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淘氣調皮的孩子,在為人父母的眼裡,那都是心頭寶,捧在手裡怕丟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更何況,朱樉一向都是聰慧過人、嚴毅英武,現在變成如此愚蠢糊塗、肆意妄為的樣子,讓老朱和馬皇后在痛心疾首之餘,也大為不解。
現在被韓度提起,立刻便想要問個清楚。
「你知道是為何?」老朱神色有些恍然,帶著十足的好奇心問道。
韓度幅度有些誇張地點了下頭,然後是讚嘆著說道:「皇上英明神武,秦王從小就被皇上悉心教導,自然也不會差。不過有時候,事情壞就壞在聰慧上面。」
「這是為何?」老朱的眉頭慢慢的皺起,有些不明所以。
在老朱的印象里,兒子聰明有出息,可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事情,為何到了韓度嘴裡,竟然會成了壞事?
韓度看了一言朱標,見他朝著自己微微頷首,才繼續說道:「皇上明鑑,若秦王殿下是尋常百姓,那聰明才智對於他來說,自然是非常重要,是很好的。但是他偏偏是秦王,從他還不到弱冠之年開始他就是秦王,甚至他現在都可以知道,到了他壽終正寢的一天,他還是秦王。」
老朱聽著臉色瞬間一變,神情當中帶著幾分瘋狂和暴虐看著韓度,不過卻沒有阻止韓度繼續說下去。
「或許對於一個本本分分的守成之人來說,這是夢寐以求的好事。但是對於一個聰慧過人、銳意進取,想要親自做出一番事業的人來說,這樣的身份反而是個枷鎖,一個讓他感到困頓不堪的枷鎖。」
「一派胡言!」老朱猛然一掌拍在桌子上,雙眼通紅滿臉暴怒,「朕在他成年之時便將他封王,封國大權、錦衣玉食、王命旗牌,哪一樣少了他了?還讓他統兵六衛,他還有上面不滿足的?」
韓度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老朱的所作所為其實和很多為人父母的人一樣,總以為他給兒子準備的就是最好的,但是卻從來沒有問過一句「兒子喜不喜歡。」
不管喜不喜歡,都一股腦的將所有東西塞進秦王的懷裡,卻沒有想過有時候會適得其反。
空中暴虐的氣息飛快掃過的同時,韓度說話的動作霍然停止,直到老朱不耐的從自己身上收回目光,才咕嚕一下咽了口唾沫,抬頭望向老朱不敢說話。
「皇上息怒,韓度也不過是在陳訴老二的想法罷了。」馬皇后拉住老朱的手臂,寬慰了一句,轉頭看向韓度:「你繼續說。」
韓度渾身隱隱有些顫慄正努力平復情緒,頓了頓之後說道:「像秦王這樣的聰明人好多都喜歡挑戰,喜歡與人爭鬥,而平靜無波的日子,對於他來說就是一種煎熬。
鄧氏雖然頑劣,做事時常出格了些,但是她能夠給秦王毫無波瀾的生活帶去漣漪,帶去新意。若是皇上嚴懲了鄧氏,秦王殿下的精氣神恐怕就會被折斷了啊。」
鄧氏不過是秦王的次妃,為了給天下人一個交待,老朱要她死都沒有絲毫問題。鄧氏可以死,但是絕對不能夠牽連到朱樉。
若是鄧氏的死真的對朱樉有這麼大的打擊,老朱都不得不小心謹慎起來。
「真有你說的這麼嚴重?」
韓度做了次深呼吸,神色凝重的嘆道:「皇上,人可是靠著精氣神活著的,若是鄧氏不在了,誰也不知道秦王能不能夠從這樣的打擊當中醒悟過來。若是能夠及時醒悟,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可是臣就怕這凡事,總是事與願違啊~
若是秦王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那他的後半輩子可就完啦。」
老朱心裡的惱怒更盛,一張臉頓時漲紅。可是事關朱樉,哪怕只是萬一的可能,他也不得不有所顧忌。
「此事......容朕好生思量思量......」老朱眼神有些空洞,沒有焦距的看著虛空,朝著韓度和朱標彈了彈手指。
「臣,告退。」韓度巴不得離開這裡,明白了老朱的意思,連忙躬身後退幾步。
朱標見父皇沒有答應下來,心裡不免有些擔心朱樉的事情出現變故。可在這種時候,他即便是留在這裡也是無益處,只好跟著韓度離開。
這一夜,老朱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隔日天光一亮,老朱便吩咐道:「來人,去將那個逆子找來!」
見老朱正在氣頭上,老太監連忙安排人去將秦王帶進宮。
