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郭先生肯輔佐本爵,本爵甚是歡喜!明日本爵將上書朝廷,請求朝廷冊封郭先生為國公府右長史。從今以後,郭先生就是我國公府的一員,還請諸位同心同德,共同輔佐本爵!」
見郭准同意答應輔佐自己,沐公爺的心情頓時變得舒暢無比。他猛地站起身,端起酒杯向著眾人說道。
沐家世襲的爵位是黔國公,但民間都稱呼他沐家為沐王府。
朝廷雖然也知道這種稱呼,但鑑於沐家對於鎮守雲南做出的貢獻,從皇帝到文武百官也是默認了這種稱謂。
不僅如此,朝廷還按照各地藩王的標準,在前國公府設立了王府長史司,協助朝廷管理國公府內的一應事務。所以沐公爺才會做出承諾,要上書朝廷冊封郭准為國公府右長史。
作為一名文臣,王府長史一職是朝廷能夠授予的最高官階。那周先生在年輕的時候就投身國公府,兢兢業業了大半生才撈到個王府左長史的官職。
這郭准剛剛來到國公府,除了在路上救了沐公爺一條性命外,未見寸功。沐公爺一張嘴,就為他求王府右長史的官職,僅在周先生之下,這份榮耀與信任已經足以說明了許多問題。
在場的所有人聽到沐公爺所言,幾乎同時舉起酒杯,想要歡迎郭準的加入。
然而,那周先生此時的臉色則變得更加難看,宴席之上,就只有他坐在椅子上沒有起身。
「周先生,往後你與郭先生都要在公爵府任職,作為同仁也好,作為朋友也罷,你都應該和郭大人喝一杯吧?」
見周先生沒有動靜,沐公爺看向他向其說道。
若是放在別人的身上,沐公爺畢竟是一府之主,是所有人的主公。既然他都發話了,那麼無論如何,作為臣屬都不應該折了他的面子。
然而,或許是周先生在國公府好日子過久了。讓他忽略了自己的身份。面對沐公爺的邀請,這位大爺根本就不為所動,甚至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國公爺此言差矣。想我國公府自創立以來,無論是府中的文臣還是武將,都是知根知底的熟絡之人。
雖然這位郭先生足智多謀,且深受國公爺的信賴。但國公爺不要忘了,如今我國公府正值多事之秋,朝廷里還有人虎視眈眈。
如果稀里糊塗就把郭先生這個外人留在身邊,大家對他的過往根本就不熟悉。萬一惹出了什麼麻煩,被朝中的那位抓住了把柄,到時候我國公府可就真的陷入危急當中了!」
儘管周先生沒有明說,但話里隱藏的深意,但凡智商超過三十五的人都能聽明白。
周先生就是要告訴大家,郭准根本就是來歷不明的傢伙。誰也不能保證,他不是受王振的指使,才會來到國公爺的身邊。
一旦把這麼個玩意留在身邊的話,還讓他擔任要職,那麼就等於在國公府內安插了一雙王振的眼睛。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王振必定會藉機翻起滔天巨浪!
周先生代表的是王府之內文臣的勢力,在一定程度上,沐公爺對他之所以言聽計從,也是出於對平衡國公府內部平衡的一種考量。
「周先生嚴重了。本爵相信郭先生的為人,況且從郭先生剛剛所言本爵也聽的出來,他絕對不是朝廷上那些奸佞的同流。」
顯然,沐公爺並沒有這麼多猜忌與顧慮。他還是相信郭準的為人。
「國公爺心地善良且宅心仁厚,大家自然都知道。不過,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誰又能保證這位突然出來的郭先生,就真的沒有和朝廷的奸佞有什麼關聯?」
話說到這個份上,周先生基本上打算和郭准等人撕破臉了!
見周先生如此詆毀郭准,張九日等人早就臉色大變,直腸子的陳武更是脾氣火爆,一拍桌子指向周先生發泄著心中的不滿!
「周先生這是何意?我郭大哥乃是正人君子,如果他與朝廷中的奸佞是同流的話,又怎麼會辭官歸隱,跑到你們雲南攪和到你們這些破事當中?」
「哈哈哈!一個八品的縣丞辭與不辭又能證明的了什麼?我就不相信,如果郭先生是一省的布政使,他還能辭去這大好前程?」
周先生這文人,真的就是那種罵人不帶髒字的主兒。只幾句話,就把郭準的人品貶的一文不值。如陳武這樣的一根筋,他怎們能在口舌上爭得過周先生?
見陳武憋的滿臉通紅,郭准要是再不說話,恐怕就算自己留在國公府內,日後的日子也要不好過了。
望著周先生得意的目光,郭准放下酒杯微微一笑道:「周先生果真是舌燦蓮花之輩,郭某實在是佩服!
其實大家也不用忌諱,周先生不就是懷疑郭某與王振那閹賊是一丘之貉嗎?
