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韓度便有些捨不得了。
最後乾脆就造了一百面出來。
董直一臉古怪的看著韓度,低聲問道:「怎麼?你這是想要搶了兵器局的飯碗了?」
我不僅像搶兵器局的飯碗,我還想要搶其他局的飯碗。
當然韓度這話只能夠在心裡說一說。
臉上自然是笑容和煦的向董直說道:「大人言重了,下官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下官這不是看工部的大人們都有要事要忙嗎?把這些粗淺的活計,交給鈔紙局,大人們自然可以去做更重要的事,不是?」
聽了韓度的解釋,董直不置可否的回了一句,「下次再說吧。」
見董直語氣敷衍,韓度也沒有失落,乾淨利落的應下,「行,就按大人說的辦。不過只要尚書大人將事情交給我們,我們便一定不會讓大人您失望的。」
韓度抓起盾牌,握住把手,扭動幾下。原來這把手是可以拆卸的。
「尚書大人請看,這把手可以拆下來。如此一來,這鋼盾就變成了一個鍋,雖然沒有原本的鍋那麼大,但是幾個人煮些吃的東西,還是沒有問題的。大人應該知道,征戰在外能夠吃上一口熱食,是多麼難得的事情。既可以當盾牌,還可以當做是鍋,簡直是兩全其美。」
董直看了,也不得不讚嘆道:「你這真是玲瓏心思,連這都被你想到了。」
隨即,吩咐人把這一百面盾牌裝到車上。
董直朝韓度告別,「既然清點清楚,那老夫便走了。盾牌的事情,老夫會和兵部說的,至於他們究竟要不要,那就不關老夫的事了。」
韓度聞言大喜,只要董直能夠和兵部說就行。
「下官多謝老大人,老大人慢走。」
「有空常來啊!」韓度看著工部離去的車隊,依依不捨。
老朱這幾天一反前些日子的陰沉,臉上時時帶著微笑,顯得十分高興。
連用膳的時候,嘴裡都不知道在吟唱著什麼。
連馬皇后都看不過去了,忍不住問道:「皇上你這幾天心情甚好啊,和前段日子可不一樣,戰備的事情解決了?」
老朱哈哈哈大笑,用手拍著大腿,「就知道瞞不過妹子你,沒錯事情就要快解決了。軍械戰備一旦充足,朕就不用擔心殘元南下了,心裡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啊。」
只要戰備充足,老朱不僅不怕殘元南下,甚至還巴不得他們來呢。送到門口被大明消滅,重要好過大明勞師遠征。
馬皇后見老朱高興,也就多問了幾句。「怎麼解決的?前段時間,不都還在說鋼料短缺太大,工部完不成軍械製造嗎?這鋼料又不能從天上掉下來,沒有鋼料怎麼製造足夠的軍械?」
「哈哈哈,因為有人提供了足夠的鋼料。」老朱賣了個關子。
馬皇后一聽那裡還不知道老朱這是高興勁頭還未過去,便接話問道:「誰啊?有這麼大本事,工部都沒有辦法的事情,說解決就解決了。」
「妹子你猜猜。」老朱沒有直接說是誰。
馬皇后看著打趣的皇上,慢慢把嘴裡的飯菜咽下,輕飄飄的說出兩個字:「韓度?」
老朱聽了,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悻悻的道:「沒錯,就是他。」
同時也十分奇怪為什麼馬皇后,竟然一猜就猜到。
「妹子,你是怎麼猜到的?」老朱就好似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般,哪有像馬皇后這樣一猜一個準的?
馬皇后嫣然一笑,輕聲說道:「這有什麼難猜的?看你得意成那個樣子,再加上你到我這裡來都提了韓度好幾次了,我就隨便一猜咯。」
「妹子你真是......」老朱想了想,伸出拇指贊道:「女中諸葛!」
馬皇后自然是當得起女中諸葛的稱呼。
在老朱打天下的時候,經常都是老朱在前線打仗,馬皇后在後方給他準備軍需、管理民政。夫妻同心,才有了這大明天下。
而馬皇后當初的作為,放到當下來看,那是什麼?那就相當於是在監國。
因此,老朱在國事上的事情,只要馬皇后問起,他從來都不會瞞她。
只是馬皇后知曉分寸,主動退讓,一般不會開口問老朱罷了。
馬皇后揮手拍在老朱的手背上,「少拿這些好聽話哄我。」
見老朱諂笑,馬皇后便問起韓度的事,「工部那麼多人都沒有辦法,他究竟是怎麼解決了鋼料短缺的問題的?他總不能自己去鍛造鋼料吧?」
老朱撫掌一拍,「還真是他自己煉出來的。」
真是韓度自己煉出來的?這怎麼可能,他才有多少人手?和工部一比,他什麼都不是,這怎麼解決那麼大的鋼料缺口。
馬皇后實在是想不明白。
好在老朱也沒有讓馬皇后等著,自己和她解釋:「韓度那小子弄了一個怪模怪樣的爐子出來,可以直接把鐵石煉成精鋼出來。現在他那個爐子一天能夠煉出數萬斤精鋼,朝廷再也不會短缺了。」
一天煉出數萬斤精鋼?
