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疲憊的楊溥

  見楊溥咳暈了過去,曹鼐與馬愉慌忙讓人找來御醫,為昏迷過去的首輔大人施救。

  御醫在屋內為楊溥診治,而曹鼐與馬愉則在外面急的直跺腳。二人明白,看首輔大人這架勢,應該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指望著首輔來處理眼前棘手的問題,基本上是沒戲。而這件事情又如此著急不能不辦,逼得二人必須拿一個統一的一減出來。

  兩人商量了一會兒,還沒等商量出一個完善的對策時,身邊就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曹閣老,馬閣老。看二位這模樣,是不是楊閣老的病情很嚴重?咱家接到消息後,就第一時間趕來。不知道楊閣老如今怎麼樣了?」

  聽到這聲音,使得二人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顫。不為別的,這個聲音二人太過熟悉。正是司禮監的大太監王振是了!沒想到這廝消息這麼靈通,楊大人這邊還未甦醒,他就已經來了!

  見王振忽然駕到,曹鼐連忙拉了拉馬愉,向著王振行了一禮客氣的回道:「原來是王公公!

  有勞公公費心。御醫仍在為楊大人診治,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楊閣老福澤深厚,本官相信他老人家,必定會平安無事化險為夷的!」

  曹鼐說完話,王振微微一笑,隨後竟然一把推開緊閉的房門,不理會驚愕的曹鼐與馬愉,邁步進入了內閣之中!

  那王振闖進內閣後,在小太監的陪伴下,徑直來到暖床邊上。正好看到了為楊溥診治的御醫。

  「原來是王太醫。咱家擔心楊大人的病情,所以就來看一看。不知道閣老大人的病情如何?」

  曹鼐與馬愉見王振直接闖進了內閣,連忙跟隨他走了進來。

  而為楊溥診治的太醫見此,連忙擦了擦鼻子上的汗水,小心回道:「回稟王公公。閣老他年紀大了,又偶感風寒,積勞成疾罷了。並沒有什麼大礙!

  卑職這就為閣老他開一副方子,只要早晚飯前各服一副,在多注意休息。不出一月自然就會痊癒的!」

  無論是曹鼐,馬愉,還是為楊閣老診治的王太醫,他們都是聰明人,明白王振如此急切,前來探望楊閣老病情的原因是什麼。

  放眼整個朝廷,有能力,有威望制衡王振的,就只有這位楊溥大人。

  就算楊溥大人在主持內閣的這幾年裡,對王振採取了消極的態度,致使他的勢力越來越大。但說到底,王振對楊溥還是存在著一些畏懼!

  王振很清楚,當今天子雖然相信自己,但更加尊敬這位老頭。如果楊溥真的選擇與王振作對的話,誰勝誰負也有未可知。

  所以,在接到楊溥咳血昏迷的消息後,王振連忙扔下手頭的事情,來到內閣親自查看。就是想看一看,楊溥是不是真的要不行了!

  聽到王太醫的回答後,王振又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楊溥,臉上不禁露出懷疑的神色。

  「王太醫,咱家可要叮囑你幾句。楊閣老乃是國之柱石,如果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話,對我大明來說將會是巨大的損失!

  你身上的擔子如此重要,可千萬不能大意,更不能糊塗。若閣老他真的有什麼閃失,別說陛下不會答應,就是咱家也不會答應!明白嗎?」

  王振話音落下,用一雙陰霾的眼睛緊緊盯著王太醫。這目光就好像能洞悉人的靈魂一般,讓看到的王太醫,猶如置身於數九寒天的戶外一般,頓時感覺到一陣寒冷!

  王振的意思王太醫很清楚,別看這閹人好像是一副關心楊閣老的樣子,但實際上卻巴不得閣老他現在就死了!

  不僅如此,王振在話里更加透露出威脅王太醫的問道。這就讓身份低微的王太醫,有些擔心害怕起來。

  「王公公放心,我們都會好好照顧閣老大人的!」

  見王太醫被王振嚇得驚出一身的冷汗,一旁的曹鼐連忙站出來,幫助太醫解了圍。

  對於這個曹鼐,王振打心眼裡是不太看得起的!

  畢竟此人的根基較淺,更加沒有統領群臣的能力。就算他現在的地位僅次於楊溥,擔任著內閣次輔的重任。但並不能對王振造成任何的威脅。

  不過,王振這個人之所以能夠在短短的幾年內,就走到了大明的政治核心之中。除了有皇帝的寵信外,與他小心謹慎的性格也是分不開的。

  就算心裡如何看不起曹鼐,但王振還是提醒自己千萬不能大意。

  畢竟從目前的跡象可以看出,楊溥若是死了,必定會由這位曹大人接替這首輔的位置。

  內閣首輔,自然是大明眾臣的領袖。無論如何,王振還是要給一些面子的!

  「既然曹閣老都說了,那咱家也就放心了!不過王太醫剛剛也說了,楊大人這病是積勞成疾,需要好好的休息!

