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說說,臣做什麼一個月掙不到這五貫錢?」韓度眼神不由得流露出一絲對自己的俸祿鄙視。
「就為了這麼點錢,臣需要起的比雞早,睡的比夠晚。一年到頭,連休沐都沒有幾天。殿下說說,臣何必要為了這麼點錢,給自己找不自在呢?」
老朱和朱標就是跟了一個前後腳,走進韓度的家門。
現在朱標和韓度坐在一起邊吃邊說,老朱卻是揮手止住了其他人想要出聲的舉動,悄悄的來到了兩人的身後。
「這些日子孤也想過這個問題,還專門讓人去看了京城各部下層官員的生活。」朱標感嘆了一聲,說道。
韓度抬眼笑了一下,問道:「結果如何?」
朱標頓了頓,才說道:「的確是像你說的那樣,過得有些艱難。有的人俸祿剛到手,就急不可耐的跑去全都買成了米糧。五貫寶鈔要和米鋪掌柜討價還價半天之後,才能夠勉強買到三石大米。就這,都還因為商販喜歡寶鈔更甚銅錢和銀子,才能夠換到的。若是換成銅錢,恐怕他們連三石大米都買不到。即便是買到三石大米,搬回去之後,一家人守著這點糧食,也只有眼睛含淚的份兒。」
「聽到他們為了一升半升的米糧,不惜和店鋪掌柜糾纏半天,孤的這心裡真不是滋味啊。」
韓度點頭,附和著說道:「殿下有此心已經很好了,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百官俸祿低的問題,就亟需要解決了。他們站著和人討價還價,丟的可不僅僅是他的人,更是朝廷的臉面。若是連官員在百姓面前丟盡了臉,那朝廷威嚴何在?長此以往,以後誰還會畏懼朝廷?」
朱標也覺得韓度說的有理,可是卻一聲嘆息,「可是出了郭桓這樣的事情,想要在短時間內就著手增加百官的俸祿,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為了震懾貪官污吏,父皇不會答應增加俸祿的。」
韓度嗤笑了一聲,說道:「若是不抓緊時間增加百官俸祿,恐怕貪官污吏會越來越多。這樣低的俸祿,在臣看來除了逼的越來越多的人貪墨之外,不會有任何好處。臣說過,這天下的清官和貪官都是鳳毛麟角,剩下的都是些普通人。若是真正想要懲治貪墨,那就需要咱們把這些普通人給拉攏過來,給他們富足的生活。只要他們不貪墨,那些鳳毛麟角的貪官根本就翻不起風浪。畢竟有這麼多不貪墨的官員盯著,可比什麼刑罰都要有用。」
「相反,若是因為俸祿低的原因將這些人逼成了貪官污吏,那才是大明的災難。即便是剝皮充草,恐怕都擋不住。」
「孤明白,」朱標附和著點頭,「可是現在想要增加俸祿,難吶。」
韓度微微一笑,說道:「增加俸祿是難,但不是沒有辦法。」
「哦?你有什麼辦法,快快說來。」朱標聽了韓度的話,頓時眼睛一亮。韓度可是出了名的鬼主意多,說不定真有辦法解決這個難題。
韓度伸出一根手指,朝朱標示意了一下,說道:「可以維持百官現在的俸祿不變,另立名目,比如養廉銀子。」
「養廉銀子?」朱標琢磨了一下,「養廉,養廉,這個名字好。為了讓百官清廉而發放的銀子,好寓意。」
韓度笑了笑,沒有解釋太多,去粗存精,去其糟泊取其精華,既然有好的東西,那自然就要拿來用。「臣以為,就現在的物價,百官的俸祿起碼要提高三倍,才能夠讓他們維持體面的生活。既然原本的俸祿不能夠增加,那就把這需要增加的俸祿,以養廉銀子的名義發放。而且,還可以將百官每次的考評結合起來。考評為優等的自然能夠拿足全部的三倍,但若是考評差等自然就要將這發放的養廉銀子進行削減。比如,只能夠拿到八成或者是七成。不過,不能削減太多,臣以為最少也要讓官員拿到總數的七成比較合適。」
朱標聽的頻頻點頭,韓度的辦法的確是不錯。既從實質上增加了官員的收入,又避免了俸祿固定的問題。而且還可以利用這養廉銀子,來對百官進行鞭策和指引。考評等次直接決定著他們的收益,讓他們不敢玩忽職守敷衍了事。
「這是個好辦法,還有嗎?」
韓度笑著點頭,繼續說道:「另外一個就是住的問題。京城裡面的官員,除了四品以上的大員,朝廷是不提供官邸的。而這些官員人數眾多,很多都是不是京城人士,而是異地為官。他們在京城沒有住的地方,只能夠採取租賃的方式解決住的問題。」
「這有什麼問題嗎?」朱標不禁問道。
韓度滿含著深意的看了朱標一眼,他這是不知道租房的苦楚啊。韓度現在回想起來上輩子租房的經歷,那真是一把辛酸淚。每個月的工資有兩三成都扔到了房東的手裡,甚至因為各種奇葩的原因,被房東趕出來的不是一次兩次。
「殿下,這自古以來在京城租賃宅院,可是不便宜。就連大名鼎鼎的白樂天,都要發出『京城大,居不易』的感嘆,更何況是那些低品級的官員?這些租賃宅院的官員,每個月的俸祿恐怕有一半都進了那些戶主的口袋了,想要維持生活,自然更加的艱難。」
朱標點頭附和在韓度的話,等韓度說完之後,連忙問道:「那你以為該如何做才能夠改變這種狀況?」
韓度笑著正要去拿生蚝,卻豁然發現最後一個生蚝正被朱標吃著。抬頭看向廚娘,見她手足不安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生蚝也不烤了,整個人渾身發抖,畏懼的看著自己的身後。
韓度察覺到不對,豁然轉身,正好對上老朱的眼睛。
「皇上,你什麼時候來的?」韓度後背驚出一身冷汗,自己連老朱什麼時候來了都不知道,還好自己謹慎剛才沒有在背後說老朱的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