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桑懷的條件
聽到桑華所言，孫茂海慢慢抬起頭，果然看到桑懷一臉真誠的看向自己。並不像是在說假話的模樣！
「哦？桑懷大族長不是在開玩笑吧？只要本官答應你一個條件，你不但會還回我的兒子，還自願獻出自己的腦袋？本官不是聽錯了吧？」
在孫茂海看來，如今孫桐在桑懷的手裡，雖然自己人多，但顧忌孫桐的安全，絕對不敢輕舉妄動。
這桑懷是聰明人，必然可以看出自己的顧慮。如果孫茂海若是桑懷的話，必定以此為要挾，別的不說先平安離開雲南府再說。豈有放人，又自願赴死的道理？
見孫茂海不相信自己，桑懷微微一笑解釋道：「孫大人不必如此，我們不同於你們漢人，最守承諾！說出去的話，絕對不是空話廢話，這一點孫大人完全可以放心！
其實孫大人應該可以看到我的誠心。如果本族長若是戲耍大人的話，又何必孤身一人回到這裡和你商量。直接帶著令郎離開就好，難道還有人敢阻攔嗎？」
桑懷說的自然是實話，孫茂海也相信這些。不過，孫茂海還是覺得，若是桑懷沒有說謊的話，那這個條件必定很難。也不知道以他孫茂海的能力，能否做到！
「好！既然大族長以誠相待，那孫某自然相信！說吧，什麼條件？」
見孫茂海相信了自己，桑懷露出滿意的目光：「痛快！其實這件事情並不難，至少以孫大人的能力來說並不困難！
孫大人應該清楚，與你疼愛令郎一般，族人們是我桑懷最關心關切的所在！我謀劃了這麼多年，其實為的就是讓族人們，過上自由，平安，有尊嚴的生活！
孫大人是大明的官員，更是漢人，自然不能理解我們這些異族人的痛苦。這些也都是廢話，說來也沒有什麼意義！那我也就不說了！
其實我要求孫大人的事情很簡單，就是想要我的族人們不在是大明人。這一點對於孫大人來說不困難吧？」
桑懷話說的倒是很輕巧，但是卻讓聽到的孫茂海倒吸了一口涼氣！
桑懷的意思孫茂海很清楚，所謂的不再是大明人其實很好理解，只要在大明的戶帖記載里，沒有了這些人的名字，那麼他們就不再是大明的子民了！
所謂戶帖，正是大明的戶籍管理制度。當年太祖皇帝建立大明後，就創建了此項制度。
洪武十四年，在戶帖制度的基礎上，朝廷編訂戶口，田產和賦稅三者合一的賦役黃冊。並推行了里甲制度。
作為管理帝國內戶籍百姓的部門，不僅戶部內存放著全國人口的戶籍檔案。就是各州府內，也留存著檔案，以備每年的考核與稽查。
桑懷，以及他所有族人的戶帖，如今就分別存放在孟定御夷府，布政使衙門，戶部之內。如果能將這些檔案銷毀，那就意味著這些人已經死了，不在是大明治下的活人！
孫茂海猜到桑懷所求的肯定不是什麼易事，但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是打算讓自己銷毀他們的戶帖，洗掉罪民的身份，尋找一個世外桃源，過上穩定安全的生活！
「白日做夢！桑懷，你說的倒是輕巧，你以為這戶帖就這麼容易能夠銷毀的嗎？
這孟定御夷府，以及我布政使衙門內的戶帖倒還好說一些。那戶部可是朝廷的戶部，天子的戶部，不是我孫茂海開的！
我的手就是在長，難道還能伸到戶部，銷毀你們的戶帖嗎？這件事情沒得商量，你換一個吧！」
這件事還真不是孫茂海不幫忙，畢竟他兒子就在桑懷的手裡。孫茂海怎麼捨得那自己的寶貝兒子，與桑懷推諉。確實是事情的難度太大了！
桑懷倒是將這件事情想的簡單，以為將銷毀戶帖就完事了！
他哪裡知道，這戶帖有數份不說，而且管理極其嚴格。他孫茂海就是銷毀了雲南各府內，關於桑懷等人的戶帖，但是戶部的戶帖，他真的沒能力做到！
如果戶部的戶帖沒有消除，等到朝廷推行普查，或者從上面派來人員稽查考核，一旦發現出了問題，別說是孫茂海，就是王振也擔不起這麼大的罪名。
大明立國之後，對百姓的管理十分嚴格，規定了人們的作息時間，出門在外要有層層路引不說，對於人口的管理，就更加嚴苛！
至於大明為何要如此嚴格的管理百姓，原因也很簡單。除了便於管理，使得國家的稅收，徭役更加合理充實以外，更是與太祖皇帝經歷的時代是分不開的！
太祖皇帝可是親眼見證了憤怒的人民，對於朝廷的腐敗與無能是什麼樣的行動。有了前車之鑑的他，是絕對不允許在自己的王朝內，出現類似的苗頭。
所以說，桑懷的這個條件對於孫茂海來說，真的是十分困難。就算他有心要做，也沒那個能力，更沒有那個勇氣，承擔帶來的風險。