「究竟是什麼樣的爐子?」馬皇后也被老朱勾起來興趣,好奇問道。
老朱隨口道:「有些高大,像個葫蘆一樣。」
見老朱自己也說不清楚,馬皇后頓時就對他有點失望,「皇上就沒有仔細看過?」
「沒有。」老朱搖搖頭。見馬皇后有些失望,便和她解釋道:「你有所不知,這種爐子和一般的爐子不同,隔著老遠就能夠感覺到熱浪迫人。出鋼水的時候,人根本就不能夠靠近......」
老朱見馬皇后聽的仔細,乾脆將韓度為什麼要做這個爐子的來龍去脈,一股腦的全都講給她聽。
馬皇后聽完,也嘆道:「韓度這人真是個玲瓏心思,能夠從日常的細微之處,發現同一件事不一樣的一面。而且更難得的是,他還能夠將事情做成功,很不簡單呢。」
老朱聽了馬皇后的話,仔細思量了一番,發現還真是這樣。
「妹子你說的有理。就拿這次他煉鋼來說,人人都知道鐵要成鋼,就需要千錘百鍊。但是千百年來,偏偏沒有人想過,為什麼這鐵千錘百鍊之後就成了鋼,為什麼就不能還是鐵或者是其他的什麼東西。」
馬皇后笑了笑,接著老朱的話繼續說下去,「而韓度偏偏就想了,認為是在千錘百鍊的過程當中,去掉了鐵裡面的雜質。他也做了,這才有了能夠一天煉出數萬斤精鋼的爐子。從此以後,想要精鋼,就再也不用費時費力的去千錘百鍊了。」
老朱見馬皇后如此誇讚韓度,心裡有些吃味,便說道:「這小子,也就這麼點小機靈。」
馬皇后見老朱和一個小官置氣,白了他一眼,說道:「這樣的小機靈要是多一點,那我就要像長孫皇后那樣,著盛裝恭喜皇上了。」
馬皇后見不得老朱,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
老朱聽了,哈哈大笑。馬皇后說的沒錯,要是像韓度這樣的人再多一些,他只會更加高興。
不過想到韓度從工部拉走了十萬兩銀子,老朱就是一陣心痛。
韓度雖然好,奈何太貴。
想到這一點,老朱嘆口氣和馬皇后說道:「妹子,你也不要以為那韓度就是什麼好人。他有本事,朕承認,但是他真的和好人搭不上邊。」
「怎麼了?」馬皇后不解的看著老朱,而且看這樣子,老朱是吃過虧了啊。
於是,老朱就把韓度斤斤計較,和他討價還價的事情說了出來。
馬皇后聽了,笑的花枝亂顫,捂著嘴打趣道:「堂堂一國之君,你也有和他一起胡鬧的心思?」
「不是朕胡鬧,實在是朝廷不容易啊。」老朱說到這事就嘆氣。「殘元不滅,這心腹大患總是存在。每一次北伐殘元,都是耗費巨大。這些年以來,早就把朕定鼎天下之前繳獲的財富,給消耗一空了。不得已,朕只好發放寶鈔來繼續支撐著北伐。」
這些事情馬皇后都是知道的,不明白皇上為什麼要說起這些,便問道:「這有什麼問題嗎?」
老朱這才反應過來,馬皇后還不知道發放寶鈔的危害,於是苦笑一下,便將韓度當初告訴他的話,一五一十的說給馬皇后聽。
「什麼?發放寶鈔消耗的是大明國運?」馬皇后聽的從凳子上驚的站起來,同時一股冷汗瞬間浸濕了她的後背。
老朱見狀,連忙伸手把她安撫回去,坐好。「朕也想它不是,但是偏偏事實就是如此。」
馬皇后頓時緊張的抓住皇上的手,急切的說道:「那還等什麼?趕緊將寶鈔給停了呀。」
在馬皇后看來,既然發放寶鈔消耗的是大明國運,那就亡羊補牢為時不晚。用國運換錢,究竟是什麼白痴皇帝,才能夠干出這種因小失大的傻事。
錢算什麼?錢和國運比起來,就什麼都不是。沒錢了可以再想辦法,沒有了國運,那大明豈不是亡了?
馬皇后這樣,當然也不是認為朱元璋是傻子。畢竟這事情,要不是韓度點破,誰也不能想到一張紙竟然還能夠和國運牽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