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開撕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際,從人群外忽然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不單單是柳成宗,就是郭准也沒有想到,蕭縣的縣令竟然帶著人來到了柳家莊!

  男子話音落下,從人群外衝來十多名捕快。這些捕快將圍住郭准等人的莊丁驅散,終於與郭准匯合到一處。

  「原來真的是縣丞大人!二老爺,你不是來柳家莊查案的嗎?怎麼會被這些莊丁圍困起來?」

  說話的男子郭准認識,是蕭縣令的親侄子,名叫張九日。此人年少之時不學無術,常年浪跡在市井當中,與一些地痞無賴為伍,做了不少讓百姓憤怒的壞事。

  不過,也不知道張九日是受了什麼刺激。忽然在二十歲那年幡然悔悟。此人也算是一條好漢,背負荊條,前往被他欺負過的百姓家裡請罪,獲得人家的原諒。

  隨著知縣張大人的年紀越來越大,為了不讓這個侄子在走歪路,就將其索性弄到縣衙當中,做了牢房中的班頭。也算是給了他一個餬口的營生。

  剛剛張九日在人群外面就說了,知縣大人親自前來。郭准來不及回答張九日的問題,向他行了一個禮後,就跑向了不遠處站著的一名身穿官府的老者。

  「卑職郭准,拜見知縣大人。大人遠道而來,卑職未能親自迎接,還請大人恕罪!」

  在郭准這一世的記憶里,知縣張大人對郭准很不錯。雖然郭准有舉人的身份,按照規制是可以補缺做官的。但空閒的官位並不多,後補的舉子到不少。

  可憐郭准在十六歲就高中了舉人,一直混跡到二十多歲也未能考中進士,更沒能補上官缺。若不是張大人向朝廷舉薦,想必郭准現在還在家中苦讀,等待著朝廷的安排。

  古人講究的是士為知己者死!張大人對於郭准來說,就是人生中的導師,指引道路的明燈。對於這樣一個老人,郭準是發自內心無比尊敬的!

  「咳咳!郭縣丞言重了。本縣見郭縣丞離開日久,卻沒有任何消息傳回縣衙。擔憂之下,派人前來查看。這才知道,原來是渡橋被毀,知道郭縣丞被困於柳家莊。

  好在昨日雨停了,本縣連忙命人修復了斷橋,率領縣衙捕快與仵作,來幫助郭縣丞偵破血案!不知目前進展的如何?」

  得知年邁的知縣竟然是擔心自己的安危,親自率人來馳援。郭準的心裡確實很感動。心裡對張大人的感激之情,又增添了幾分。

  「原來是知縣大人親自前來,草民有失遠迎,還請大人恕罪!」

  就在郭准想要向張大人匯報案情之時,柳成宗搶先來到張大人面前,向張大人客氣的行了一禮。

  以柳成宗的身份,毫無功名在身。按照大明的律法,見到一方父母,他必須要行跪拜之禮。

  不過,柳成宗仗著與胡大人的關係,竟然只是鞠躬行了一禮,他身後的柳成念與柳韻等人,也沒有下跪的意思。這足以說明老傢伙的囂張。

  「柳莊主客氣了。相信剛剛應該是一場誤會。本縣年邁,身體大不如前。要不我們到房間在說?」

  面對囂張的柳成宗,張大人並沒有苛責。只是淡定的笑了笑,想要化解剛剛的矛盾。

  「大人說的是,是草民失禮了。來人啊,暫時將四老爺的棺槨放在祖堂。張大人,請!」

  有了張大人的出面,柳成宗暫時放棄了安葬柳成榮的想法。與張大人一道,進入了柳家莊的會客大廳中。

  分主次落座後,柳成宗與張大人客氣了一番後,見張大人詢問案情的進展,郭准也不耽擱,一五一十的將這些天調查的結果,當然是隱瞞了柳成龍的事情,向張大人講述了一遍。

  「什麼?短短的幾天竟然又發生了三起命案?郭縣丞,你可要抓緊破案,要趕在吏部年底的考核之前,給朝廷一個交代!」

  蕭縣本就是一個民風淳樸的小縣城。除了二十年前發生的那宗大案外,二十年來,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人命官司!

  這短短的幾天內,柳家莊前前後後竟然死了七個人。若是查不到兇手,就是張大人也要面臨朝廷的責罰!