秦王一見到老朱,噗通一下便跪了下去,一邊痛哭流涕,一邊跪行到老朱面前,抱著老朱的腿大聲哭嚎道:「父皇,兒臣錯了,兒臣知道錯了,您就饒了兒臣這一次回吧。」
老朱頓時暴怒,猛然一腳踢在朱樉的肩膀上,怒罵道:「蠢材,你還知道錯?搜刮民財、大興土木,還製作皇后服飾,造五爪龍床,如何?你是想要將朕取而代之麼?」
朱樉被老朱踢的在地上翻滾了兩圈才停下,聽到這話頓時嚇的聲音大變,手足無措的惶恐解釋道:「兒臣絕無此意,絕無此意啊。兒臣就是一時糊塗,才做出這樣的事來,求父皇饒了兒臣一回......」
老朱看到朱樉在地上滾著的樣子,臉色微微一頓,有些於心不忍。朱樉雖然混蛋,但畢竟是他的親生兒子。
「饒了你?朕若是饒了你,如何向那些被你逼得賣兒賣女的百姓交待,如何對那些被你欺辱折磨的宮人交待,如何對天下人交待?」老朱坐在椅子上,氣的渾身上下都在顫抖,指著朱樉恨鐵不成鋼的罵道:「朕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你怎麼能做出如此蠢事?」
朱樉跪在老朱面前連連磕頭,嘴裡不斷的告饒:「兒臣知道錯了,求父皇饒命......兒臣知道錯了,求父皇饒命......」
老朱看著跪地求饒的朱樉,見火候差不多了,便說道:「饒了你,也不是不行。」
聽到父皇肯原諒自己,朱樉頓時喜出望外,抬頭眼巴巴的看著老朱,欣喜的說道:「多謝父皇,多謝父皇。」
老朱臉上卻是一片凝重,抬手止住了朱樉的話,沉聲說道:「你這次犯的過錯太大,若是不加以嚴懲,朕沒有辦法向天下百姓交待。」
朱樉聞言心裡頓時一陣疑惑,明明剛才都答應饒了自己這一回的,現在父皇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老朱沒有管朱樉的腹誹,平靜說道:「好在這次的事情,主要是鄧氏惹出來的。冤有頭債有主,既然是她惹出來的禍事,那自然由她來承擔。朕準備將她賜死,以謝天下!」
賜死......賜死......
朱樉目瞪口呆,一時之間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滿腦海迴蕩的都是這兩個字。
忽然,朱樉清醒過來,眼底冒出一股濃濃的恐懼,連忙緊緊抱住父皇的腿,哭喊著求饒:「父皇,不關鄧氏的事啊,求父皇饒了她......」
老朱憤怒的一擺袖袍,厲聲問道:「你別以為朕不知道,大興土木、購買珠翠、收刮民財,一樁樁一件件都是為了她,如何與她無關?」
「父皇,這些......這些都是兒臣自己願意給她的,真的不關她的事,求父皇饒了她。」朱樉臉上哭喊著求饒的神情沒有了,出人意料的平靜了許多,只是在他暗暗咬牙的動作當中,能夠看出幾分他的堅韌。
老朱看著朱樉,這一刻他竟然找不到語言應對。過了片刻之後,嘆息一聲:「你可知道你在說些什麼?這件事鬧到如此地步,若是不加以嚴懲,朕都沒有辦法向天下人交待。你讓朕饒了鄧氏,那誰來承擔罪責,你來嗎?」
朱樉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低頭想了想,又抬頭看向父皇的:「兒臣,兒臣願意一力承擔。」
老朱看著朱樉毫不退避的眼睛,攏在袖袍里的五指暗暗地抓緊,捏的指節發白。顯得有些緊張的問道:「你在說什麼?」
「兒臣願意一力承擔,只求父皇饒了鄧氏。」朱樉毫不避讓的回應著父皇。
老朱仔細看了朱樉片刻,忽然嗤笑不已的說道:「怎麼?你是以為朕不能把你怎麼樣,才敢在朕的面前如此肆無忌憚的嗎?」
朱樉連忙低下頭來,認真的悔過說道:「兒臣不敢,兒臣是真心實意的悔過。哪怕是因此被貶為庶人兒臣也是無怨無悔,只求父皇能夠饒鄧氏一命。」
說完,朱樉就五體投地的拜了下去。
老朱看著朱樉沒有絲毫作假的樣子,心裡不禁有些動容。嘆息著慢慢閉上眼睛,片刻之後睜開,看著跪在地上的朱樉說道:「即便是貶為庶人你也要力保鄧氏,她對你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朱樉沉默半響,最後吐出幾個字,「在兒臣最渾渾噩噩的時候,是她給了兒臣活下去希望。」
「混帳東西,難道朕就沒有給你?爵位、封國、兵馬......還有什麼是朕沒有給你的,你說!」老朱氣的猛然將手裡的茶杯給摔了出去,以往被韓度數次眼饞想著怎麼才能夠弄到手的寶貝,瞬間粉碎成一地。
