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看到跟在身後的山字營連大炮都搬出來了,數量還不少,不由地疑惑問韓度,「你這是要做什麼?咱們又不是去打仗,怎麼連大炮都帶上了?」
韓度嘿嘿一笑,解釋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上一次草原一戰,幾乎將山字營給打殘了。後來雖然也補充了兵丁,甚至還擴大了不少,但是這些補充進來的士卒都是新丁。連戰場都沒有上過,更加沒有見過血。」
「所以我想趁著這次出行的機會,將他們拉出來走走,不求能夠增加他們上戰場的膽量,只求他們能夠經過這次的磨練,變得更加吃苦耐勞、堅韌不拔一點。」
為此,韓度將一百門大炮全都拉出來了。反正山字營在京城邊上,對付一些竊賊也用不著大炮。
朱標回頭看見後面一匹匹的馬匹,托著一門門的大炮走在路上。回頭笑著和韓度點頭說道:「你這個辦法倒是不錯,讓他們先感受一番大軍的陣容,也能夠練練他們的膽氣。」
人在一下子站在大量的人群面前的時候,絕大多數人都會感到膽怯。能夠讓這些新丁參與進來,可以提前讓他們見識一番人山人海的場面,的確是對練他們的膽氣極有幫助。
徐成斐見太子心情很好,不由地問出了他心裡念念不忘的東西,「殿下,這些就是神雷銃嗎?」
「當然。」朱標愣了一下,有些奇怪的看了韓度一眼。
這神雷銃就是韓度和軍器局一起造出來的,徐成斐身為韓度的副將,怎麼可能會沒有見識過?
朱標還真的想岔了,徐成斐還真是第一次看到。
「不知太子殿下可否給臣一觀?」徐成斐心裡十分痒痒,忍不住的搓著兩手。
朱標頓時一笑,「這有何不可?」
說著便示意身邊的侍衛拿一支神雷銃給他。
拿到之後,朱標猛然揮手朝著徐成斐扔過來,「送你了!」
「臣多謝殿下。」徐成斐下意識的伸手接住,等聽清楚朱標的話之後,更是高興的合不攏嘴。
早就聽韓度說起這神雷銃的威力的時候,認定了火器將來會大有作為的徐成斐迫不及待的就想要親手嘗試一下。
可是韓度卻一直都沒有能夠將神雷銃帶來,這讓徐成斐頗為失望。
今日見到太子殿下身邊有這麼多,他再也忍不住了,哪怕是厚著臉皮也要向太子殿下討過來一支,哪怕是把玩一番也是好的。
可是萬萬沒想到,殿下竟然直接送了他一支。
徐成斐拿神雷銃喜不自勝,就要試一下。卻被韓度猛然給他遞過去一個眼神,讓他稍安勿躁。
太子都還在面前呢,你就要試神雷銃,這是怎麼想的?要是稍有差池,被人誤會了,說不定還沒有等他試成功呢,身上就挨了好些槍子。
即便是要試,那也要等到安營紮寨的時候,遠離太子了之後再試。
......
一路行進,朱標帶著韓度進入了河南。
韓度上一次進河南,當時還是河南鬧饑荒的時候。那一次韓度來的時候,看到的是遍地的饑民,要不是呂宋的糧食送來的及時,韓度都未必能夠全身而退。
當初進入河南的時候,還是遍地的黃土道路,即便是官道也是遍地的泥土。但是現在,不僅是官道,就連一些繁華之地的鄉里都已經鋪上了水泥道路。
朱標走在水泥道路上的時候,是極為驚訝的。因為他這一路走來,除了應天府周圍的道路全都被鋪成了水泥路,其他的地方只有主要的那一兩條官道是水泥鋪就的罷了。其他地方仍然是以黃土築就的。
「河南的水泥道路怎麼這麼多,不會是你當初在河南的時候做的吧?」朱標轉頭看向韓度,滿臉的震驚和疑惑。
韓度笑著搖頭,「殿下此言差也,臣當初在河南才多久?即便是想要修築這麼多的水泥道路,那時間上也來不及啊。」
見朱標滿臉的疑惑,韓度便以猜測的語氣說道:「可能是河南的官員看到了水泥道路的好處,在臣走之後,他們繼續一點一點的修出來的吧。」
朱標沒有多說什麼,讚嘆的看了一眼望不到頭的水泥道路,滿臉的震撼。
隨著朱標一行繼續深入河南,很容易就看到水泥道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多。而且很多都是駕著車駕、載著貨物出行的商人。
碰到大軍的時候,他們也只是將車駕給停到路邊,等著大軍走過。
一路走來,朱標看到了無數的商人、無數的滿載貨物的車駕。滿臉感嘆的說道:「河南的生意很好做嗎,怎麼有這麼多的商人?要不是孤知道現在是在河南,孤都以為這樣的景象只能夠在京城看到。」
韓度笑了笑上前......商業是一個體系,而不是單獨分割出來的一個個地域。別看京城的商業繁華無比,但是這樣的繁華也是靠著天下各處的物資來支撐的。
就拿海商來說吧,京城誰都知道出海貿易賺錢,知道海商豪富。可若是海商沒有足夠的貨物,那他們又如何能夠出海貿易,又怎麼能夠賺到錢回來?
