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猜的?這怎麼可能?」
聽到郭准所言,柳成旭不禁低下頭,嘴裡重複著不敢相信的幾句話。此時的他,哪裡還有剛剛半分得意的模樣?猶如一個患了失心瘋的病人一般!
「哎?不對,郭准!你耍我!」
思索了好一會兒,柳成旭的耳邊忽然傳來郭準的笑聲。這笑聲提醒了柳成旭,讓他從癲狂之中恢復過來,明白了郭准剛剛所說的其實就是謊言!
「別,本官可沒有耍你!沒錯,我是在逗你!哈哈哈!」
望著柳成旭惱羞成怒的模樣,郭准笑的彎下了腰,就連眼淚都流了下來。
殺人案張知縣雖然沒有怎麼遇到過,但也知道但凡參與這種案子,需要嚴肅的道理。
如郭准這般,笑的猶如三歲孩童一般的模樣,在這種場合下確實不太合適。至少在眾人看來,未免有對亡者不敬的嫌疑。
「咳咳!郭縣丞,有話就好好說,如此模樣成何體統?」
聽到縣令的呵斥聲,郭准連忙捂住自己的嘴。不過誰也沒有想到,前一秒還大笑不止的郭准,卻在知縣大人說完話後,變了模樣。
只見郭准忽然變了臉,整張臉上呈現出痛恨的模樣,一雙眼睛更是緊緊盯著柳成旭,就好像要把他吃掉一般!
「柳成旭!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本官並不是在嘲笑你的愚蠢,而是在嘲笑你醜陋的靈魂!
柳四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了錢財竟然將其殘忍的殺害!而你的兄弟柳成榮更不應該死!他已經受到了驚嚇,過著惶惶不可終日的生活!而你選擇殺他,只是因為要坐實柳放殺人的嫌疑!」
面對郭准一連串的責問,柳成旭的臉已經扭曲了。直到現在,柳成旭仍然沒有一絲反悔的意思。在他的心裡,這些人的死都是活該,是他們愚蠢的結果!
「住口!他們死是因為活該,是因為蠢笨!就算我不殺他們,如柳成榮、柳四這樣豬狗一般的人,也應該死!
這些人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給我這樣的聰明人,充當墊腳石。工具而已,又有什麼好自責的!」
柳成旭的態度已近說明了一切。像他這種人的心裡只有自己。任何人,哪怕是親朋好友,對他來說,其實就是幫助他達到目的的工具罷了。
「你把別人當做工具,瞧不起任何人。殊不知從你有這個想法的開始,對於別人來說,你也算不上一個人!」
直到現在,聽到柳成旭喪心病狂的話語,郭准一改剛才的模樣,取而代之的則是滿臉的憤怒與可憐的神情。
「柳成旭,在你算計別人,視人命如草芥之時,你可曾想過,自詡為聰明無比的你,其實也不過是個可笑的人罷了!」
「什麼?我可笑?無論是柳成宗還是柳成念,他們都被我玩弄於股掌之間,就算你僥倖識破了我的計策,那也只是我大意之下,露出的破綻罷了!
如果我多加幾分小心,世界上根本就沒人能夠識破我的計策!你嘲笑我?你有什麼資格嘲笑我?」
如柳成旭這般驕傲自大之人,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別人嘲笑自己。畢竟在他的心裡,世界上只有他最聰明,其他的人都猶如螻蟻一般!
「本官現在就告訴你有多麼可笑!柳四的屍體,只是你顯露出來的一個敗筆!剛剛你問過本官,為何會懷疑到你的頭上!現在本官就來告訴你!
你最大的破綻,就是自作聰明的在柳成榮的屍體上做了手腳!他脖子上那個龍字是你故意為之的吧?你不覺得這個手法太顯多餘了嗎?」
郭準話音落下,柳成旭的臉上立刻浮現出疑問之色道:「這是為何?那龍字就是為了坐實柳放的罪名!把你的注意力轉移到柳芯的身上!
而你確實也是這麼做的!難道說這裡還有什麼問題嗎?」
正如柳成旭所言,當初他之所以選擇在柳成榮的屍體上,刺上一個龍字,目的就是將郭準的注意力轉移到柳芯的身上。
而郭準確實也是如此,藉此查明了柳放與柳芯的關係!使得柳放在絕望之下自盡身亡。
從正常的角度來考慮,柳成旭的這一招禍水東引,確實也算高明。如果換了沒有辦案經驗的人來查案,或許就會中了他的詭計,將罪名都按在柳放這個死人的身上。
不過,柳成旭錯就錯在不知道郭準的來歷上!
在柳成旭的眼中,郭准不過就是一個落魄的舉人罷了。如果不是祖墳上冒青煙,他都不可能補了蕭縣縣丞這個缺兒,如他這樣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又有什麼辦案的閱歷與經驗?