朱樉被壓抑太久的內心,也逐漸激盪起火氣。他抬起腦袋,擠出似喜似哭的笑容道:「父皇的確是給了兒臣許多,但是有件東西父皇也能夠給兒臣嗎?」
「朕還有什麼東西沒有給你?你還想要什麼?你說啊!」老朱整個人暴躁起來,站起來走到朱樉面前,指著他的鼻子問道。
面對父皇的勃然大怒,朱樉卻只是以冷笑回應,雙眼怔怔的看著父皇,一眨不眨。
老朱心裡猛然一動,禁不住豁然後退一步,指著朱樉喘著怒氣說道:「你,你是想要......」
「兒臣不想。」朱樉冷漠地回應道。
可是有些事情朱樉不能提,一旦提起再想讓老朱重新信任他,卻不是那麼容易。
老朱現在看向朱樉的眼神就帶著冰冷,顯然是不相信他說的話。
「兒臣的確是沒有想過。」朱樉再次重複了一句,隨後也不管父皇信還是不信,自顧自的繼續說道:「皇兄無論是智慧、才幹、手腕、經驗......每一樣都要比我強,我心服口服。」
老朱這才有些相信了朱樉的話,臉上的凝重神色慢慢的褪去。同時又不解的問道:「既然你對朱標服氣,那你為何會有那等大逆不道的妄想?」
朱樉怔怔的看著父皇,沉聲回應道:「父皇,兒臣佩服皇兄,對他將來繼承大統沒有意見,但是並不代表兒臣就對父皇你服氣。」
老朱聞言反而呵呵的笑了兩聲,看向朱樉的目光就好似在看到他三歲的時候,朝自己揮拳的樣子。
嗤笑著說道:「既然你對朕有這麼深的成見,那朕就給你個機會,你就說說哪裡對朕不服氣吧?」
朱樉好似已經完全豁出去了,說話間已經全無半點顧忌,既然父皇想要知道,那他就告訴他:「皇上比兒臣早出生幾個月,又才華卓越,父皇要將江山社稷交給他,兒臣沒有意見。但是父皇能不能體諒一下兒臣?兒臣不想去西安,更加不想為皇兄去賣命、去開疆拓土。
父皇既然讓皇兄繼承大位,那就應該讓皇兄自己去開疆拓土,因為這天下將來就是他的。憑什麼要讓兒臣前去賣命,讓皇兄在京城坐享其成?兒臣也是父皇的兒子,憑什麼什麼好處都是皇兄的,什麼苦都要兒臣來吃?父皇認為這公平嗎!」
朱樉心裡滿腔的憤懣,一遭發泄出來,頓時感覺整個人都活靈活現起來。
老朱的臉色已經黑的像是鍋底一樣,冷眼看著朱樉厲聲道:「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朕將你們這些放在邊關,就是想著你們能夠幫助標兒,穩固江山社稷。這是為了咱們朱家的江山社稷,有何不妥?」
朱樉沒有囉嗦,抬頭望向站在面前的老朱:「父皇,這江山現在是朱家的,因此父皇派兒臣去西安,兒臣什麼話都沒說便去了。但是,以後這江山是皇兄的,兒臣憑什麼要為他鎮守邊關?
是誰的江山社稷,誰就自己守去,兒臣不幹了。」
老朱氣的眼冒金星,想要斥責朱樉幾句,卻忽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朱樉站了起來,身體還挺立的筆直,慢悠悠的說道:「兒臣現在什麼都不想,就想和鄧氏安穩平靜的度完餘生。父皇可以將兒臣的封國收去,可以將兒臣的王府收去,可以將六衛兵馬收去。兒臣什麼都不要,只要鄧氏。」
「混帳東西,你要寵妾滅妻不成?鄧氏再如何,她也只是你的側妃,你的正妃是王氏。」老朱氣的暴跳如雷,見過沒出息的,但是卻沒有親身經歷過自己的兒子也會如此的沒有出息。
偏偏這個兒子又不是一個無能之輩,朱樉的確是算得上有勇有謀的人。
若是尋常人家的後人,有朱樉這樣的才幹,家族不興旺都難。可是偏偏,朱標始終壓了他一頭。
這讓朱樉極度憤懣之餘,也不得不哀嘆他的運氣之差,深深的有種「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老朱雖然憤怒不已,卻沒有對朱樉如何。沒辦法,朱樉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大位只有一個,但是偏偏老朱優秀的兒子不止朱標一個。
朱標只是因為早出生幾個月,才占據了優勢罷了。
「兒臣就要鄧氏。」
「你是要氣死朕,你才高興不是?」老朱頓時張牙舞爪的到處尋覓趁手的傢伙,可是找了一陣什麼也找不到。只好氣惱的將長案上的奏摺和其他筆墨紙硯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股腦的朝著朱樉砸過來,怒罵道:「朕只要還活著一日,王氏就是你的正妃,想要寵妾滅妻,你給朕死了這條心。
滾,滾,滾!」
朱樉見此,只好連忙躲閃幾下,退了出去。看著地上四分五裂的硯台,朱樉心有戚戚,幸好剛才躲避及時,要不然被這東西砸到,還不骨斷筋折?