而海商每年需要的貨物是個天文數字,這麼龐大的物資又從哪裡來?江浙、福建、江西的確是能夠為海商提供一部分,但是河南也是不甘落後,同樣為海商提供了大量的物資。
河南之所以能夠地處中原,沒有江浙福建的地理優勢,卻能夠做到和兩者平起平坐的地位,就是靠著水泥道路運送物資的便捷。
「殿下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資金的周轉,只要資金能夠快速周轉,那麼即便是不賺錢的生意,都能夠賺到錢。相反,若是資金周轉不暢,那麼即便是賺錢的生意,也可能會變成虧錢。」
「哦?還有這個說法?」朱標好奇的問道。若是其他人說出這樣的生意經,朱標未必就會信。但是韓度說出來,他就再無半點質疑。
因為他知道,韓度太會做生意了,對於經營一道簡直就是開山祖師級別的。
這麼長時間來,凡是韓度做的生意就沒有不賺錢的,而且還是大賺特賺,甚至就連跟著韓度做生意的人,早都已經發了大財了。就像那些海商,當初不過是跟著韓度跑了一趟海外才賺到錢的。可是現在,海商早就成為了暴富的代名詞了。
「當然,這就是水泥道路的好處。原本十天才能夠趕到的路程,現在五天就可以趕到,就算是以原來的價格賺不到錢的,但是這節約出來的五天是時間,各種開支也同樣沒了,豈不是變相的相當於賺到了這五天的開支錢?」
朱標暗暗點頭,這個道理他懂。而且五天的開支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能夠賺到也是不錯。
原本朱標對於這次代父皇巡查天下,只是抱著完成父皇交待的態度的。可是來到河南之後,他卻忽然有感覺,這天下或許和他印象中的大為不同。能夠有這一次巡視,對於他來說非常的重要。
因為朱標原本對河南的記憶,還停留在上次爆發饑荒的時候,以後即便是從河南遞上來的奏摺看到過河南很多次,但是都沒有這一次給他的震撼大。
河南的情況和朱標想像的完全不同,走在官道上沒有他想像當中完全不同。原本他以為河南經過那麼慘烈的饑荒,現在即便是穩定下來了,那百姓的日子應該也不好過才對。
可是現在他一路走來看到的卻是一張張洋溢著笑容的臉,一個個眼神都對未來充滿了希望。這哪裡是前幾年才經歷過饑荒的河南,這簡直就是和京城的百姓差不多。
可是京城的百姓所在的是什麼地方?天子腳下,首善之地,這豈能同日而語?
......
一路走來,朱標來到了開封。
韓度不知道朱標為何要來這裡,不過既然朱標執意要來,韓度也沒有說什麼反對的話。
來就來唄,反正自己的任務就是跟著朱標巡視天下,去哪裡不是去?
朱標來到開封外,看著一片黑沉沉的房屋,竟然找不到前宋皇宮的位置。
「輦轂繁華事可傷,師師垂老過湖湘。縷衣檀板無顏色,一曲當時動帝王。」
聽著朱標的感嘆,韓度說道:「殿下,這是劉子翬的詩吧?」
「你以為劉子翬這首詩怎麼樣?」朱標饒有興致的看向韓度,頗有些想要考考韓度的意思。
韓度卻搖搖頭,「臣覺得這詩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覺得這詩如何?」
朱標沒有想到韓度會反將他一軍,不過他沒在意,反而順著韓度的話認真思量起來。
過了片刻之後,朱標才長嘆一聲,「實不相瞞,孤當初剛剛讀到這首詩的時候,簡直是振聾發聵啊。想當初汴京是何等的繁華壯麗,沒有想到竟然轉眼之間就煙消雲散了。」
「現在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更是對曾經的汴京感到惋惜啊。」朱標說著,禁不住搖頭。
韓度順著朱標的手指,朝著開封看了一眼,笑著說道:「沒有什麼好惋惜的,從前宋開始重文輕武開始,這就是它早已註定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