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裡,陡然出現一片火光,輕易的就可以傳出去老遠。
而奉天殿本來就建造的比京城內所有的建築都要高大,因此火光剛剛出現沒多久,就被坐在龍椅上的老朱給看見了。
「啪。」老朱把御筆猛然放到御案上。
沉聲問道:「那是哪裡?是走水了嗎?毛驤。」
「臣在。」
「速速去查清,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的,走水了呢?」老朱沉聲吩咐。
「臣領旨。」
毛驤說完,連忙退了出去。腳步匆匆的走到台階下面,早有宦官牽著馬匹在這裡等候。毛驤翻身上面,連連揮鞭,狂奔而去。
老朱站在奉天殿裡,心裡火急火燎的,好似和遠處的火光相映成輝。這個時候的老朱那裡還有什麼心思批閱奏摺?在不斷的來回踱步,焦急的等待著毛驤的消息。
一旁的老太監見皇爺這樣不停的來回走動,生怕皇爺累著了,但是在這種時候,連他也不敢貿然開口勸說。只能夠一臉憂心的,眼睛緊緊跟隨著皇爺動而動。
過了一會兒,老朱沒有把毛驤等來,倒是把朱標給等來了。
「父皇,兒臣看見這火光,便急忙來求見父皇。這肯定是哪裡走水了。」
「朕看見了,已經派毛驤前去查探消息。既然標兒來了,那就在這裡一起等吧,坐吧。」老朱見朱標來了,不好在他面前表現出焦急的樣子,便重新回到龍椅上坐下。
「是。」朱標躬身一禮,答應下來。然後,慢慢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遠處的火光越來越大,越來越亮。
朱標憂心忡忡的說道:「怎麼會有這麼大的火?但願沒有百姓傷亡才好。」
在火光的映照下,老朱臉色陰沉如水,一言不發。
許久之後,毛驤才滿頭大汗的回來。
「皇上!」
沒等毛驤說完,朱標連忙問道:「情況怎麼樣?有沒有百姓受傷?」
毛驤先是看了一眼皇上,見皇上沒有任何表示。毛驤這才朝朱標一禮,回道:「回太子殿下,據臣查到的消息,沒有百姓受傷。」
「那就好,沒有人受傷就好啊。」朱標聞言,頓時高興起來。在他看來,只要沒有百姓受傷,燒掉幾間房屋不算什麼大事。
但是他也不想一想,就剛才這樣的大火,豈是燒掉幾間房子就能夠燒出這樣的大火的?
老朱沒有朱標的樂觀,反而是心裡猛然的一沉。如果是這麼簡單的事情的話,毛驤臉色不會這麼難看。
「究竟是什麼地方走水了?」老朱猛然問道。
毛驤聞言,身軀禁不住一抖,沒有敢接話。
老朱見了,心裡不好的預感更甚。猛然大聲說道:「說!」
「回皇上,」毛驤趕緊跪下,咬咬牙說道:「是三家商行的糧庫走水了。」
「哪三家?」老朱豁然站了起來,指著毛驤的手指都在情不自禁的顫抖。
「就是,就是和大明皇家糧業相互抬高糧價收糧的那三家。」
「啪!」
老朱猛然一揮手,御案上的茶杯奏摺散落一地。
「混帳!」
無怪老朱如此的暴怒。那三家商行敢和大明皇家糧業搶購糧食,早就被小心眼的老朱給看在眼裡了。不過是看在他們一直勤勤懇懇的收糧存糧,老朱才沒有貿然出手動他們。心裡還想著,等將來需要糧食的時候,派大軍將此地一圍。所有的糧食,還不是不用老朱花一文錢,就輕易的落到他的手中。
不僅買糧食的錢省下了,甚至是連看守糧食的開銷也省了。
老朱當初之所以放任三家商行收購糧食,就是想到了這些糧食無論是誰收購,肉總歸是爛在大明這個鍋里的。為此,老朱還一直派人緊緊盯著三家商行,就是為了防止他們將糧食悄悄運走。
三家商行一直以來,毫無要將糧食運走的跡象,這才讓老朱放心下來。
可是老朱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走水這樣的紕漏。那裡可是存放了近百萬擔的糧食啊,經過這麼一場大火,還能夠剩下多少?
而且今年的大旱已成定局,原本糧食就不夠,現在猛然間損失了這麼多,老朱都心疼的眼睛發紅了。
「來人,擺駕!」
毛驤聽了,豁然抱住老朱的腿,哭訴著哀求道:「皇上萬萬不可啊,現在那裡的火勢太大。連水龍車都無法靠近,皇上萬金之軀要是貿然前去,實在是太過危險。還請皇上三思吶!」
老朱聽了,默然無語。
心裡明白毛驤說的沒錯,這麼大的火根本就不是什麼水車能夠撲滅的。面對這樣的火勢,除了等它自己燒完之後熄滅,別無他法。
而等到這大火熄滅,那百萬擔糧食也跟著灰飛煙滅了吧!
既然事情已經無法挽回,老朱即便是再心痛,也只能夠暫且放下。
緊接著老朱神色一凝,吩咐道:「毛驤,即刻去將三家商行所有人全部捉拿,等候發落。」
「臣,遵旨。」
毛驤走了之後,朱標都還好似沒有從震驚當中回過神來。
喃喃自語的問道:「父皇,這,竟然是糧庫走水了?」
老朱沒有心情給朱標解釋,只是雙眼死死地盯著遠處的大火,說道:「好好看看吧,這百萬擔糧食燃起的大火,可不多見。」
朱標同樣看著大火,可算是體會到剛才父皇的心痛了。這百萬擔糧食的價值雖多,但也倒是在其次,關鍵的是沒有了這百萬擔糧食,會有多少百姓因此而餓死?
天光大亮,肆虐了一整夜的大火總算是熄滅下來,再也沒有了昨夜的肆意張狂。但同時在原本糧庫的位置,也僅僅是留下了一片斷壁殘垣的漆黑廢墟。
百萬擔糧食,一夜之間,灰飛煙滅!
老朱早早的就趕來了這裡,站在廢墟邊緣,看著廣闊漆黑的一片,臉色陰沉無比。
「皇上,」毛驤忙活了一夜,總算是來向皇上交差了。
「人都抓到了?」
「都抓到了,只是......」毛驤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