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小太監所言,王振搖頭笑道:「這倒不必。咱家也只是好奇,黔國公府原來的長使周通,本來做的好好的。咱們這位國公爺怎麼就打算換人了?」
見王振是詢問這個原因,小太監嘆了一口氣道:「乾爹有所不知。那周通是個短命鬼,好好的福還沒享受多久,就染上惡疾去了。」
「周通死了?這倒是有點意思!」
從小太監口中得知周通的死訊,王振顯現出一副玩味的表情道。
說完話,王振提起毛筆,沾了沾紅色的墨汁,在內閣的票擬上畫下一個大大的紅勾。
「秀哥,用璽之後交還內閣,就說陛下已經准了這份名單!」
聽到王振的吩咐,秀哥連忙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奏本放在書案上後,拿起重重的玉璽蓋在了票擬之上。
「慢著。你去把蘇生喚來,這件事情還是讓他去辦吧!」
就在小太監想要拿著票擬離開之際,王振忽然開口阻止道。
「乾爹,這些事情以前都是兒子負責的。蘇生他沒有經驗,更與內閣諸位閣臣沒有過交集。讓他去辦的話恐怕……」
見小太監詢問,王振笑道:「這些你就不用考慮了。從今天開始,這司禮監秉筆太監的活你就不要幹了,全都交給蘇生好了。
咱家記得,浣衣局的李老太監前日病死了,浣衣局一直都沒有個管事的太監去任職。從今天起,你就去浣衣局當差吧!」
「乾爹!兒子不知道哪裡做錯惹怒了乾爹,還請乾爹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要趕兒子走啊!」
一聽王振要趕自己去浣衣局當差,秀哥嚇得連忙跪倒在地,懇求王振不要這麼做。
大明除了外庭外,還有內廷的官員,也就是二十四衙門的各位太監。
秀哥原本是司禮監的秉筆太監,是王振身邊的紅人。多年來深受王振的提攜與喜愛。
秀哥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裡觸怒了王振,剛剛還好好的,他老人家就要打發自己去浣衣局,那個苦的要死的地方當差。
「哭什麼哭,看你那點出息!記不記得咱家收你做義子的時候,教你的第一個道理是什麼?
人要懂得分寸,是自己的事情,就要全力去做,不是自己的事情,就不要胡思亂想瞎捉摸。這下你明白了嗎?」
經過王振的提示,秀哥一臉死灰的癱坐在地上。
王振的意思他明白,怪只怪他剛剛大意之下,說了不知分寸的話。
剛才秀哥見王振有些勞累,就想多拍幾個馬匹,順嘴袒露出想要幫助王振處理奏本的意願。
這硃批與用璽,乃是司禮監掌印太監的權利,更是王振手中最鋒利的武器。
秀哥這麼說話,在王振聽來就是想要奪權的意思。儘管秀哥根本就沒有這個心思,但王振也絕對不會,讓自己的身邊出現任何隱患。
「去了浣衣局好好干,沒事的時候多想想乾爹和你說過的話。去吧!」
見秀哥這副模樣,王振擺了擺手,就讓秀哥離開了房間。
秀哥離開不久,就見有一個長得眉清目秀的小太監,小心翼翼的走進房間,拜倒在王振的面前。
「蘇生拜見公公。願公公千秋鼎盛,福澤綿長!」
「蘇生啊,你跟著崔公公也學了很久了。他在咱家的面前,提過你不止一次兩次了。
今天咱家就給你一個機會,讓你接替秀哥,擔任司禮監的秉筆太監如何?」
見王振讓升自己的官,蘇生的心快速的跳動起來,如果不是當著王振的面,他也許已經歡呼雀躍了。
不過,蘇生還是比較沉穩,聽到王振所言後克制住心中的喜悅,顯露出一副不舍的模樣道:「多謝公公栽培之恩,蘇生今生今世都無以為報。
不過,公公您也知道,師傅他老人家年事已高,身邊不能沒有隨時伺候的人。公公的好意,蘇生只能以後再報了!」
蘇生拒絕的理由,在王振聽來並不是給臉不要臉,反而非常讓王振滿意。
那崔公公是宮裡的老人,當年王振剛入宮之時,就多蒙崔公公的照應。若不是崔公公幫他運作,王振也不會成為正統皇帝的大伴,有今日之成就。
這蘇生面對如此誘惑,竟然還想著要對崔公公盡孝,這在王振看來,是極為難得忠誠之人。
「這個你放心,崔公公那裡咱家自有安排。他老人家也是咱家的恩人,咱家是不會委屈他的。
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你也不要推辭。一會將這份票擬還給內閣,就說陛下已經恩准了!