馬皇后和朱標一開始就來了,只是躲在屏風後面沒有出來。
原本朱標是準備等時機恰當的時候,趁機上前勸皇上的。可是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
聽到朱樉說不想為朱標鎮守邊關,朱標滿臉的尷尬和歉意。這個時候他就更加不能夠站出來,他若是站出來為朱樉說話,那倒是有故意在朱樉面前露臉的嫌疑。
因此,朱標只有等到朱樉離開之後,才站出來。
馬皇后也是一樣,手心手背都是肉,兩個兒子鬧彆扭,她幫著哪一個說話都不合適,還不如乾脆不說。
「父皇你消消氣。」馬皇后在為老朱不斷的撫背,朱標笑得十分勉強尷尬,勸慰了一句。
老朱坐在椅子上,斜著眼睛望向朱標,說道:「朕如何能消氣?朕以他除了你之外,眾皇子當中最為年長,第一個將他封為秦王,他知不知道朕封他為秦王意欲何為?」
秦王的封號的確是眾皇子當中最好,可以說,老朱是把最好的東西,除了朱標之外,就算給朱樉最多了。結果卻沒有想到,到頭來朱樉竟然毫不領情。甚至都不願意按照老朱的本意,以藩王為屏障,拱衛朱標。
也難怪老朱會生氣。
朱標低頭沉吟片刻,忽然跪拜下去。
「怎麼?連你也覺得朕做的不對?」老朱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目光如刀一樣在朱標身上來回掃視。
老朱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朱標,因此他是絕對不想看到連朱標都反對他的。因為那樣一來,豈不是說明他做的這些都只是一廂情願,沒有人會感激他?
那樣的話,老朱恐怕會被當場氣暈過去。
朱標正色說道:「兒臣多謝父皇的厚愛,兒臣定當勤於政務,嚴於律己,以不負父皇重望。」
見朱標如此坦然的擔當下來,老朱頓時哈哈笑道:「好,好啊......」
甚至自己稱讚還嫌不夠,回頭看向馬皇后說道:「妹子,看到沒有,咱們的標兒長大了,有擔當了。」
「回皇上,臣妾看到了。」馬皇后也是激動的眼眶含淚,一邊朝著皇上點頭附和,一邊自己擦拭著眼淚。
朱標看著父皇蒼老的臉龐,認真的大量了幾秒,心裡頓時冒出些許感慨。然後露出笑容道:「可是父皇,兒臣以為二弟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你不要再為他說話。」老朱搖了搖頭,揮手打斷朱標的話,旋即再次開口道:「他就是嫉妒你是太子罷了。」
朱標聞言心裡嘆息一聲,真的是嫉妒自己嗎?朱標一時之間沒有答案。
不過從往常的情況來看,朱樉對自己還是挺服氣的,對自己也是充滿著善意,並沒有絲毫的不軌之舉。
相比起嫉妒自己,朱標更加願意相信朱樉剛才說的就是他的心裡話。的確,自己的江山社稷,若是自己都不守,卻全都推給皇弟們,的確是過分了些。
邊塞苦寒之地,誰會願意去?恐怕無論是誰,都會選擇繁花似錦的京城,而不會跑到邊塞去餐風飲露吧?
再加上自己在京城裡享受,卻讓皇弟們在邊關受苦。也難關二弟剛才憤憤不平,的確是不公平啊!
可是,這些都是父皇制定的大策,朱標也不能改變。
朱標不管二弟對他如何,這次的事情他是無論如何都會幫二弟求情的。猶豫了一下,朱標開口問道:「父皇,現在看來鄧氏的確是對二弟極為重要,不如看在二弟的份上,暫且饒了她這一回吧?」
老朱聽到朱標提起這件事,更是頭痛莫名。忍不住抬手自己揉著額頭,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
「這件事,等朕好好思量過後再說。」
馬皇后見了,連忙主動上前為皇上按揉起來,同時拿眼神朝朱標示意他先回去。
朱標聽了父皇的話,也察覺到了父皇的猶豫,便在母后的示意下,躬身退下。
朱標走出殿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回頭看了父皇所在的方位一眼,之後抬步離去。朱標沒有就此回到他的東宮,而是徑直出了宮門,朝著韓度的鎮海侯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