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忠不孝

  參政,是承宣布政使衙門中很重要的官職。從三品的高官。朝廷在布政使衙門中設有左右參政官職,分領各道。實乃是一省布政使的左膀右臂!

  這左參政蔣立新,今年四十五歲。永樂年間中的進士,奮鬥了這麼多年才爬到如今的高位。

  數十年的辛酸與不易,造就了蔣立新謹小慎微的性格。此人平日很低調,從來不發表自己的看法與政見。只要孫茂海說的事情,他都表示極力的贊成。

  除了對孫茂海阿諛奉承外,此人對其他的同僚也很謙遜,甚至謙遜的有些卑微。

  比如說,他對比自己小半截的右參政杜昇就很客氣。平日裡在一起共事的時候,蔣立新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就好像受氣的新媳婦一樣!

  正是由於他小心謹慎的性格,同僚私底下給他起了一個外號,叫做「蔣媳婦」。分明就是看不起他!

  可以說,孫茂海手下的官員,基本上都是他的親信。只有這個蔣立新,與孫茂海從來都沒有私交。而孫茂海沒有動他的原因,也是因為瞧不起他的性格,覺得其構不成威脅。

  如今,將目標選擇蔣立新說身上,對孫茂海也算是皆大歡喜的選擇。

  畢竟相較於其他同僚,蔣立新這個無根無基,無所依靠的人就是死了,也不會有人覺得可惜!

  雖然蔣立新對於孫茂海等人來說,是可有可無隨時可以犧牲之人。但是對於朝廷來說,他卻是堂堂正正的從三品官員。

  如果他真的死在了黔國公的手裡,造成的影響必定很大。假如再加上王振的推波助瀾,他沐斌雖不至於一死,但削爵為民成為廢人,絕對是跑不了了!

  想到這裡,孫茂海心中一喜。他板著一張臉看向黔國公義正言辭的回道:「大將軍!請恕本官不能從命!

  今日若是讓大將軍帶走了重犯郭准,就是壞了我大明的法度!本官職責所在,絕對不敢辜負朝廷,聖上的重望!

  大將軍,你若是想帶走郭准,那就從本官的屍體上踏過去吧!」

  孫茂海說完話,竟然閉上眼睛張開雙臂,向著黔國公走去!

  見孫茂海這副德行,黔國公心裡一怒。作為一個有著血性的男人,他很想揮動手中的寶劍,一劍砍去這孫茂海的頭顱!

  但是,黔國公不僅是個男人,還是世襲爵位的男人,統領千軍萬馬的男人,更是肩負著許多人生死存亡的男人!

  無論是他的責任,還是擔負的重擔,都在無時無刻的要求這黔國公做事,一定要謹小慎微不能魯莽行事!

  孫茂海這副德行的意圖,黔國公很清楚。他明白孫茂海就是想要逼著自己動手,落下一個殘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如此明顯又陰險狡詐的意圖,黔國公又如何能夠上當?

  望著步步緊逼的孫茂海,黔國公緊咬牙關,狠狠的按著腰間的佩劍。

  不遠處的趙雲等人,看到國公爺如此緊迫,竟然被孫茂海逼得步步退讓。無不雙眼噴火,想要上前將孫茂海看成肉醬!

  狡猾的孫茂海一點一點的逼近退讓的黔國公,但他閉上的雙眼卻悄悄咪開一條小縫,戒備的觀察著國公爺的一舉一動。

  只要黔國公有拔劍動手的想法,他孫茂海就馬上後退,跑回人群之中。趁亂將蔣立新推到黔國公的劍上。如此一來,他惡毒的計劃也就可以成功了!

  眼見著孫茂海越來越得寸進尺,逼得黔國公幾無退路之之時,一個身影快步走到孫茂海身邊。

  這身影站在孫茂海身後,使出全身的力氣,一腳就踹在了孫茂海的後腰之上。

  孫茂海的年紀本來就不小了,而且還毫無防備。被來人一腳踹中後慘叫一聲,腳下不穩,猶如狗吃屎一般摔倒在黔國公腳下。

  吃了一嘴土的孫茂海還沒搞明白髮生了什麼,就感覺到自己的背後忽然一沉,一隻手掌更是拔去他頭上的帶著的官帽,一把抓住了他的頭髮!

  「啊!是誰如此大膽?你們都是死人嗎?快救本官!」

  被來人死死的壓在屁股底下,頭髮更是被拽的生疼。迫使孫茂海連番呼救,要求手下的官軍來救他!

  其實,這也不怪孫茂海手下的人反應慢,而是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太震撼了!

  剛剛孫茂海逼迫黔國公的時候,就有一部分聰明人低下了頭,不願沾惹是非到自己的身上。

  剩下一部分沒心沒肺的,基本上都是孫茂海的死黨。他們正看的熱鬧,誰也沒想到,竟然有人就沖了過來,將孫茂海壓倒在身下。

  這些傢伙都是做官的,別管人品怎麼樣,講究的就是個斯文。來人對孫茂海如此粗魯暴力,確實超乎了這些人的想像。讓他們不禁愣在當場。

  孫茂海扯著嗓子呼救,終於將這些人從震驚當中喚醒過來。

  「快,快!保護孫大人!」

  「郭准!你身負重罪,如今還敢如此無禮!簡直是豈有此理!」

  在黔國公遭遇危機之時,出手相助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要離開火場的郭准!