  依咱家的意思,還是讓楊大人多多休息休息。這國事雖然重要,但楊大人的身體也很重要不是?」

  曹鼐話音落下,王振點了點頭,隨後看向曹鼐,一副關心的模樣道。

  聽到王振所言,曹鼐心裡一動,剛要開口回答之時,就又被人打斷了!

  「陛下駕到!」

  一聽到門外傳來太監的高呼,屋內的幾人連忙站到兩旁,並跪倒在地。片刻之後,就看到大明天子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諸位免禮。王先生原來也在,不知楊卿怎麼樣了?」

  原來,不僅是王振知道了楊溥咳血昏迷的事情。作為整個皇宮的主人,正統皇帝自然也在第一時間,知道了消息。

  這三楊都是歷經數朝的老臣,如今已去其二。就只剩下這個楊溥尚存人間。

  對於楊溥這位老臣,正統皇帝既尊敬又寵信。得知他病倒昏迷後,連忙趕過來看望病情。

  「回稟陛下,陛下無需擔心。微臣剛剛已經為閣老下了針,等到在吃幾服藥就沒有什麼大礙了!

  只不過,閣老年事已高,若想康復如初的話,還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才是!」

  皇帝詢問楊溥的病情,王太醫自然是第一時間回道。

  當王太醫回答完陛下的問題時,床上躺著的楊溥竟然慢慢睜開了眼睛,口裡更是發出虛弱的啊啊聲。

  見楊溥醒了,正統皇帝連忙來到其身邊。坐在床上,握住楊溥的手安慰道:「楊卿不要動,既然愛卿發病,這些禮節就都免了!

  剛剛太醫已經將愛卿的情況告知了朕。朕明白,這段時間愛卿確實太過操勞,確實讓愛卿累壞了!」

  聽到皇帝如此憐惜自己的身體,楊溥不禁感動到的老淚縱橫。而一旁的曹鼐與馬愉見此,也跟著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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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卿啊,這段時間內閣的事情,你就交給曹卿來辦。好好的休息休息,朕的大明離不開愛卿的輔佐!」

  正統皇帝話音落下,就見楊溥搖了搖頭。他抖動著雙唇,發出低沉的聲音,一副好像要說些什麼的樣子。

  然而,楊溥現在太虛弱了。虛弱到連說話都很廢力。皇帝在靜心聽了一會兒後,仍然沒有聽清楊溥到底說的是什麼。

  見皇帝沒明白自己的意思,楊溥更加著急。另一隻空閒的手,費力的舉起來。顫顫巍巍的指向了殿內,內閣成員辦公的地方!

  看到楊溥這個動作,曹鼐心裡一動。他連忙回到辦公的桌子前,拿起黔國公與孫茂海奏報的兩份奏摺,回到了皇帝的身邊。

  「閣老,您說的是這兩本奏疏嗎?」

  將兩本奏疏拿在手裡,曹鼐小心翼翼的向楊溥詢問道。

  聽到曹鼐所言,楊溥點了點頭。隨後他指了指這兩本奏疏,又指了指面前的陛下。

  看完了楊溥這一套動作後,曹鼐的心裡已經很清楚,楊溥的意思是什麼。

  明白過來的曹鼐心裡一暖,更是受到感動眼眶一紅。差點就又流下淚水。

  「陛下,閣老的意思臣明白了。今日內閣接到了兩份奏疏,臣等還沒商量明白該如何答對,閣老就病倒了!

  如今陛下親至,而這兩份奏疏又事關重大。微臣斗膽,請求陛下聖裁!」

  擦了擦眼眶中的淚水,曹鼐手捧著兩本奏疏跪倒在地,隨後向皇帝懇求道。

  聽到曹鼐之言,皇帝身邊伺候的太監,連忙就伸手接過了這兩本奏疏。

  望了兩本奏疏一眼,皇帝又看向楊溥。當他看到楊溥露出肯定的模樣後,就從小太監的手裡,接過了這兩本奏疏!

  一炷香的時間後,只見正統皇帝的臉越來越陰沉。到了最後竟然扔掉手中的奏疏,氣憤的站了起來。

  「胡鬧!完全就是胡鬧!十三萬大軍竟然無功而返,這個孫茂海真的是不想活了!」

  皇帝話音落下,曹鼐與馬愉對視一眼,臉上浮現出喜悅的神色。

  從二人的立場來說,無比痛恨王振的他們,自然也十分痛恨他的同黨。

  所以,當二人看到這兩本奏疏的時候,就認定黔國公說的是真的,而孫茂海是在說謊!

  如今看到陛下和自己的想法相同,自然讓二人心裡十分喜悅。料想陛下在震怒之下,一定會嚴懲孫茂海。這在一定程度上來說,也是對王振一黨的震懾!

  不過,曹鼐與馬愉喜悅的時間沒持續多久,就再一次被現實擊得粉碎。

  只見皇帝發完了脾氣後,一指地上的兩本奏疏,看向王振說道:「王先生!你來看一看這兩本奏疏!你說說,這孫茂海到底該不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