辦完了事,你先不要著急回去休息,將這封信交給來悅,讓他儘快發給雲南。聽明白了沒有?」
既然王振已經拿定了主意,他蘇生也不過是假意推辭,想要在王振的面前留下一個好的印象罷了。
聽到王振的吩咐,蘇生連忙站起身,低著頭接過內閣的票擬與王振寫好的字條,點了點頭離開了房間。
望著蘇生消失的背影,王振笑了笑,接著看向書案上一張寫著郭准二字的白紙,自言自語道:「郭准?有意思!咱家記下你了!
讓咱家好好試一試,看看你究竟有什麼本事,讓沐斌如此信任,不惜捨棄了周通!」
一個月後,朝廷的批覆終於到了雲南,送到了國公爺的手中。
批覆中說的明白,聖上已經恩准了國公爺的請求,答應升任郭准擔任國公府左長使一職。
與郭准一同升遷的,還有楊歡。他也被朝廷授予右長使的職務。
通過郭准與楊歡的成功,國公爺向全府乃至雲南全省發出了一個信號。
那就是他沐斌已經掌握了所有的實權,只要一心一意效忠他,那麼美好的前途就屬於任何想要效忠之人。
郭准如願以償的升了官,成為了國公府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按照常理來說,他的心情必定是喜悅的。不過,自從當上這個左長使後,除了收拾周通留下的爛攤子外,讓郭准更加煩心的事又出現了。那就是趙雲態度的轉變。
在郭准對付周通的過程中,趙雲給予了大量的幫助。可以說,若不是有趙雲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郭准想要如願鬥倒周通,絕對不會這麼簡單。
然而,在周通倒台後,趙雲的態度就開始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在郭准擔任左長使一職後,趙雲經常來到府邸尋找郭准,名義上是要與郭准商量處理公務,實則是站在一個恩人的高度,對郭准頤指氣使,儼然沒將郭准放在眼裡。
起初,郭准礙於趙雲確實有恩的面子上,對趙雲所求無不一口答應下來。
誰知道郭准這種退讓的態度,卻讓趙雲越加驕縱起來。提出的要求越來越過分,竟然染指到本來屬於郭准這個左長使,應該處理的公務上來。
郭准骨子裡本就是得理不讓人的主兒。若是與他好言好語的商量,或許郭准還會礙於面子退讓一二。
但趙雲現在是根本不給郭准一點面子,甚至在郭准委婉的表達拒意後,他竟然扯著嗓子破口大罵,辱罵郭準是忘恩負義的小人。
受到了這樣的侮辱,郭准自然是忍無可忍,與趙雲爆發了一場激烈的衝突。當日若不是楊歡從中調解,可能就要使雙方的關係更加惡化了。
不過,雖然檯面上郭准與趙雲已經達成了和解,不過一旦嫌隙產生,對二人來說,都已經深埋在心裡,遲早會生根發芽爆發更大的衝突。
所以,這一段時間以來,郭准日日都在為這件事情而犯愁。
「大人,又在犯愁和趙雲那老匹夫的事情那?一個行將就木的老混蛋,大人又何必與他計較。就當沒有這個人存在一樣就好了!省的自己煩惱!」
這日,郭准正在衙署中,為如何處理國公府衛隊的補給問題而犯愁,就聽到張九日扯著個嗓子,大搖大擺的走到了郭準的面前。
「住口!趙將軍乃是國公府衛隊之首,你這廝胡說八道些什麼!
哎?我不是讓你和陳武,李豹多和柳芯學點東西嗎。這剛什麼時辰,你怎麼就回來了?」
自從經歷周通的事情後,郭准對柳芯的看法與態度,發生了重大的轉變。
在越加信任柳芯的同時,郭准更認識到了張九日等人,在腦子這方面的不足。所以就讓這幾個傢伙,每日都跟隨柳芯學習一些縱橫謀略的東西。
見郭准提到柳芯,張九日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訕訕的回道:「大人,你可別在提柳芯了。我是好不容易偷跑出來的,陳武和李豹這兩兄弟可就慘了!
我說大人啊,你要是瞧上柳芯,那就直說好了。她雖然過去不太光彩,但我可是知道的,自始至終人家可還是守身如玉,沒有失了名節。
依我看來,要不然你們兩個就湊合著過得了!何必讓她拿我們幾個兄弟開涮,浪費這個時間與經歷那?」
郭准就知道,張九日這張狗嘴裡,就吐不出來象牙。
這狗東西,竟然在衙署之內胡說八道。若是讓旁人聽了去,豈不是看郭準的笑話?
「放屁!你這廝一天到晚的胡說八道,我真後悔,當初為啥把你也帶出蕭縣,讓你自生自滅好了!
廢話少說,我讓你辦的事情究竟怎麼樣了?張大人的家眷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