  孫茂海手下的官軍聽到吩咐後也反應過來,紛紛握緊兵器,就想上前營救孫茂海!

  「誰也別動!我這是代朝廷教訓這個無君無父的東西!誰要是敢上前半步,就是與孫茂海同罪!難道你們嫌自己的腦袋太多,不夠砍得嗎?」

  見這麼多官軍要上前,而國公爺帶來的國公府衛隊士兵,也要動手。郭准連忙向著眾人大喝道!

  聽到郭准所言,官軍們不禁停下腳步面面相覷之下,畏縮不前。

  那些孫茂海的死黨見此,哪裡敢耽誤時間,催促著官軍們馬上動手!

  「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雲南府被大軍包圍了!」

  就在官軍們聽從上官的吩咐,準備動手之際。忽然跑來一名把守城門的士兵,扯著嗓子大喊道。

  「什麼?哪裡來的大軍?不會是黑山嶺上的賊寇大舉來犯了吧?」

  「一派胡言!黑山嶺上的賊軍剛多少人,他們有何能力圍困我雲南府這座大城?」

  「不是黑山嶺的賊寇,那必定是思機發的賊軍!大將軍從前線回來群龍無首,這綁賊軍竟然打到雲南府來了!」

  聽到有大軍包圍了雲南府城池,沒有孫茂海拿主意的官員們,猶如無頭的蒼蠅一般沒了主心骨。面帶驚恐之色的胡亂猜測起來!

  「諸位不用猜了!圍困雲南府的並不是黑山嶺上的賊匪,更不是思機發的賊軍。他們是從前線撤回來的十三萬明軍將士!」

  就在眾人亂七八糟的胡亂猜測之時,一臉鎮定的黔國公忽然開口說話了!

  聽到國公爺所言,這外面圍困雲南府的竟然是自己人。不禁使得在場官員鬆了一口氣的情況下,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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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官員緊張的原因很簡單。正常來說,前線的軍隊撤回來後,應該是入城休整,或者是在城外紮營休息!

  但是大軍卻並沒有這麼做,反而圍困了偌大的雲南府城池!

  要知道,圍城可是攻城的前奏。難道國公爺率領的大軍,想要攻打自家的城池嗎?

  「諸位大人放心,我家大將軍並無惡意。之所以派來大軍的意圖,就是要保護諸位的安全!」

  看到在場的諸多官員被嚇得驚慌失措,坐在孫茂海後背上的郭准,忽然大笑著向所有人解釋道。

  郭准說的倒是好聽,圍困城池的士兵,是為了保護城內的官員而來。

  在場的官員又不是傻子,除了黑山嶺上的賊寇還算有些實力外,又有誰有能力圍困這座堅固的城池。

  最為關鍵的是,他們圍困這城池有什麼用?

  「別他郭准胡說八道。黔國公從前線私自撤軍,圍困雲南府意圖謀反,爾等還不將這些亂臣賊子拿下!」

  聽到郭准所言,趴在他屁股底下的孫茂海不禁大喊道。

  見孫茂海還不消停,郭准抓住孫茂海頭髮的手一用力,讓其疼的嗷嗷直叫。

  「孫茂海!郭某剛才的話還沒有說完,你小子就坐不住了是吧?好,那下面咱們就好好說道說道!

  黔國公祖上乃是太祖皇帝義子,血脈何其高貴?當年太祖皇帝聽聞老王爺病故的消息後,傷心欲絕,這才追封老王爺為黔寧王,賜諡號詔靖,配享太廟!

  如今你看到老王爺的嫡系血脈,當今的黔國公,竟然如此不敬!你還敢說你不是對太祖皇帝不敬?郭某說你無君無父,難道說錯了你嗎?」

  那孫茂海被郭准壓在屁股底下,頭髮還被拽的很痛。一張臉早就疼的通紅,胡抓亂打之下,想要掙脫郭準的束縛!

  「郭准,你胡說八道!本官哪有……」

  見孫茂海要解釋,郭准根本就不給他機會。空閒的左手,隨便抓了一把泥土,就強行塞進了孫茂海的口中!

  「你給我閉嘴!郭某的話還沒有說完,你繼續聽著就是了!

  郭某斷定,你年幼之時,令尊絕對教導你很多做人的道理,更是讓你不要作奸犯科做不義之舉!

  如今你目無君父,竟然想要對黔國公動手。你對得起你死去的爹娘,對得起他們對你的教誨嗎?」

  「呸,吐!郭准你住口!本官的父母還健在,豈容你……」

  「住口!似你這等無君無父,不忠不孝的畜生,哪裡有還臉面活在這個世上?

  郭某要是你,早就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免得污染我大明的空氣,糟蹋我大明的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