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虛情假意
儘管與王振有著刻骨的仇恨，郭准與他必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但是郭准知道，此時還不是和王振翻臉的時候。確切的說，想要弄死他，也需要王振的幫忙。
郭準的心裡很清楚，按照朝廷里的形勢來說，想要串聯幾個大臣聯盟，一同與王振作對的話，那麼下場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死路一條！
畢竟熟悉歷史的郭准知道，王振這大太監若不是經歷了土木堡之變，死在了憤怒的自己人手裡。按照正統皇帝這尿性，就算任何人，都不可能扳得倒這巨閹！
原因很簡單，王振在正統皇帝的心裡是高大的，忠誠的，更加是神秘一直帶有新鮮感覺的！
對於這樣一個人，皇帝既需要有喜愛。如果沒有人能夠取代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那麼王振就不可能倒台！
所以，在郭準的計劃里，並不打算一入京就聯絡大臣們，與這王振作對，而是徐徐漸進，在取得王振信任的基礎上，一點一點蠶食皇帝對他的依賴。
如果要取得王振的信任，又不能讓外人看出他是王振的同黨，避免在景泰皇帝登基後遭到清算。需要郭准拿捏的分寸，就要困難許多。
郭准既要讓王振認為自己是他的人，靠著王振這棵大樹，慢慢的取悅皇帝，又要結交曹鼐馬順等正直的大臣。讓他們認為，自己也是對付閹黨的一員。
說白了，郭准要做的就是做一個雙面間諜。而且是兩邊都不得罪，兩邊都討好的間諜。只有這樣，才能完成他的復仇計劃。讓王振為枉死的張知縣償命！
所以，在看到王振露出悵然之色後，郭准倒是貼心的詢問原因。而且又做出一副，願意為王振分憂的模樣。
王振所圖的，就是要郭准效忠與他。如今看到郭准自己上了勾，而且還表現出了一副願意投靠自己的模樣。這不禁讓王振的心裡十分滿意。
「也不為別的。只不過是見到此情此景，又聽到元碩你的詩詞，有些有感而發罷了！
哎！這天底下為難的事情太多了，誤會也太多了！人們能夠看到的，只是咱家的呼風喚雨，人前顯貴。但是他們哪裡知道，咱家的心裡有多苦，有多難嗎？
元碩，你如此聰明。你說說，你能了解咱家的苦衷與無奈嗎？」
王振這廝是典型的得了便宜又賣乖。這傢伙獨攬大權，權力熏天。放眼整個天下，除了皇帝以外，又有誰敢與他作對？
有了這麼大的成就，這傢伙還不滿意。非要裝出一副有很大難處的模樣。
就算你王振真的有千難萬難，但他得到的遠遠要比付出的更多。想讓馬跑，又不給馬吃草。這天底下的好事，豈能都讓他王振一個人都占了！
當然，雖然郭准在心裡痛快的責罵了王振一遍。但是絕對不會表現出來。相反的，為了取得王振的信任，郭准還需要開導理解他，這樣才能討得王振的歡心。
「哎！卑職雖然官職低微，但是設身處地的想想，公公您確實不容易，也太難了！」
聽到郭准所言，王振的雙眼流露出期待之色，他向前一步，緊緊盯著郭准追問道：「元碩，你說咱家有什麼難處？放心說，大膽的說！」
見王振上了勾，郭准心裡一喜，但臉上卻裝出一副哀傷的模樣道：「就如公公所說的，天下人只看到了公公人前風光的一面。但是暗中付出的努力，受到的委屈又有幾人知道？
在我們老家有一句老話，叫做：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對了，這一分鐘是家鄉的土話，就是時間很快的意思。
公公能夠有今日的成就，付出的艱辛，必然遠超常人的想像。那些庸人又懂得個什麼！
當著公公的面，卑職也敞開心扉有什麼說什麼。天底下的人都在罵公公是閹賊，是趙高！但是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罪過，並不是公公所為，而是為上面的人背的？
所以，讓卑職來說的話，這天底下人人都很難。但是卻沒有一個像公公這麼難！畢竟公公要伺候的，可是咱們大明的天啊！」
郭准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說完之後雙眼之中更是滿含著淚水。就算是老奸巨猾的王振，也沒看出來郭準是裝出來的。還以為他真的理解自己的難處！
其實，郭准這段話說的根本就不是貼心之語，都是他出於目的虛情假意罷了。
郭准說完話，王振長嘆了一口氣道：「多少年了，多少年了？直到今天，咱家總算是聽到一句知心的話了！
元碩啊，你懂咱家！咱家果然沒有看錯你。你說說，這天下的人為何要這麼對待咱家？