見孫茂海一口回絕了自己，桑懷並不氣惱，而是面帶笑容勸說道：「孫大人真是太謙虛了。您身為二品大員封疆大吏，背後更是有王公公在撐腰。
這麼一件小事，對於大人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麼。只要大人動動手指，就可以輕易做到！」
受制於人的滋味，已經讓孫茂海十分憤怒。如今見桑懷將這件事說的如此簡單，而且還在步步緊逼，這讓孫茂海徹底爆發了出來！
「放屁！桑懷，你這不是和本官談條件，而是要本官死！本官還是那句話，這件事沒有任何的商量。你不要再說了！」
孫茂海話音落下，一甩袖子並挪開憤怒的目光，一副不想再與桑懷繼續商量下去的模樣。
其實，桑懷的心裡很清楚，他提出來的條件確實很困難。以孫茂海的身份與能力來說，的確很難做到。
但是，桑懷現在也沒有辦法。雲南各族人民越來越團結的局面，讓桑懷深深的感覺到絕望。他心裡很清楚，自己的那一套相信的人會越來越少！
經過孟定御夷府的失敗，朝廷將桑懷與他的族人，定為叛逆的罪人。這份罪名如果不洗去的話，朝廷不但會不肯罷休，就是他的子民世世代代也都要背負這個罪名！
為了族人們的未來，桑懷不得不逼迫孫茂海。讓他銷毀所有人的戶帖，這樣對於朝廷來說，他們這些人才是死人，讓族人們擁有一個重獲新生的機會！
所以，面對著惱怒的孫茂海，桑懷也沒有辦法，他只能硬著頭皮逼迫，一定要讓孫茂海答應下來。
望著孫茂海惱怒的模樣，桑懷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以冰冷的語氣回道：「看來孫大人是不肯給桑懷這個面子了？
好！既然孫大人不肯談，那麼我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反正我桑懷年紀大了，已經沒有幾日的活頭！如今有個年輕人陪葬，我這一輩子也算值了！」
桑懷這話一說完，孫茂海氣的差點掀翻了桌子！
桑懷的意思孫茂海又怎麼會聽不明白，他這就是拿孫桐在做要挾。如果自己還是不同意，不肯幫忙的話，桑懷倒是做好了一死的準備，只不過還要拉上自己的兒子去墊背！
「你，你！桑懷，本官求求你了！是本官不對，不應該謀害你的性命。
你走吧，真的！本官絕對不再打你的主意了！你說的這件事，本官真的辦不了，也辦不成！你就不要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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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孫茂海這樣的為人與身份，竟然說出祈求桑懷的話，這足以證明，此時的孫茂海既沒有了脾氣，也沒有了辦法。
望著孫茂海祈求的目光，桑懷暗自嘆了一口氣，隨後搖了搖頭回道：「不行。這個條件不變。如果孫大人不肯幫忙的話，那我只能對令郎動手了！」
見桑懷竟然還在不依不饒，孫茂海的目光中，滿滿的都是殺意。他咬牙切齒的看向桑懷，如果不是顧忌自己的兒子，早就衝上來與他拼命！
「桑懷，既然你不想讓我活，那這件事情就不需要再談了！本官若是死了，孫桐也別想好好活著。倒不如先死一步，省著日後生不如死！
小月，上去殺了他！」
無奈的孫茂海沒有辦法，只能把心一橫，做出與桑懷拼命的架勢，吩咐小月衝過去殺了他！
小月是刺客，當然不會考慮那麼多。有了孫茂海的吩咐，她又取出雙刀，一躍來到了桑懷的面前。
「孫大人，我倒是有個主意！你想聽聽嗎？」
眼見著小月的雙刀，就要插進桑懷的胸膛時，桑懷忽然看向孫茂海大叫道。
孫茂海本來也沒打算真的讓小月殺了桑懷，畢竟他還是擔心著自己兒子的安危。
如今見桑懷真的藏了一手，他連忙喝止了小月，看像桑懷問道：「哦？你可有什麼穩妥的辦法？」
看到小月慢慢的抽回來刺來的雙刀，回到孫茂海身邊後，桑懷這才低聲回道：「孫大人所言極是，我確實有一個妥善的辦法！
孫大人，既然朝廷將我們定為罪民，如果我們不死，朝廷勢必不會善罷甘休。
但是這也就證明，只要我們死了，這件事情也就了解了。如果孫大人能夠從中協助，讓朝廷相信我們已經死了。那就等於銷毀了我們的戶帖，這件事情也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