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准這番話的意思很明顯,更是充滿了威脅的味道。李文年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這麼長時間,不會聽不出郭準的話外之音。
見郭准要起身告辭,李文年連忙攔住郭准賠罪道:「郭大人留步,是卑職失禮了!
卑職感謝郭大人的體恤之情,更感謝郭大人能夠在深夜來訪,將真相告知卑職!卑職也沒有其他的意思,更不是不識好歹之人。郭大人的良苦用心,卑職心裡是明白的!」
好不容易將郭准攔了下來,李文年繼續說道:「郭大人,沒想到李順這個畜生,竟然做出了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若不是郭大人提醒,卑職險些就受了這畜生的連累!
郭大人。您看知府大人正在為小公子的事情憂心,若沒有找到李順,就將真相告訴謝知府,必定會讓其更加難過!
依卑職的淺見,這件事情還是暫時不要告訴知府大人。等到卑職抓到了李順,將其與小公子一同交給知府大人,豈不是完美?」
聽到李文年的話,郭准臉變的倒也快。剛才還陰雲密布的,現在就變得和煦了很多。
「對嘛!其實本官就是這個意思!李通判想一想。如果讓謝知府知道,劫走他獨子的人竟然是通判的侄子,就算這件事情和你沒有半點關聯,那謝知府會放過你嗎?
本官敢保證,如果本官將實情告訴謝知府,他必然勃然大怒。認定這件事情必定與通判有所關聯,到時候李通判就是長了一百張嘴,又如何能洗清自己的嫌疑?
所以,本官的意思也是暫時先對謝知府隱瞞真相。如果李通判能找到李順,進而救出雲寶公子,那就證明這件事情和你李通判沒有一點關係。
對於謝知府來說,李通判反而是救了他兒子的恩人。本官的良苦用心,李通判應該知道啊!」
郭準話音落下,那李通判連忙感謝了一番郭準的恩情。
只見李文年叫來了管家,隨後吩咐了兩句。不一會兒,管家又拿來一摞銀票,交在了李文年的手上。
「郭大人的好意,卑職無以為報。這點小意思還請郭大人笑納!郭大人放心,雖然卑職還不知道李順身在何處,但卑職保證。明日天亮之前,定會找到這個畜生,救出小公子的!」
郭准看的清楚,那銀票都是一百兩一張的通票,在全國各地的錢莊都可以兌換。
粗略的估計,這些銀票足有萬兩。看來這李通判出手是真的闊綽!
見李文年遞來這麼多銀票,郭准也不推辭,收下這些銀票恬不知恥的回道:「哎呀,李通判誤會了!本官這麼做並不是為了銀子,完全就是想和你交個朋友而已啊!」
別看郭准這話說的好聽,但收錢的動作可不遲疑。
那李文年聽到後,連忙施了一禮道:「郭大人看的起卑職,卑職自然願意和郭大人成為朋友!
朋友之間嘛更看重友誼,這些身外之物郭大人就不要推辭了!」
兩個人惺惺作態的聊了一會,郭准方才心滿意足的狀態下,就告辭離開了。
李文年親自將郭准等人送出了李府,等到郭准等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後,原本還帶著笑容的他,不禁沉下了臉。
送走了郭准,李文年並未休息,而是與管家一同回到了大廳。
剛剛坐在座位上,李文年就對管家說道:「李貴,馬上派人出去,嚴密監視郭准等人。如果有什麼風吹草動,馬上回來報我!」
聽到李文年所言,那管家露出遲疑之色道:「大人,郭大人不是收了銀子嘛,怎麼我們還要防他一手嗎?」
管家話音落下,李文年冷哼一聲道:「收了銀子又如何?這種貪婪成性的人,為了錢財什麼都做的出來!這邊收了我們的銀子,你敢保證他不會到謝筍那裡去索要錢財嗎?
我只是沒有想到,姓郭的這麼厲害,竟然查到了李順的身上。這一點倒是完全出乎了我的預料!
記住,不要讓那些廢物去,他們不是郭準的對手!讓盧三親自去辦,明白了嗎?」
有了李文年的吩咐,管家自然不敢耽擱,連忙就告辭離開了。
等到管家走出了大廳關好了房門,那李文華慢慢站起身,向著大廳內側一處黑暗的角落說道:「我養了你這麼久,現在需要你去做些什麼!