這些年來，朝廷里多少大臣，挖空心思的想要扳倒咱家，這些咱家都知道。
但是他們哪裡會知道，要不是咱家這大明的天哪裡有這麼藍？百姓又如何能夠安居樂業？為了這大明的天下，咱家受到的委屈真是太多了！」
聽到郭準的安慰之言後，王振倒是也夠不要臉的。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要賣乖。若不是郭準的心裡素質很好，臉皮有夠厚的話，換做于謙於大人這樣的，恐怕就吐了。
「哎，說到底其實都是在嫉妒公公罷了！人嘛，都有嫉妒的心裡。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他們哪裡會知道，想要吃葡萄，還要爬個梯子不是？」
溜須拍馬一直是郭準的強項。就算王振這樣的巨閹，他也是個人。是人就吃這一套。郭准這番貼心體己的話一說完，就連王振這樣的人，都未免有些感動。
「有元碩理解咱家，咱家這一趟雲南之行就沒有白走。我們今後的日子還長，等到了京城，咱家會多多照顧你的！」
郭准等的就是王振這句話，如今聽到了立刻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卑職多謝公公，只要公公有何吩咐，卑職定赴湯蹈火絕不推脫！」
看到郭准表達了忠心，王振滿意的點了點頭。二人又在城牆上觀看了好久，直到黔國公派人來請，他們才乘坐轎子，返回了行轅。
吃過午飯，興許是累了。王振就沒有繼續出行，而是想要在行轅里休息。
送走了黔國公與問候的官員後，剛剛還是滿臉疲憊的王振忽然換了一副模樣。
只見他拍了拍手，不久後就看到蘇生打開房門進入房間，小心翼翼的為王振斟滿了茶水。
「公公，今日和郭准聊過了？」
王振之所以呼喚蘇生，自然不是為了喝茶這麼簡單。早在剛剛用飯的時候，他就吩咐蘇生，要和蘇生聊聊郭準的事情。
如今聽到蘇生的詢問後，王振點了點頭，隨後喝了一口茶水後回道：「見過了。咱家果然沒有看錯，這郭准很聰明，又很有心眼。難怪曹清華他們不是他的對手！」
王振之所以討得宣旨太監這份差事，主要目的就是要到雲南，親眼看一看郭准到底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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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讓他見也見了，聊也聊了。對於郭准，王振的心裡自然有了自己的判斷。
「小人也看到了，這郭准一雙眼睛忽閃忽閃的， 一看就鬼精鬼精的。」
見蘇生並沒有深聊下去，王振放下茶杯笑著詢問道：「怎麼，你不想知道咱家對他的評價如何嗎？」
與郭准相比，蘇生的智慧只多不少。他能夠伺候在王振身邊，深得王振的喜愛與信任。與他會做人，懂事有著密切的關聯。
聽到王振詢問，蘇生笑著搖了搖頭：「小人是奴才，公公若是想說，小人就聽聽。如果不說，小人也不會打聽。
只要公公覺得好，那就是真的好。小人只要記住這點就足夠了！」
對於蘇生的回答，王振很滿意，他擺了擺手平靜的回道：「就知道你最會討咱家的歡心！
咱家剛才說了，這郭准聰明，有很多鬼點子。今日聊過之後，不僅讓咱家發現了他的才華，更讓咱家認識到了他的厲害！
這小猴子和咱家年輕入宮之時太像了，見人說人話，遇鬼說鬼話。就是死人也能讓他說活了。
咱家知道，他的心思明明就在黔國公的身上。但是為了巴結咱家，他又裝出一副奴才模樣，討咱家的歡心。這樣的人，這樣的心機，難怪馬順曹清華會被他耍得團團轉那！」
在離開京城的時候，蘇生就知道王振想要試探郭准，看一看他是不是和自己一個心思。王振固然愛才，但是也沒有到了欲罷不能的地步。
深處高位的他很清楚得不到就要毀滅的道理。
如今聽到王振所言，他已經看穿郭準的心，是向著黔國公沐斌的。那麼也就是說，他如此討好王振，只不過是虛情假意，裝出來的樣子罷了。
「公公，既然此人死心塌地的效忠沐斌，就是不識抬舉。對待這種不識抬舉的人，公公何必心慈手軟那？」
蘇生的意思很簡單，就是提醒王振不要上了郭準的當。既然他有二心，那不如早做處理省的日後成為禍害。
聽到蘇生所言，王振搖了搖頭笑道：「不必如此！你什麼時候也學的只會打打殺殺了？
人嘛，都是會變得。沐斌能給的，咱家也能給。沐斌給不了的，咱家還能給！郭准如此聰明，遲早會想明白的。
這樣一個人，如果不為咱家所用將會是一個巨大的損失。不到萬不得已，咱家不會輕易毀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