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韓度繼續說道,「田地里出產的糧食,是永遠都不夠大明百姓吃的。如果只靠著田地的出產,那大明每年餓死人也就不足為奇了。」
「但是這大海卻不一樣,裡面的魚今年打了,明年又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這些,可都是肉啊。你們一群百姓辛苦兩月,都能夠收穫一年的口糧。若是讓朝廷來打漁,一天抵得上你們打兩月,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此這般,只要有十萬人出海打漁,那大明的糧食就相當於多了幾倍。」韓度笑著看向羅鍋,「如果你每年收穫的糧食多上幾倍,你還會擔心荒年沒有糧食吃嗎?」
羅鍋目瞪口呆,看到韓度真誠的眼睛,猛然回過神來,真心誠意的抱拳一禮:「伯爺既然有如此仁心,為天下百姓著想。草民就就算是肝腦塗地,也要助伯爺打到足夠多的魚。,草民就算是死了,也心甘情願。」
「爺爺,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帶絲和羅鍋相依為命,現在誤會了爺爺的話。以為爺爺要死了,自然急的在一旁拉著羅鍋的衣襟不肯鬆手。
情急之下,帶絲轉頭朝韓度說道:「大哥哥,你不要讓我爺爺死好不好。只要你不讓我爺爺死,帶絲什麼都聽你的。」
「放心,你爺爺不會死的,而且你們都會活的更好。」韓度屈指在帶絲的小臉上掛了一下,抬頭問道,「帶絲,是你的名字?」
聽了韓度的話,帶絲破涕為笑。憨態可掬的點點頭,「嗯,我的名字就是帶絲。謝謝大哥哥,只要大哥哥讓我爺爺活著,帶絲什麼都聽大哥哥的。」
韓度抬頭朝羅鍋問道:「怎麼會起這樣的名字?這帶絲有什麼寓意嗎?」
羅鍋笑道:「帶絲就是小的帶魚,農家起名字嘛,都是起一個賤名字,賤名號養活。」
「好養活是好養活,」韓度不置可否的說道,「不過用這帶絲作名字,卻不怎麼好。」
沉吟一番,韓度再次說道:「喔,既然你姓羅,她自然隨你姓。那不如就叫,羅黛思,如何?眉黛的黛,思念的思。」
「大哥哥,眉黛是什麼東西?」帶絲不解的問道。如果是旁的事,她未必有這個膽子問韓度。但是這畢竟是關係著她的名字,和她息息相關,自然要問個清楚。
韓度捏了一下帶絲嬰兒肥的臉,笑著說道:「眉黛青山,秋水剪瞳,說不盡的萬種風情,比花花解語,比玉玉生香。這是讚美你眉目如畫的意思。」
小丫頭懵懵懂懂,完全不能夠理解韓度說的是什麼意思,只聽了讚美兩個字,便開心的笑了起來。「爺爺,以後我就叫羅黛思,好不好嘛。」
「好,好......」羅鍋一臉震驚的看著韓度,即便是被孫女不斷拉扯著,他也沒有完全回過神來。
給小孩子取名,可是不能隨便亂取的。就算是在現代社會,都只有真真正正拜乾爹或者是義父的時候,長輩才會給小輩起名。
也就是說,韓度給羅黛思起了名字,那就對她有了一份責任。這份責任包括教導羅黛思長大,甚至是她的婚喪嫁娶,都必須要讓韓度知道。
羅鍋做夢都沒有想過,黛思竟然會和一位伯爺扯上關係。心有餘悸的不敢承接下這麼大的一份恩情,有心拒絕,缺又捨不得。他年紀大了,那天一覺睡過去,就再也睜不開眼都有可能。
他要是不在了羅黛思該怎麼辦?
現在有位伯爺願意承接下這份責任,羅鍋實在是說不出拒絕的話。有了和伯爺的這層關係,羅黛思最少也可以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甚至是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的,美好的一生。
為了羅黛思的將來,羅鍋也徹底豁出去了。
附耳在韓度旁邊,說道:「伯爺但有所命,草民萬死不辭。」
韓度看了他一眼,略一思索,便知道了羅鍋為什麼會說這些話。
洒然一笑,說道:「你以為本伯在打你的主意?」
羅鍋站著默然不語。除了這個,他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韓度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多了,本伯是看著黛思比較有靈性,才給她起名的。你能夠為本伯做的事,就是趕緊把魚給找到。」
「伯爺放心,只要有船,草民現在就可以出海找魚。」羅鍋說的斬釘截鐵,同時心裡的石頭落地,沒了擔憂。
或許伯爺真的是興致來了,才給黛思取名的吧。沒想到黛思竟然有如此的際遇,真是祖宗保佑。
要船是吧?那多簡單!
「蔣明。」韓度輕喝一聲。
「末將在。」
「傳令,水師到此集結。」
「遵命。」蔣明鄭重回道。立刻翻身上馬,快馬加鞭朝著遠處狂奔而去。
「張超。」韓度繼續吩咐。
「末將在。」
「拿著工部的行文去此地縣衙,要求縣令即刻召集徭役、匠戶,趕來此地開始修建棧道。」
「遵命。」
張超就要離開,卻被韓度叫住。
「把這人也帶去吧,交給縣令就好。」韓度朝地上的呂健一指。
「是。」張超獰笑一把抓起呂健,扔到馬背上。「過來吧你。」
呂健這樣的糟老頭子,那裡揮手張超這樣的軍中悍將的對手?被一隻手按在馬背上動彈不得,顛簸起伏的離去。
羅鍋不明白韓度為什麼這麼輕易的就放過了呂健,疑惑的看了一眼。
韓度笑著解釋道:「放心吧,只要縣令聰明一點,他都知道該如何給本伯一個交代的。」
「那他要是不聰明呢?」羅黛思懵懵懂懂的問了一句。
韓度雙眼看向大海,幽幽的說道:「那他這縣令就當到頭了。」
羅鍋聞言,心裡忍不住一陣凌然,同時也放下心來。縣令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恐怕即便是和呂健的關係再親,這種時候都會下死手。而關係越親,就越是要對呂健下重手。要不然,他怎麼能夠證明和呂健毫無瓜葛?
而伯爺從頭到尾,什麼話都沒有說過。即便是有人追究起來,也拿不到伯爺的短處。甚至伯爺還主動將人交給了縣令,縣令的所作所為都是他自作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