有些事情,一些人一旦心裡有了自己的判斷,無論別人如何解釋,他都能找到一百個理由來印證自己是對的!
對於這種懷疑,郭某自然不會爭辯一句,也沒有辦法自證自己的清白。
不過,相信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桿秤。郭某用計嚇退了那些刺客,救了國公爺的性命,這一點卻是不爭的事實!
孰是孰非,只要腦袋裡裝的是智慧不是豬食,郭某相信都會做出準確的判斷!」
郭准這番話說完,周先生氣的嘴都要歪了。郭准前面說的倒也沒什麼,但是最後一句話說的就太氣人了。
郭准言下之意,分明就是嘲諷周先生腦袋裡裝的都是豬食。像周先生這樣自詡足智多謀的人,他又怎麼能忍受這種屈辱?
「大膽!國公爺您都看到了,這位郭先生還沒擔任右長史,就如此大言不慚目中無人。若是真的讓他做了如此高位,恐怕這國公府內,就成了他姓郭的天下!」
面對周先生的呵斥,還沒等沐公爺從中調和,郭准就搶先給了他回擊!
「哼,想要大言不慚目中無人,那也需要真的有本事。最可笑的就是,某些人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卻洋洋自得的大放厥詞!像這種人不過是讓人貽笑大方罷了!」
「你!欺人太甚,周某……」
郭準的靈魂來自現代,在昏迷之前接觸的除了同事外,大部分就是那些作奸犯科的罪犯。
這些傢伙哪一個不是口裡不饒人的主兒,這邊審問的人還沒說話,他們就已經想好了一萬句託詞等著了。
特別是那些混社會的,一個個更是出口成髒的存在。郭准與他們接觸時間長了,自然學會了他們羞辱人的那一套。就憑周先生這樣一個腐儒,與郭准對罵分明就是自取其辱!
見周先生要發作,郭准連忙向著沐公爺行禮一禮道:「國公爺,郭某初到貴府,如果國公爺立刻就唯以郭某重任的話,必定不能讓人信服!
這樣,郭某留在國公府輔佐國公爺的心自然不會變。還請國公爺為郭某向朝廷求得一個普通的官職。無論多小,只要能留在國公爺身邊就可以了!」
郭準話音落下,沐公爺的臉上立刻泛起了滿意的笑容。就連看向郭準的目光都充滿了欣慰與欣賞之色。
面對沐公爺的安排,周先生剛剛大放厥詞,仿若將自己當做了國公府的主人一般。儘管沐公爺沒有生氣,但這種行為已經折損了國公爺的臉面。
與姓周的不同,郭准先是從言語上懟的周先生啞口無言。後來又處處為國公爺考慮。生怕國公爺折損了面子,在眾人面前丟臉。
兩相對比之下,誰高誰低自然一窺便知。也難怪國公爺會如此滿意,對郭准又高看了一眼。
「郭先生大義,本爵甚是欣慰。先生說的也有道理。正所謂無功不受祿,如果先生未見寸功就得此高位,難免會有人不服。
讓本爵想想,給郭先生什麼樣的官職能合適……」
滿意之餘,忌憚於周先生多年來的貢獻以及在國公府內的勢力,沐公爺也只好借坡下驢,暫時委屈一下郭准。
「既然國公爺已經打定主意,那周某也不在多言。半月前,國公府紀善所內的紀善因年老體衰,無法在擔任此職。依周某愚見,不妨安排郭先生接替此位,為國公府效力!」
所謂紀善所,乃是王府長史司下轄的一個普通的部門。
紀善所專司掌諷禮法,宣講古代禮儀以及朝廷大節,目的是要引導各地藩王向善。
那紀善所的紀善,與郭准曾經的縣丞官階一樣,不過區區八品的官階。與那些重要的部門相比,這紀善所根本就是一個閒差,根本算不得什麼要緊的職務。
姓周的打的算盤很好,假意同意郭准留下,卻安排一個無足輕重的職位。郭准身在紀善所,若不是沐公爺召見,根本就不可能參與到國公府的核心決策當中。
一次兩次,或許沐公爺還會想起郭准。若是時間長了,姓周的再從中作梗,那麼沐公爺忘了郭准這個人的話,也就達到了姓周的目的。
張九日與陳武李豹畢竟是在衙門混過的人,自然知道紀善所紀善是個什麼官職。
見姓周的竟然如此安排,張九日差點就掀了桌子發作。若不是李豹暗中拉住他,這小子恐怕一板凳就砸在姓周的大臉上。
「周先生,李紀善確實年老,不過郭先生如此大才,若是安排在紀善所的話,恐怕……」
面對周先生的建議,沐公爺自然不想答應。
「周先生這麼安排甚好!反正郭某曾經就是八品縣丞,來到國公府不過是從頭來過罷了!紀善就紀善,是金子在哪裡都會發光!從今日起,郭某就擔任這個紀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