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孫典簿的死亡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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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與前一天的情況差不多。郭准還是漫不經心的吃過了早飯後,才與楊歡商議了一番。決定從孫典簿的屍體上著手調查。

  從前夜孫典簿被殺死後,他的屍身一直都存放在審理所的一間房間內。雲南的天氣炎熱,保存屍身的難度較大。還是國公爺給予了便利的條件,送來了大量冰塊,這才讓屍體儘量的保留了死亡時的樣子。

  走進存放孫典簿屍體的房間,郭准等人就感覺到一絲涼意。而孫典簿的屍體就靜靜的躺在一張床上。

  「郭大人,這裡就是存放孫典簿屍身的房間。那邊那個柜子上,存放的是一些物證以便郭大人查看。」

  聽到楊歡的介紹郭準點了點頭。其實,在案發當夜醒過來後,郭准就曾簡單的觀察過孫典簿的屍體。這一次前來查看,也就是做到萬無一失而已。

  站在孫典簿的屍體旁,郭准仔細的觀察了一番。由於孫典簿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脫去,肉眼就可以看到孫典簿身上的傷痕。

  「小人是審理司的仵作,死者屍體就是小人勘驗的!」

  見郭准在查看屍體,一旁一個矮小男人連忙施了一禮,向郭准解釋道。

  聽到仵作的聲音,郭準點了點頭,一邊輕輕撫摸孫典簿的屍體,一邊向仵作問道:「有勞你將屍體的情況,詳細的向郭某講述一下。」

  見郭准詢問屍體的情況,仵作不敢耽擱繼續回道:「大人請看,死者身上一共有三處刀傷。而致命傷就在心臟的位置。死亡時間應該在子時前後。

  小人仔細的測量過,三處刀傷的形狀與長度,符合案發現場的兇器特質。而那致命的一刀,應該是直接插入心臟當中,刺傷了孫典簿的心脈,奪去了其性命。

  從刀傷的位置來看,小人推測,兇手當夜是趁著孫典簿不備之下,忽然動手。第一刀插入心脈後,為了保全萬一繼續補了兩刀。由此可見,兇手當時已經下定了殺心!」

  仵作介紹的情況與郭准判斷的有些還算相符,由此可見,仵作並沒有在這起案件中說謊。

  「哦?你說死者是在子時前後被殺的,依據是什麼?」

  見郭准忽然詢問判斷死亡時間的依據,那仵作下意識的解釋道:「大人有所不知,祖師爺當年曾留下推測時間的口訣。

  正所謂『子午卯酉掐中指,辰戌醜末手掌舒,寅申巳亥拳著手,亡人死去不差時。』

  也就是說,子時,午時,卯時,酉時死去的人,他的手掌會呈現掐住中指的狀態。您看,孫典簿右手就是這個形狀。」

  仵作提到的口訣,郭准並沒有聽說過。但是經過仵作的提醒,郭准還是明白其中道理。

  不過,就在仵作話音落下之後,郭准反而露出微笑道:「口訣沒有錯誤,但錯就錯在沒有具體事情具體分析了!

  你說的這個口訣,郭某認為是人在自然死亡時呈現的狀態,並不適用於突然遭到毒手之人的身上。

  試想,孫典簿在不備之下被人插中一刀,兇器直入心脈。這種傷勢並不會馬上要了孫典簿性命。這也就是兇手為何會又捅了兩刀的原因所在。

  試想,孫典簿在這個過程中,怎麼不會奮起反抗?就算他當時已經無力反抗,但手上下意識的動作應該是抓住兇手的手,又或是想要推開兇手。

  這樣的話,無論是多久,他的手指必定會保持生前的那種狀態。又如何是這副模樣?」

  郭准說完話,那仵作沉思了片刻後,額頭上不禁沁出一層虛汗。

  當然,這不是仵作做了什麼虧心事的表現,而是他在勘驗屍體的時候,確實有些大意與照搬教條,忽略了現場環境的影響。

  「如此粗心大意,如何能夠擔任仵作要職?等到這件案子查清後,看本官如何處罰你!郭大人,難道你的意思是……」

  那仵作畢竟是審理所的人,被郭准發現了這麼大的疏忽,楊歡的面子自然有些掛不住,訓斥了仵作一番。

  當然,在訓斥了仵作之餘,聰明的楊歡還是明白了郭準的意思。所以才會向其詢問。

  「楊大人推測的沒錯,孫典簿的手是被人故意弄成這樣的!

