度背著手閒庭闊步的一步走過守衛的面前,邁進大門。
「彭大人一早就來了,到現在都還沒有離開過,一定在的。請大人稍待片刻,屬下這就去通知彭大人。」
韓度頭也沒回,只是「嗯」了一聲,徑直朝著自己的事務房走去。
守衛連忙安排另外一人跟在韓度身後伺候,而他則一路飛奔著去找彭克。
韓度推開事務房的門扉,陽光瞬間穿過門口照了進去。眼前的事物都和韓度記憶里的一樣,顯然是自從自己沒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使用過這個房間。
雖然這房間已經很久都沒有人使用,但是桌椅茶几上卻一點灰塵都沒有。不用問都知道,這裡一定安排了人經常灑掃。
身後的人懂事的端來一壺熱茶,主動給韓度沏上。
「大人,還有何吩咐?」
韓度抬頭看著他笑了一下,揮揮手,說道:「沒有了,你先下去吧。」
「是,大人。小的就在外面守著,大人若是有需要,就知會一聲,小的即刻去辦。」說罷,見韓度朝他點點頭,他便後退兩步,轉身出去。
沒過一會兒,彭克便得到消息前來。
邁進門的瞬間,看著坐在上首位置的韓度,臉上頓時露出複雜又欣喜的表情。
對於眼前這位韓大人,鎮海侯,彭克的心情是十分複雜的。以他的本性來衡量,他自然看不慣韓度這種一下子消失這麼久,根本不過問軍器局的行為,但同時他又對韓度從來不插手干涉他的事務感到慶幸。
彭克是一位純粹的技術型官員,最怕的就是一個外行對他這個內行指手畫腳。他對於除了技術之外的事情,都不感興趣。這種性格讓他以前吃了不少的虧,甚至是有覺得他不會來事的上官,給他小鞋穿的時候都屢見不鮮。
要不然,以他的本事,也不至於到了這把年紀,還只是一個六品小官。
相反,在韓度執掌軍器局這段時間,竟然成了彭克當官以來,最舒坦的日子。
彭克頓時哈哈笑出聲,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朝韓度拜道:「下官彭克,拜見大人。」
韓度聽到彭克的聲音,這才放下手裡的文書,笑著問道:「本官不在的這些日子,整個軍器局的大小事務都壓在你和詹用身上,辛苦你們了。」
「下官不辛苦,只要大人勿怪下官等處置不當便好。」彭克賠笑著小聲說道。
韓度將手裡的文書放下,嘆道:「本官大略看過了,你們處置妥當,並無什麼不當之處。」
「謝大人讚譽。」彭克聞言總算是放下心來,朝著韓度微微躬身。
韓度沒有再繼續這個問題,轉而問起此行的目的。
「現在軍器局有多少左輪,又有多少子彈?」
左輪現在被大明視為神兵利器,軍器局雖然每月都會製造出大量的左輪和子彈。但是由於皇上下了嚴令,對左輪和子彈嚴加看管。
因此,彭克對於韓度的話極為敏感,聽到的瞬間整個人都是情不自禁的一緊。
小心的試探著問道:「左輪和子彈軍器局都還有一些,不知道大人問這個,是想要做什麼?」
「有存貨就好。」韓度滿意的點頭,隨後滿不在乎的說道:「給本官調一萬支左輪到山字營,子彈就先來一百萬發吧。」
一萬支左輪軍器局自然是拿的出來的,一百萬發子彈也有。但是如果真的將這麼多左輪和子彈調走,那軍器局的庫存可是瞬間就要少掉一半多。
這可是軍器局一年多的產量啊,即便是韓度要,彭克也心疼的直掉眼淚。
「大人不可,萬萬不可啊。皇上下旨要對左輪和子彈嚴加看管,大人若是一下子調走這麼多,下官可沒有辦法交待。」
韓度抬頭不滿的看著彭克,問道:「誰要你交待了?」
就在彭克怔住,還沒有明白韓度的意思的時候。
韓度輕描淡寫的說道:「不要忘了,本官現在還是軍器局主事,這件事自然有本官給皇上交待,哪裡需要你頂缸了?」
彭克頓時愣住,這才回過神來。以往韓度不在衙門,左輪和子彈的調用都是歸他在負責。但是既然現在韓度回來了,那自然沒有他什麼事了。他也是長期做著這樣的事情,已經做成習慣了,一時之間沒有回過神來,才在韓度吩咐的時候,下意識的反對。
韓度見彭克神情愣然,便笑著勸道:「放心吧,這調令本官來寫,不會讓你有麻煩的。」
彭克見韓度如此說了,便連忙致歉的朝著韓度拱手說道:「下官僭越,請大人見諒。請大人下令,下官這就去辦。」
韓度點了點頭,抽出一張文書出來,寫了調一萬支左輪和一百萬發子彈給山字營的調令。將盒子打開,拿出銅印蓋上,摺疊起來交給彭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