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準是做夢都不會想到,本來就不算多大的事情,在謝筍得知張夫人等人的名字與來歷後,竟然會是這副模樣!
「這個,這個,郭大人,這件事情還是不要再提。其他的人都好說,但唯獨這個張氏,還有其餘兩個欽犯,是萬萬不能的!」
「請恕郭某愚鈍,這又是為了什麼?郭某知道,讓謝大人從中協調,欺上瞞下確實有一些困難。需要打點的地方也很多!
這樣,郭某願意拿出紋銀五千兩,哦不,一萬兩!只要謝大人能夠成人之美,郭某就是付出再多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看到謝筍如此為難,郭准還以為謝筍是在討要銀子。畢竟像他這樣貪得無厭的人,就算郭准幫了他這麼大的忙,不拿出點東西來,謝筍不答應也是可以理解的。
郭準話音落下,那謝筍搖了搖頭連忙解釋道:「哎!郭大人這是說的哪裡話!謝某不是這個意思啊!
郭大人有所不知,這根本就不是錢不錢的問題,而是關乎到謝某的仕途,乃至身家性命啊!」
一聽謝筍說出這樣的話,郭準的心裡猛地一沉。他大致上已經猜出了謝筍的顧忌究竟是什麼!如果這個猜測成立的話,那事情真的就難辦了!
見郭準的表情不是很好,謝筍誤以為郭準是以為他有意推諉,連忙將郭准拉倒一個無人的地方,解釋著事情的原委。
「郭大人,不是謝某不幫忙,實在是這件事情我愛莫能助啊!
郭大人可能不知道,這犯婦與兩個孩子得罪的人可不一般。不是謝某妄言,就是國公爺出面都很難有任何作用!
實不相瞞,在半月前,謝某接到京城司禮監傳來的旨意,要求謝某要嚴加看管張氏等人!
司禮監代表什麼,郭大人應該最清楚!在當今這個世道,誰要是得罪了司禮監的這位主兒,哪裡會有好下場啊!」
謝筍的解釋,印證了郭準的猜測。
郭准就猜到,如果沒有上面的要求,謝筍私自放走一兩名欽犯,那根本就不是問題。
如果要在朝廷里尋找一個,對張大人家眷如此上心之人的話,那必定就是一手製造了冤案的巨閹王振了!
「謝大人,這件事情難道就沒有商量的餘地嗎?孟定御夷府必定距離京城遙遠,就算王振權利滔天,想要在大明的土地上面面俱到也有難處吧?
謝大人!郭某平生最不願求人!實在是郭某虧欠那朋友太多,為報恩情只能如此!還請謝大人幫幫忙,此情此恩,郭某定永世難忘!」
有王振從中作梗,想要救出張大人家眷基本就沒有可能!
不過,郭准還是想試一試,希望事情能夠有所轉機!
見郭准央求自己,謝筍嘆息道:「哎!郭大人啊,真的不是謝某不肯幫忙,而是真的無能為力啊!
郭大人應該知道,本官是可以瞞著朝廷放了這幾個欽犯。但是一旦事情泄露的話,別說這官位了,就是性命恐怕都難以保全!
郭大人應該清楚,這些年裡,但凡與王公公作對的,下場都是什麼?謝某拖家帶口的如何敢冒這個風險啊!
這件事情郭大人不要再提,謝某也當你從來沒提起過!不過還請郭大人放心,只要謝某在這裡擔任知府一天,定保這幾名欽犯周全!這樣郭大人總可以放心了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基本上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郭準是做夢也沒有想到,原本如此簡單的事情,到了現在竟然會如此艱難!
不僅如此,郭準的心中更是產生一個疑問!王振之所以這麼做的理由究竟是什麼?
從正常的角度出發,如果王振忌憚張夫人等人亂說話,將張大人的真實死因泄露出去,那完全可以悄悄派人來殺人滅口!這樣也是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
但是,王振卻根本沒有這麼做!他將張夫人等人安全的流放到此,卻又在不久前向謝筍提出要求,要求他嚴加看管這些人。這裡面必定是有著某種深意!
那麼問題來了,王振此舉到底是為了什麼?
「郭大人啊,你為了幫助謝某操勞了一夜,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明日謝某在親自登門感謝,謝某就此別過了!」
看到郭准一臉愁容的陷入沉思,謝筍扔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等到謝筍乘轎遠去後,張九日等人圍在郭準的身邊,詢問郭准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麼大的事情,郭准自然不會隱瞞這幾位兄弟。所以就將剛剛謝筍所言,一五一十的向三人講述了一遍。
聽完郭準的講述,三個人自然也是急的一籌莫展。他們當然不會想那麼多,但無法救出張夫人等人,著實讓大家的心裡很難受。
「不管了!張大人的家眷要救!這一點我們不能放棄!既然王振那廝,已經將注意力放在了這邊,那一日不救出她們,她們就多一日面臨危險!」
思考了許久,郭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堅定之色,向三人說道。
郭準話音落下,三人相視一眼,張九日連忙勸說道:「大人,還未到山窮水盡的一步,大人萬萬不能犯險!