  那個下手之人之所以會這麼做,目的就是要坐實孫典簿的死亡時間。將時間定為子時前後。如此一來的話,郭某不就有了作案的時間嗎?」

  郭准剛剛來查驗屍體,就發現了這麼大的問題。到了現在,若是說沒有人要陷害郭准,恐怕連屋內紀善所的差役都不會相信。

  「郭大人的意思本官明白。不過,沒有確鑿證據的話,郭大人想要以此翻案恐怕……」

  楊歡的意思郭准明白,儘管發現了第一個疑點,可以間接支撐有人陷害郭准這個論點。

  但是,如果某有詳實證據來坐實的話,這一切不過就是一種推測。以周通那些人的智慧來說,恐怕會想到一百種託詞來推脫。

  「所以,我們先要從確定孫典簿的死亡時間上入手,進而繼續追查線索。

  不瞞楊大人,在案發當夜,郭某曾經觀察過孫典簿的屍體。

  國公爺等人發現郭某與孫典簿屍體時,是在前天夜裡的丑時。當時孫典簿的屍體上已經出現了屍斑。而且屍斑是呈現零散的狀態。

  從正常的情況出發,屍體零散出現屍斑,並未呈片狀的話,那麼死亡時間應該就是死後一個時辰左右。」

  楊歡並不知道郭准提到的,以屍斑判定死亡時間的依據是什麼。

  不過,他現在倒是有一些糊塗。如果按照郭准所言,案發當夜丑時之時,孫典簿的屍體上出現了零散的屍斑,也就是說他的遇害事件應該是在丑時之前的子時。

  按照孫二的供述,郭準是在三更天的時候離開的住處。那麼從時間上來推算,郭准就有了充足的時間,更是背有較大的嫌疑。

  合著說了半天,郭准說的都是廢話!他自己也無法洗清自己的嫌疑。

  見楊歡的臉上浮現出一種異色,郭准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沒等楊歡詢問,郭准就笑著解釋道:「沒錯,如果按照這個依據來判斷的話,郭某身上的嫌疑確實最大!

  不過楊大人千萬不要忘了,郭某說的是在正常的氣溫之下推測的依據。前天夜裡是什麼樣的天氣,氣溫如何,相信楊大人的心裡就清楚了!」

  經過郭準的解釋,楊歡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前天夜裡忽降暴雨,這就讓夜裡的氣溫發生了變化,顯得涼颼颼的。

  本來現在的時節氣溫已經不高,在下了大雨的情況下,溫度自然要驟降很多。

  「哦!本官明白了!郭大人的意思是,由於下雨天氣變諒的原因,導致屍斑出現的時間延長了!」

  「沒錯,郭某就是這個意思!在前夜那種天氣條件下,出現屍斑的過程,至少要延長一個到兩個小,哦不,是至少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

  由此可見,孫典簿是在亥時就已經被害了!」

  郭準的這一番推測,對案情的走向影響太大了!

  要知道,陳彪在供詞上說的明白,孫典簿是在剛進子時的時候,吩咐陳彪取來的衣物,穿好後離開的府邸。

  這個供詞,與郭准推測孫典簿的死亡時間,完全矛盾。這也就是說,陳彪在這份供詞上說了謊。在子時之前的亥時,孫典簿就已經遭到了毒手!

  「難怪郭大人會如此鎮定,原來是早就成竹在胸了!如此看來,陳彪那廝必定是做了偽證!

  郭大人,你看用不用本官派人將陳彪那惡僕抓來受審?」

  有了郭準的這番推測,楊歡在心裡重新作出了衡量。

  楊歡認為,在這場博弈當中,郭准必定會奪取全面的勝利。那麼,已經知曉勝負的情況下,多多少少在郭准身上投資一番,博取郭準的好感就很必要了!

  「二位大人恕罪,小人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就在楊歡話音剛剛落下不久後,一旁站著的仵作忽然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如仵作這種身份,在這種時候竟然想要說話,必定事關重大。所以無論是郭准還是楊歡,都同意了仵作的請求。

  「二位大人,請恕小人斗膽。郭大人剛剛提到的判定死亡時間的辦法,小人在跟隨師傅學習的時候,曾經聽到他老人家說過。

  不過,當時小人年輕,沒有放在心上。所以在驗屍的時候,粗心大意漏過了這個重要的辦法!

  不過,關於郭大人提到的,雨夜降溫,會延長屍斑出現至少半個時辰的推測,還是小人第一次聽到!

  兩位大人試想,就是小人這樣一個仵作都從來沒聽過,無法保證這個推測的真實性。那麼如果有人提出異議的話,郭大人該如何解釋?」

  聽到仵作之言,楊歡臉上的笑容不禁凝固了。

  確實如仵作所說的。這種推測都是郭准嘴裡說出來的,就連他審理所的仵作都沒聽說過。

  這種情況下,誰能保證這個推測的真實性。萬一這就是郭准為了洗清嫌疑,胡編亂造出來的結果那?

  「這個郭大人,仵作所說也並無道理。如果沒有人能夠證實你推測的依據,恐怕這事情就……」

  見楊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郭準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為難之色。整個人更是陷入了沉思當中,不知道他到底在想著什麼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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