  「大人放心,卑職心中已經有了一些想法。好在大人帶來了仵作,還請大人恩准,卑職要開棺驗屍,查清柳成榮的死因!」

  借著張大人的話,郭准立即提出來要驗屍的想法。

  聽到郭准所言,張大人自然是滿口答應了下來:「這個自然。雖然是人死為大,但本縣認為,告慰亡靈最好的辦法,就是查到真兇,將其繩之以法。

  本縣早有耳聞,柳莊主與幾位兄弟的感情很好。相信柳莊主與本縣的想法應該是一樣的!」

  儘管張大人的年紀大了,但腦子並不糊塗。剛剛親眼目睹的一切,已經讓這個老人明白了,是柳成宗在阻撓郭准辦案。張大人之所以說了這些話,其實就是說給柳成宗聽的。

  見張大人同意郭準的想法,柳成宗臉上露出為難之色道:「大人說的是。不過四弟死的倉促,按照我們柳家的風俗,是要儘快入殮下葬的。還請大人開恩,不要打擾了亡魂的安寧。」

  儘管有張大人出面,但柳成宗好像下定決心阻撓驗屍。這更加說明了,柳成榮的屍體存在很大的問題!

  「嗯,柳莊主說的倒也是,畢竟是死者為大嘛。讓本縣好好思量一番,找一個折中的辦法好了!」

  礙於胡大人的面子,張大人也不好直接折了柳成宗的顏面。他只能暫時穩住柳成宗,希望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咳咳,這有什麼好想的。四叔他已經死了,你們這般無禮真的是欺人太甚。特別是這位郭縣丞,不過區區的八品小吏,竟然連胡大人都不放在眼裡。

  若是縱容此人胡作為非,恐怕就是京城的王公公他也不會放在眼裡!」

  就在張大人思索折中辦法的時候,一個不開眼的傢伙出現了。

  只見那大公子柳韻,拖著病懨懨的身體,毫無顧忌的指責郭准。言語之間根本就沒把郭准放在眼裡,還將苗頭引到了王公公的身上。

  聽到柳韻的話,郭准差點笑出了聲。這王公公郭准當然知道,此人正是明朝歷史上第一個專權惘上的大太監!

  來自現代的郭准可是知道這段歷史。這王振本是一名讀書人,考中了秀才。但資質平庸之下,眼見著走科舉這條路已經沒有希望,也算是這小子有種,竟然自閹入宮做了太監。

  由於王振讀過幾本書,能言善辯且會察言觀色。受到了宣宗皇帝的賞識,任他做東宮局郎,服侍太子,也就是現在的正統皇帝。

  通過自己的努力,以及皇帝的信任。在靠死了太后與三楊中的二楊後,王振的權利達到了頂峰。就連皇帝都稱呼他為先生,引得滿朝文武無不小心敬畏,儼然成了皇帝背後的皇帝!

  眼前的這些人只知道王振的風光,但來自現代的郭准可知道。現在是正統十年,再過四年,這閹貨就要被正統皇帝的護衛將軍樊忠,一鐵錘砸死!

  「郭縣丞,你笑什麼?難道小兒說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見郭准竟然當著眾人的面露出笑容,柳成宗的面子掛不住了。他拉下臉,看向郭准有一些不滿意的質問道。

  聽到柳莊主的話,郭准連忙擺了擺手笑道:「沒有,沒有。大公子說的沒錯,只是本官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才發笑而已。」

  郭準的回答並不在柳成宗的意料之內。那柳成宗還以為郭準是在挖苦自己,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父親,這小小的縣丞當真無禮!張大人,今天你務必要給我們父子一個說法。要不然,胡大人若是追究起來,恐怕就連大人你要吃不了兜著走!」

  柳韻本來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這一點從第一天與郭准見面時的表現就可以看出來。

  短短的幾日,柳韻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原因就在於,他現在懷疑自己的夫人,與這個郭准有什麼苟且之事!

  當日郭准離開柳韻的住處後,柳韻越想越不對勁,就來到廚房查問自己的夫人。

  柳胡氏面對詢問,支支吾吾的言辭閃爍。這更加確定了柳韻的判斷,他當時就給了柳胡氏幾個耳光,更是暗暗發誓一定要郭准好看。

  現在讓柳韻找到了機會,他這才不依不饒之下,要求張大人懲處郭准。為的就是要報這奪妻之恨!

  「大人,卑職有一件事不明白,還請在場的諸位指點!」

  面對猶如一條瘋狗一般的柳韻,郭准並沒有生氣,反而向張大人施了一禮後,開口問了一個問題。

  聽到郭准所言,張大人連忙回道:「元碩有何疑問,儘管直言詢問便是!」

  得到了張大人的允許,郭準點了點頭。只見其踱步來到了柳韻的身邊,原本微笑的臉猛地一沉,看向柳韻大喝了一聲。

  「敢問柳公子?何年考中的秀才?哪年參加鄉試高中的舉人?又是哪一年中了進士做了官員?

  不用公子回答,本官來幫你。你,柳韻,柳家莊的大公子。一介布衣,毫無功名在身,更未建寸尺之功!

  你一口一個胡大人,一口一個王公公的。怎麼,這兩個人是的乾爹還是你的祖父?是他們告訴公子,可以當眾羞辱朝廷命官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