你馬上趕到尚武大街我的那處宅子,你和李順等帶著小崽子趕緊出城,若是遲了就來不及了!一旦你們出了城,該怎麼做你的心裡應該有數吧?」
李文年話音落下不久,一個瘦小的身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向著李文年深施了一禮。
「主人放心,這件事情就包在小人身上。只是小人有一件事情拿不定主意,還請大人明示!」
聽到那瘦小之人的話,李文年鐵青著一張臉回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麼。只給你一句話,斬草除根,不留禍患!」
李文年的話如此冰冷,不禁讓瘦弱男子打了一個寒顫。
「大人,那小崽子可是重要的籌碼!桑懷族長可是一再要求,一定不能讓小崽子出了任何的紕漏!
如果我們把他也殺了,消息傳到桑懷族長那裡,必定會引來他的憤怒。而且對我們的計劃也會造成影響!」
那瘦小之人所言的道理,李文年不是不知道。只不過,事情變化的太快,竟然忽然來了一個郭准。他的出現,讓整個計劃帶來了變數。
「記住,你雖然是桑懷的族人,但是本官給了你生存的資格!若不是本官,你早就餓死葬在亂葬崗子上,那桑懷自始至終都沒有對你做過什麼!
這件事情你不用擔心,本官心裡有數。桑懷那裡,本官自然會去說,你只管將這些人處理乾淨就好了!」
見李文年說話的語氣不太好,瘦小之人連忙行了一禮,應承了一聲就離開了。
李文年的心中,現在充滿了悔恨。他明明知道自己的侄子李順,是一個不學無術的混蛋。當初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就鬼迷了心竅,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去做!
獨自坐了一會兒,李文年忽然站起身,臉上也浮現出憂心之色。
冷靜下來的李文年思考了很久,忽然產生了一個疑問。郭准深夜拜訪,從表面上看就是為了向自己索要銀子而來,但細細想來,卻完全不是這樣的!
儘管郭准也當著李文年的面,收下了大量的銀子,更是表現出來貪得無厭的模樣。但有一個問題李文年剛才卻沒有注意到,郭准這樣的人,這樣的身份,就為了區區萬兩銀子,就來明著索要,這太不正常了。
身為孟定御夷府的通判,對於國公府最近發生的變故,他李文年也有所耳聞。
雖然外面盛傳周通是因為病死了,才由這個郭准接任了長使之職。但人們卻在私下裡議論,認為周通是被郭准鬥倒之後,被國公爺處死了!
無論這兩種可能是哪一個,都可以證明一件事情,那就是郭準的能力以及國公爺對其的寵幸。
這樣一個人,實在不應該為了這麼點銀子,來到自己府上來索要。這樣只會降低他的身份,給國公府留下不好的名聲。
想通了這一點,李文年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說郭準的目的不是來要錢,那就只剩下一個說得通的理由。那就是他是有意來到這裡,故意打草驚蛇!
「不好!李貴,李貴!」
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李文年大叫一聲不好。連忙呼喚管家過來,吩咐對策。
很快,李貴就推門走進了大廳,一眼就看到冷汗直流的李文年。
「老爺,老爺!這是怎麼了?」
這還是李貴第一次看到自家老爺如此驚慌。擔心的他連忙詢問李文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李貴,快,快!派人去找回影子,快去啊!」
見李文年如此急切,李貴連忙點了點頭,轉身就想要離開大廳,安排人手去追趕影子。
然而,還沒等李貴離開,李文年忽然一把抓住了李貴,將其又留了下來。
「不行!來不及了!李貴,你馬上去後宅,將我們訓練的那些死士召集起來,讓他們立刻趕往三源客棧,將郭准這些人都殺了!」
「什麼?大,大人。您是讓我派人殺掉郭准嗎?這恐怕不好吧,他畢竟是……」
見李貴提出異議,李文年一把抓住其衣領大喝道:「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殺他我們都得死!
不行,只有我們自己的死士還不夠!你馬上派可靠之人,去找桑懷族長!讓他派人協助我們殺了郭准!快去,快去啊!」
李文年如此激動,讓李貴既擔心又害怕。他連忙跑出大廳,按照李文年的吩咐安排去了!
等到李貴離開後,李文年這才稍微放下一些心。心裡更是祈禱一切能夠順利,千萬不要在出現任何的紕漏!
很快,李府之內豢養的死士聚集在一起。他們身穿夜行衣,背後背著單刀,在李貴的要求下,快速離開李府,向著三源客棧所在的方向出發!
坐在大廳的椅子上,李文年可以聽到死士們離開的步伐。
直到這一刻,他的臉上才露出兇惡之色,望著三源客棧的方向,惡狠狠的低吼道:「郭准!既然你想讓我死,那也不能怪我心狠手辣!有什麼話,你就到地府和閻王爺慢慢說!」