然而,郭準的靈魂卻來自未來。縱使這個靈魂的主人也是一名年輕人。但是他的職業與經歷,決定了他的能力!所以從根子上說,柳成旭的失敗已經是早就定好的結局!
「哼!你想的到還不錯,可你有沒有想過,柳放當初殺掉柳東等人,目的無非是掩蓋他與柳芯暗通款曲的事實罷了!
柳放求的,並不是將事情擴大,影響到他自己,乃至整個家族的未來。他要的是寧靜,是與柳芯悄悄的長相廝守!如他這樣的願望,他又怎麼會將案子鬧大,達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郭准說完這番話,快走幾步來到柳成旭的面前,緊緊盯著他繼續說道:「這個龍字太明顯了,目的就是為了讓本官相信,殺人者是為了給柳成龍報仇的!
不過柳成旭你是否還想過,柳成宗會把二十年那場舊案告知柳韻或是柳放嗎?就算他真的告訴了這兩個兒子,他們會大肆張揚,或者說來加害柳芯嗎?」
很明顯,郭准前面所說的話,柳成旭還是能夠理解的。但是,郭准提到柳韻與柳放不會加害柳芯,柳成旭的臉上浮現出一絲不信之色。
「如何不會加害?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換做是我別說是柳芯了,就是親娘在世也沒有什麼顧忌的!」
「所以你這樣一個不懂得什麼是愛的東西,根本就不配為人!」
那柳成旭還在滔滔不絕,郭准一聲大喝,打斷了他的話!
「人世間有許多感情,柳放與柳韻對待柳芯,那是男女之愛!柳成宗對柳韻與柳放,那是親人之愛!如你這樣一個不懂得愛的人,又怎麼會理解這些人的想法?
所以,一個不懂得什麼是愛的你,自從伸出罪惡之手的開始,就已經註定會失敗!
柳成旭,你自己想一想。你究竟是天下最聰明的人,還是最可憐的人?」
震驚,懊悔,恐懼,不甘!郭準話音落下,數種情緒不禁忽然而生,充斥在柳成旭的胸中,匯聚成為了一種複雜的情緒。
聽到郭准所言,柳成旭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裡好像空落落的。好像這個地方錯來就沒有留下過什麼。
曾經,柳成旭也是一個天真的少年。他的心中也有著很多理想,更有自己最深的羈絆以及最掛念那個人。
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經歷的事情越來越多。柳成旭的心被漸漸開始封閉,堆砌起來數層厚厚的圍牆。
圍牆外的人任何事物,都無法進入。而躲在圍牆中的柳成旭,更不願輕易走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郭准,你以為我柳成旭是三歲的孩子嗎?什麼愛,什麼情,在我的眼裡都是可以捨棄的無用之物!
需要的時候,我就拿過來使用,不需要的時候,我就把它們當做垃圾一樣,想要扔掉就可以扔掉!
廢話說少說,今日我失了手,就願賭服輸!不過,能不能把我留下來,就要看你們的本事了!」
在短暫的追以後,柳成旭恢復了心狠手辣的模樣。
他也知道,郭准千般算計,為的就是引他出來抓捕歸案。好不容易釣出了自己,郭准又怎麼會草草布置了事?
故此,此時的柳成旭已近下了必死之心。他也不奢望自己還能苟活下去了!
「怎麼?想死?現在還不是時候!二十年前,你們四兄弟犯下的罪孽,還沒有償還!本官又怎麼會輕易讓你去死?
劉捕頭,把人請出來!」
柳成旭倒是想的美,想要激怒郭准一死了之。
不過郭准早已經識破了他的想法,犯罪之人,自然有律法來懲處!犯下的罪孽,無論多久都需要補償!
沒過多久,劉捕頭答應了一聲從書房中慢慢走出,在他身後跟隨的,赫然就是柳成宗的義女,柳成龍的親生女兒柳芯!
原來,當日郭准假意離開後,在密道通往渡橋的出口,暗中埋伏下靠譜的捕快,日夜埋伏蹲點。
在兩日前,暗中蹲點的捕快看到柳成念從密道中鬼鬼祟祟的出來,來到密林之中與一個身穿黑衣之人見面。
當捕快將消息傳給郭准後,郭准立刻明白,這是柳成旭在與柳成念進行接觸。
得知這一情況後,郭准並沒有收網,而是繼續靜心等待。終於在今日看到柳成旭悄悄潛入了密道。
在郭准帶領眾人進入密道後,派遣劉捕頭前往柳芯的房間,勸說其說出二十年前的真相。而且郭准還做出保證,一定會為他死去的父親報仇雪恨!
顯然,劉捕頭能夠帶來柳芯,那就說明柳芯已經答應了郭准,這段塵封二十年的舊案,終於到了水落石出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