如果我們強行救走嬸娘她們,以謝筍那王八蛋的性格,絕對不會幫我們隱瞞。他為了自保,必定會向朝廷上奏,將大人賣了!
大人好不容易在國公府站穩了腳跟,如果牽連了國公爺,復仇也就化為泡影了!」
以張九日的性格來說,他是最可能選擇不顧一切的人!
不過,張九日在聽到郭准之言後,竟然耐心的勸說郭准。由此可見,郭准若是真的用強救人,那承擔風險確實是太大了。
不能輕易犯險的道理,郭準的心裡自然很清楚。不過,出於對張大人的愧疚,郭準是不可能輕易放棄的!
「首先,我們要明確幾點!第一,張夫人她們我們必須要救,而且不能拖延。否則遲則生變,這是我們誰都無法承受的後果!
第二,我說要救張夫人她們,但沒說一定會親自動手,或者是給謝筍留下線索!
我們先返回客棧休息,容我好好想一想,拿出一個妥善的辦法來再說!」
既然郭准打定了主意,而且眾人也對郭准很放心。所以,四個人不在糾結這個問題,結伴返回了客棧,思索妥善的辦法。
這一夜,孟定御夷府城內很不平靜。除了通判李文年被殺,府邸被圍外,還有好幾個隱沒的地方發生了戰鬥。
城中的百姓在喊殺聲中,渡過了驚恐的一夜。就算是到了第二天清晨,戰鬥的痕跡已經被打掃了一遍,但還是有地方留下了大量的血跡。
天剛亮,三源客棧就迎來謝筍的拜訪。
謝筍果然沒有食言,在第二天帶著一些禮物親自登門,感謝郭准對他的幫助。
兩個人在客棧聊了很多,但聊得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很有默契的不談張夫人以及兩個孩子的事情!
聊了整整一個上午,郭准就向謝筍請辭,帶著張九日三人離開客棧,說是要返回國公府。
見郭准要走,謝筍自然是表達了挽留之意。不過,在看到郭准去意已決後,謝筍也只能親自到城外送別。
送走了郭准等人,謝筍返回了府衙。他將寫好的奏疏交給差役,並吩咐馬上送往京城!
經過昨夜的惡戰,城中那些異族人藏身的地點,全都被城內的士兵搗毀了!謝筍做夢也沒有想到,城內竟然聚集了這麼多陰謀造反的異族人!
他更不敢想像,如果不是郭準的話,恐怕自己的腦袋不久之後,就會被這些逆賊斬下,和李文年的屍體一樣,記掛在城頭!
「唐師爺,城內的情況如何?那些意圖造反的逆賊,全都被剿滅了嗎?」
見謝筍詢問剿賊的進展,唐師爺連忙回道:「大人,經過昨夜的戰鬥,那些異族人的窩點差不多都被搗毀了!不過……」
看到唐師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謝筍的心裡一涼,大聲詢問道:「不過什麼不過?有什麼話就直說!」
謝筍話音落下,就見唐師爺小心翼翼的回稟道:「大人,本來按照李文年管家的供述,這個進展是不錯的!大部分的逆賊也都被官兵捕殺殆盡了!
不過,那些賊人之中的首領,也就是賊首桑懷,卻不見所蹤。直到現在仍然沒有找到蹤跡!」
說了這麼多,賊首竟然跑了,這不禁讓謝筍暴跳如雷!
「什麼?賊首跑了?那些吃乾飯的笨蛋都做了什麼?那賊首桑懷跑了多久了?有沒有什麼線索?」
看到謝筍如此氣憤,唐師爺嚇得一哆嗦,快速解釋道:「這賊首桑懷甚是狡詐,官兵在押送他的時候,遭遇到伏擊,這才讓他們救走了桑懷!
不過大人放心,賊首逃走的時間並不長,而且卑職已經下令封鎖四門,在城內全力搜捕!
料想,在這種力度之下,就算桑懷長了翅膀,也不可能從城中逃走!」
聽到了唐師爺的解釋,謝筍懸著的心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嗯,你倒是反應及時,希望亡羊補牢為時不晚吧!不過,就算布置妥當,也不能大意!絕對不能讓桑懷有逃生的機會!哪怕一分都不行!
傳本官的命令,全城實行戒嚴。任何百姓不得離開家中,違者按與賊人同罪論處!本官就不信了,那桑懷在這種強度下,還能安全逃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